第78章 王爺的私生子

  這輕輕的一聲被沒有被雨聲掩住，因為爹爹轉頭看了他一眼，於是所有的人也都全看向他。他低下頭輕輕地顫抖，根本不敢看人。很快，爹爹又移開視線繼續邁步向大門走去，一大群的仆人，除了跟在主子身旁的，其餘全穿著蓑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王爺。”爹爹跨進門檻，迎麵而來的是一聲整齊劃一的問候聲。此時，那婦人牽著的成蹊也來到了大門，才剛跨過門檻，仆人們又大聲地齊口喚到：“小公子。”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場麵，甚至是被人叫著公子，他的心中又驚又慌，害怕得想掙脫那婦人的手逃跑到娘身邊。可是他才微微的掙紮，那牽著他手的婦人便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讓他怎麽也不敢輕舉妄動。“公子，快進來吧，夫人正等著呢。”婦人雖是低聲的輕哄，臉上卻有著與聲音不搭調的嚴肅表情。這句話傳入成蹊的耳朵裏，不知怎地，他幼小而敏感的心隻覺得婦人似乎在嘲諷他，等著看笑話似的，就像那些鄰家小孩老笑他沒爹，是個雜種一樣，令他打心底不舒服起來。爹爹大步跨入大廳，王府裏的夫人立即領著眾女眷迎了上來。“大王，您回來了。”夫人欠身一福，高貴不易親近的特質一覽無遺。“春雨，替大王取下披風。秋霞，快倒杯參茶給王爺。”夫人連忙吆喝著婢女們，生怕他有半點不悅。其他的家臣則是等他坐下後，一一上前行禮，然後才退至兩旁。偌大的廳上，隻有這個被稱著王爺的爹爹和夫人坐著，其他人全立在兩旁，不管是妾或是婢，在王府他們也隻有站前或站後的區別，誰也沒有資格入座。“王爺，夫人，公子帶到。”婦人領著成蹊進入大廳，待其他人全數站定，她才牽著成蹊來到大廳中央。“嗯。”爹爹應了一聲，婦人便退開了，留下小成蹊一人獨自麵對陌生的環境。這個叫王爺的爹看著她，心中並無太大的喜悅。他有妻有妾，又有兒子和女兒，所以他似乎並不太稀罕眼前這個沾花惹草弄出來的兒子。不過，作為男人的尊嚴，他還是不容許有著皇家血統的兒子淪落在外，所以他仍然硬著頭皮將他帶了回來。被置於大廳上的小成蹊怯生生地站著，不敢抬頭也不敢動，一雙眼珠子直盯著腳上才換上的黃底團花繡花鞋，恐懼的感覺像塊大石頭一樣壓在心口，讓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平日的活潑。他發現，四周有好多的人都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著他，特別是坐在爹身旁的王爺夫人，臉上更是罩著一層寒霜，即使她長得再美、再高貴，也隻是令他心生恐懼而已。夫人冷冷地看著小成蹊，像是在打量一件撿來的物品一樣，心中像打翻了好幾瓶醋。這也難怪，她是王妃，是王爺的正妻，自己的丈夫偷情生下的孩子，現在卻要她來幫忙照顧，她的心裏能好受嗎？“你叫什麽名字來著？”她揚起下巴像三堂會審似的問。小成蹊渾身一顫，喉頭像梗了啥東西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來。因為他從這個女人的眼裏，分明隻看到嫉恨。“王爺，這孩子連名兒都不肯告訴妾身，還怎麽待在王府啊？”夫人見他沒答話，便轉頭向王爺抱怨。王爺皺了皺眉眉沉聲道：“還不快說出你的名字？”被人這麽狠狠一吼，小成蹊嚇了一跳，抬頭望了這個王爺爹爹一眼，那種全然陌生的感覺瞬間湮沒了他，但他知道無處可逃，隻能結結巴巴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來……“李……成……蹊……”話一出，他眼中立即盈滿了淚水，委屈和恐懼雙雙壓上心頭，但他隻能咬緊牙不讓眼淚掉下來。“成蹊，名兒倒是很好聽。”夫人像是在仔細玩味他的名字，喃喃地念了幾遍，又轉向王爺朗聲說到：“王爺，反正我也有兩個女兒了，不嫌多一個，成蹊就讓我來調教吧。”王爺思考了一會，便點頭答應了。夫人出生貴族大家，若由她來調教成蹊，將來必定不像她的母親那樣風塵一身。“謝王爺信得過。”夫人客套地說著，便朝小成蹊展露出一絲笑容來，晃眼一看還真像個慈祥的娘。“以後我就叫你成蹊，你呢，按規矩就叫我一聲娘親吧！”夫人起身上前拉住小成蹊的小手，牽至首席，讓小成蹊坐在首席的踏板上。小成蹊心中的恐慌不停的擴大，他如同木頭人似的任人擺布，人家要他坐便坐，口裏卻說不出話來。“成蹊，叫娘啊！”夫人低聲哄道。這小子竟然不給她麵子，連聲娘都不肯叫，真是缺少家教！她就偏要讓大夥兒看著這小子叫她一聲娘為止。小成蹊看了夫人一眼，又看著眾人，最後將目光放在了爹爹身上，希望他能了解他的心思，他的心裏害怕得緊呢！他害怕這個女人！他的娘隻有一個，他怎麽可能叫這個女人為娘呢！可是爹爹完全不理睬他的眼神的請求，而是輕聲斥道：“還不叫娘？”小成蹊微微一愣，低下頭輕輕喊了一聲：“娘。”，聲音小的得就像蚊子叫，之後便落下淚來。如果不是娘要他聽爹爹的話，他又怎肯叫這個滿眼敵意的女人為娘？這一聲他叫得既委屈又難過，不懂爹為何要他這麽做。“嗯，就這樣才乖。”夫人狀若滿足地摸摸他的頭，其實心裏已經開始在盤算今後要如何調教他這個野小子了。見到小成蹊落淚，王爺總算有一點軟化，柔聲對他說：“爹平常很忙，你乖點，好好聽娘的話，別惹娘生氣，懂嗎？”他口氣雖是軟了下來，卻也擺明他不會多管，將來他的一切貌似全操在這個王爺夫人手裏。小成蹊隻是點頭，把一顆頭點得得抽抽噎噎的，像是在抽泣，哪還顧得了懂不懂，他隻是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爹要他聽眼前這個“娘”的話，不能惹“娘”生氣。“好了，都下去吧！”王

  爺經過這一天的折騰也疲了，一聲令下讓仆人們全下去。於是仆人們一個個退下，婢女們則是服侍著王爺和夫人去寢室安寢，至於小成蹊，則是由剛才那名婦人抱著，去到他所居住的院子。抽抽噎噎的小成蹊此刻突然像長大了十歲，他明白從今天起將和以前不一樣，受了委屈不會再有親娘的撫慰，隻有自己安慰自己了。“小雜種！歌姬生的！”高貴典雅的夫人卻生了一對刻薄自私的嫡出女兒，這對女兒養尊處優到了營養過剩，姐姐和妹妹都不相上下地長得圓滾滾的，活脫脫就像兩頭肥小豬。這兩位姐姐除了百般欺負小成蹊外，便是對他一千個一萬個的看不起，開口閉口就是：“聽說你親娘是歌姬，歌姬是做什麽的呢？”小成蹊當然不知道歌姬是做什麽的了，他隻知道這兩個從看他第一眼起就不懷好意的“姐姐”，從頭到尾就像她們的母親一樣目中無人。他更知道，自從父親將自己丟給夫人以後，便輕易不再看他，好像已經將他遺忘了一樣。為了生存下去，小小的他隻得忍，隻得沉默，學會像大人一樣堅強。每每當兩個肥姐姐嘲笑他的母親的時候，他就沉默，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沉默地望著她們，望著她們自以為是的臉，望著她們肆無憚忌的嘲笑……關於自己親娘的種種傳聞，小成蹊終於從那兩個長得肥滾滾的“姐姐”嘴裏，和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娘親”的有意無意的解說中，得到了最“豐富”的詮釋……於是，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沉默，直到後來長成一個叛逆的小青年。他的沉默不隻因為來自王府裏的歧視，還因為他本身有些奇特，這點前麵已經說過了，他是個擁有一些異能的孩子。當然，他到陽城來也不光是因為寧嫣然的死，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他聽說母親也許就在陽城，而且是躲在陽城的某家歡場或是妓樓裏。就拿父親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妃夫人的話來說：“你那個親生母親不過是個歌姬，她除了那點謀生的本事外還能幹什麽？”他現在長大了，他決心要去找到自己的母親，將她從那種場所裏解救出來。他覺得自己雖然生於皇家，身世和遭遇其實與那個“蔡小嬌”一樣堪比可憐，雖然身邊奴仆眾多，“關心”者眾多，但本質都是“孤魂野鬼”一個。他享受不了大總管帶來的所謂的熱鬧和歡樂，他更接受不了田香雪的自作多情和自我認可，他從他們的身邊溜走，孤獨地遊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陽城最大最豪華的歡場……長樂坊，聽說這裏是陽城最熱鬧的地方，是陽城有錢人的尋樂燒錢的歌舞場。來到陽城這麽久，大大小小的歡場妓院他已經暗中尋了遍，始終沒能探訪到關於母親的一丁點訊息。就眼前這個長樂坊，他也獨自來過好幾次了，可是他還是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