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物理老師
一開始公車上沒什麽人，過了幾站，車子漸漸駛進了市中心，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劉思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感受著公車在城市間滑行而過，這過程像一把餐刀切黃油，公車是餐刀，城市是那塊黃油。
窗外的風景從眼前滑過，飄去了劉思的腦後。
又忽然想起一句詩一樣的歌詞：“穿行在十字路口，我沒有回頭張望，因為他們都一樣……忽略我鮮活的心髒和黃瓜……”
哼到這，劉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為了掩飾尷尬和躲避車上疑惑的目光，劉思幹咳一聲，若無其事地繼續看窗外的風景。
心髒和黃瓜。
街邊那些電子屏上閃動著各種光鮮靚麗的身影，介紹著他們的最新產品。似乎是一支口紅的廣告，塗在嘴唇上會變得五彩斑斕，不同的色塊還會隨著心情不斷移動，劉思心想這大概就是做無規則的“布朗運動”吧。
“這個時代的審美可真先進……”劉思時常能看到女孩們留著自己那個時代一位女歌星的同款發型，朋克風的鏟青發型，金屬感十足，有的還會畫一個煙熏妝。
男孩們也傾向於化妝了，這種改變也是劉思不敢想象的。
這樣的行為在兩個世紀前多半會被定義為“不良少年”，家長們會指著孩子怒罵他們的“陰陽頭”，如今卻成了都市生活的主流。
……
“下一站，育才路。”
“前方到站，育才路，請要下車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育才路，到了，下一站……”
劉思跟著幾個孩子一起下了車，離講座開始還有一個時，孩子們卻快要遲到了。他順著孩子們奔跑的方向看去，一顆巨大的白色球體立在街對麵，這樣奇異的建築便是S市第一學，也是附近的地標性建築。
沒有圍欄，沒有高牆，甚至看不到學校大門，這顆白色的巨型球體就立在街對麵的廣場中央，被單麵蔚藍色的玻璃覆蓋表麵，看起來倒有幾分科幻，在他的印象中以前的科技館都有類似的建築，劉思去過魔都的科技館，造型便是這樣的，自己家鄉金城的也是這樣的。
想到這，劉思突然意識到自己就在未來世界，麵前的就是他所謂的科幻場景。
在這樣的教學樓中學習，應當會很浪漫吧，整個教室麵對著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城市的街道、行人、店鋪都能盡收眼底……
劉思對今的工作突然充滿了期待，穿過街道，走向了這棟主教學樓。
……
巨球的門口一樣裝有公車上相同的係統，瞬間確認了劉思的身份，認證為教師。同時他的手機震顫了一下，傳來了教育係統的消息——係統檢測到他是第一次進入學校，開始為他介紹教學樓各種資源的使用方式。
巨球的一層是個大廳，八部電梯立在中央，六紅兩藍，劉思直接進了標有“教師專用”的藍色電梯，電梯門口也是掃描確認身份，然後為劉思緩緩打開，隨著一隻腳邁進電梯，內部的揚聲器隨即開始播放起了輕柔的音樂。進入電梯，劉思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目的地，離講座還早，他可以先在這裏遊覽一番。
“那就……去第七層吧。”
“7”是劉思的幸運數字。
電梯隨著輕微的嗡鳴聲開始上行，平緩而又輕柔，這讓劉思懷疑這電梯的構造也和自己印象中的不一樣了，可能也用到了電磁懸浮的技術，他記得有人提出過磁懸浮電梯技術，在江城光穀有過應用的先例，不過當時還是有很多難題阻止了這項技術的廣泛應用。
顯然，磁浮電梯已經隨著科技的進步進入了日常生活。
電梯輕柔地停穩，劉思邁步到達了七層。
通過電梯上的按鍵，劉思看到這巨球居然有整整二十一層，標記標出了前七層屬於普通教學區，從二層開始一層一個年級，九到十二層都是物理、化學、生物實驗室，十二層以上則是教師的辦公區、會議室和部分住校孩子的宿舍區、食堂。
能讓所有功能集為一體，這便是現代化發展的魅力吧，這樣的建築作為一所學節省了大量資源。
劉思在這時也在盡可能去回憶自己上學的時光，可沒有太多結果，能勉強記起的隻有幾根灰色的立柱組成的大門，還有馬勞佳向他描述的種種。在聽馬勞佳口中的大學生活時，劉思總是感到熟悉，卻不敢肯定，隻能看到一些亦虛亦實的幻象。
起來，馬勞佳似乎就在這所學中任教，今應該能看見吧，自己講的是文，他這個物理老師應該會去湊熱鬧的。
在巨球的環形走廊慢慢走著，看著牆壁兩旁不斷播放的各種科學偉人的介紹視頻，忽然聽見前麵的教室門口傳來一些自己熟悉的聲音，聲音洪亮激昂：“……這是什麽？這是加速度a！這是啥？這是速度v！……”
劉思樂了，曹操，曹操到了。聲音的主人正是馬勞佳。
“……幹什麽？寫公式啊孩子們，公式寫上就有分了孩子們，v等於什麽啊，v0 a啊……”
多少年了，考試的模式還是沒有變。
這些高中的知識，這些六年級的孩子們居然已經開始接觸了，科技發展了，對人才的要求越來越高，孩子們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吧，劉思想到這便開始為這些孩子們感到心疼，社會和家長都想讓下一代贏在起跑線上，這也是世世代代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不一會兒，下課鈴聲響起，馬勞佳正講到自己興奮處，一聽這鈴聲，瞬間掃興地將電子筆丟在講桌上，拿起備課的平板走出了教室，沒有一絲一毫停留。
劉思迎向他：“你蠻守時呢，都不拖堂。”
馬勞佳推了推他的金絲眼鏡，頓時激動起來：“你來了？呃……哦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今你來講課對吧，哎你那過的我都給忘了，老了記憶力差了。走走走，這時間差不多了我帶你過去，我下節沒課，當一回學生，聽你講！現在這孩子，脾氣可大呢，你拖堂人家就給校長打報告，扣工資，心疼啊……”
馬勞佳每次看見劉思都很激動的樣子，聽他他們大學時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劉思生活的圈子裏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但如今兩人再次見麵，卻已是物是人非，甚至兩人站在一起有著忘年交的感覺，令人唏噓。
時間才是這個宇宙裏最狠的東西。
“現在的學生，學的都這麽快了嗎？”劉思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馬勞佳擺擺手，道：“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可都有多聰明，哪像咱們那時候那麽笨啊，一點就通一點就通，當然，也可能是我教得好，這不，學校還希望我多帶幾年班，我是不行嘍，老嘍，現在的社會福利也不錯，退休了還能活的更好，這是一個好時代啊……哎，我要是退休了，可以給學校一聲，讓你來幹，你肯定可以的。”
“不了不了老馬，”劉思怕了他機關槍一樣的嘴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這麽話嘮嗎？”
馬勞佳幹笑兩聲，兩人走進了電梯。。
馬勞佳記得兩人因為課堂上講話可沒少挨老師的白眼。
時光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