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朋友

  咚、咚、咚。


  咚、咚、咚。


  劉思躺在白淨而又柔軟的大床上，緩緩睜開了眼睛。瞬間，他感到自己的思緒飄蕩了起來，他在想自己現在身在何處，是回到家中了嗎？不、不是，劉思記憶裏的家，有一個的書房，房間裏隻有一張低矮的彈簧床，他依稀記得自己上次睡在那張床上的感覺，半隻腳搭在床沿——那是他少年時候的房間，床的大已不再適合他。


  床的對麵有一排書架，劉思記得那書架應當是純白色的，上麵一層一層擺著他喜歡的、兒時讀過的畫報，還有……還有一些高中複習使用過的資料書和一些曲譜。


  對，曲譜，劉思知道自己會樂器，是什麽呢……是鋼琴嗎，好像不是，記憶中的家裏騰不出一塊空地擺下那麽“巨大”的樂器。


  又或許是……他想不出更多了。


  咚、咚、咚。


  思緒回歸。


  花板上是一圈白色的光環，劉思叫不上它的名字，卻想著這房間裏的光亮就是它提供的吧。這麽想著，他又撐起了身子，想仔細看看這奇特的燈泡，卻巧合地看到了床邊掛著一個電子牌：“姓名劉思……需要靜養休息……S市中心醫院”。


  我是在醫院裏嗎？

  劉思揉了揉太陽穴，他開始記起了上一次醒來前發生的事，他記得自己好像走下了空飛機的懸梯，然後……看到了什麽。


  是什麽呢？劉思感到有一點煩躁。那種眩暈前帶來的空蕩感又一次出現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那些了，他需要停下來。


  咚、咚、咚。


  誰在敲門嗎？

  咚、咚、咚。


  “請、請進。”劉思心地道。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走進門的人是一個精瘦的老頭，半長的白發，似乎已經年近古稀，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圍巾捏在手中疊的整整齊齊。老頭一看見劉思，就誇張地揉了揉眼睛，似乎看見了外星人：“真的是你嗎！思、思？”


  老頭動作飛快，扯來了一旁的座椅，劉思驚奇地發現這座椅居然自動調整好了高度，讓老頭非常舒服地坐了上去。老頭捏住劉思的手，心翼翼地問：“你真的還活著？”


  劉思感到好笑，我要是個死人你看得到又是什麽呢？但他還是沒有出這樣掃興的話，著：“老人家您先別急，是不是進錯病房了？叫劉思的不止我一個，我也並不認識您，您再仔細看看，我是你要找的人嗎。”


  劉思看著這陌生的蒼老麵孔，心中再三確認了這並不是他所熟知的某個麵孔，雖然在他心裏出現的麵孔他一個都叫不上名字。

  但是這張蒼老麵孔又讓劉思想起了另外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好像是他嚴厲而又刻板的父親，消瘦的麵龐、一副半框眼鏡，嘴裏成念叨著仁義禮樂，什麽文化熏陶。劉思不喜歡這些，他喜歡的是……


  是什麽……


  劉思看到老頭拿出了個什麽東西在他的眼睛前麵晃悠，晃晃悠悠的就像一個懷表，讓他昏昏欲睡。又感覺到頭疼了，他聽不清老頭在講些什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看到他的嘴在動，一開一合，這讓劉思感到愈加的不適，心也隨之一跳一跳。


  咚、咚、咚。


  “思、思！”老頭看著麵前的男人突然抱著頭開始哭泣，頓時嚇得不輕，急忙按下了床頭的呼叫按鈕，劉思似乎精神崩潰了一般，喉嚨裏發出奇怪的哭腔，一口咬住了老頭的衣角。


  老頭也是不知所措，護士還沒有來，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誒！思你冷靜一點，別咬了，這衣服很貴的！！很貴啊！”


  幾名護士推門而入，兩人熟練地一把將劉思按在了病床上，另一人拉住他的胳膊開始注射一管什麽藥劑。這針管十分奇異，看不見針頭，隻見護士將一根塑料管接觸在皮膚上，其中的藥劑竟一點一點融入了身體，最後隻留下了一道淺紅色的印記。


  “你、你們好，謝謝你們了，劉思他這是怎麽了。”


  打針的護士回過頭，不耐煩地瞧了一眼老頭：“病人需要靜養，盡快離開吧，注射了鎮定劑的他一時半會不會醒來了，需要讓他一個人睡一會兒。”另外幾名護士則是重新幫助劉思平躺，記錄房間大屏幕上的數據。


  ……


  老頭走出了病房，四下無人。


  VIP病房樓層長長的走廊隻有身後這間房間裏發出著柔和的白光。歎了口氣，老頭將手中的圍巾展開，一圈一圈圍在脖頸處，是與他的風衣很搭配的黑色。


  老頭重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樣東西，一樣剛才他就拿給劉思看過的東西——是一張報紙剪出來的一版，上麵是一則頭版新聞。


  劉思自己都不知道，他情緒失控就是在看見新聞標題的那一瞬間發生的。


  “瘟疫爆發！災？人禍？”


  老頭轉身，遲疑了幾秒，隨後將那頁報紙丟進了病房門口的垃圾箱，垃圾箱中冒出電光，一瞬間報紙變成了碎屑，然後被吸入其中的管道裏。劉思要是看見這些，恐怕又要驚奇一會兒。


  “老朋友，我過幾再來看你吧。”。


  罷，老頭走向了走廊暗處的電梯。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