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重傷
第148章 重傷
「算是最後一點師徒情分吧。」
周芷若的聲音很淡，聽在人耳中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小魚兒握劍的手緊了緊，隨後拔劍出鞘，神情嚴肅道：「多謝師父。」
話音剛落，兩人周身氣場突變，眾人只覺冷風一掃，場中兩人便打了起來。
都說倚天劍是當世的神兵利器，斬敵無數，但卻劈不斷周芷若手中的白綾。眾人只見周芷若身法靈動，手中白綾猶如長了眼睛一般，江小魚憑藉倚天劍，只能堪堪抵擋。
「這江少俠看起來不擅劍術，若非有倚天劍，恐怕是已經受傷了。」
「我看不然。這倚天劍雖然鋒利，卻拿周掌門書中的白綾一點辦法都沒有，江教主能支持到現在，全憑自己。你看他的劍法好似平平無奇，但似乎有崑崙劍法和華山劍法的影子，甚至還有武當劍法，我看這位江教主博學江湖，武功造詣不低呀。」
宋青書聽著那些武林人士點評決鬥中的兩人，視線也緊緊跟隨，江小魚使出的劍法中，確實有武當劍法的影子，還有當初在萬安寺時周芷若使過的那套劍法，這些劍法招式被江小魚揉在一起，竟似乎又成了另一種獨創的劍法，這心思之巧妙，武學天分之高，實在罕見。
周芷若也察覺出江小魚武功的變化，自從濠洲交過手后，小魚兒的內力變得更強了，他的九陽神功應該已經練至第九重，玉女心經也突破第七層，之前教他的玉簫劍法，這會兒被他以武當崑崙華山之劍法中和，少了幾分靈動飄逸，但多了幾分沉穩。
小魚兒本不是個心思深沉之人，他的性子也並不沉穩，要他使出這樣的劍法，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周芷若舞動手中白綾，白綾之勢變得更加凌厲起來，小魚兒手中的倚天劍抵擋起來更加吃力，忽然，倚天劍被白綾纏縛，小魚兒掙脫不開，順勢拉住白綾逼近兩人的距離。
兩人只見距離縮短，倚天劍又被纏住，當下兩人只能雙手互搏，小魚兒的拳腳功夫本不算得多好，但九陽神功在身，他學什麼都很容易，這段時間進步神速。
只是周芷若的身手仍不是他可以企及的，兩人見招拆招，五十餘招后，小魚兒就招架不住了。
「這江教主雖然武功高強，但和周掌門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要不怎麼說周掌門是師父他是徒弟呢。」
「你看周掌門手下半點不留情，這江教主啊今日就是不死也得重傷。」
楊逍等人看小魚兒不是周芷若對手，且險象環生，心中驚懼，個個都暗自提勁，只待若有生死之際就立刻出手阻攔，以期望能救下小魚兒的性命。
小魚兒武功雖不如周芷若，但他身負九陽神功，彈指神通，以及降龍十八掌這三大神功，這會兒使出來威力更是不小，在場所有人看的心驚肉跳，只覺江小魚實在不簡單，而周芷若則更是看不透。
眾人只見小魚兒降龍十八掌已經出了九掌，且每一掌都威力巨大，在場所有人都不敢有自信能夠接的住，但周芷若不僅接的住，還能反制小魚兒。
廣場中央的兩人打鬥正酣，大家看的目不轉睛，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有人正跑向金頂廣場。
小魚兒已經使出了畢生所學，但始終不敵周芷若，周芷若表情淡淡，擋下了小魚兒的「亢龍有悔」后，右手反拍出一掌，這一掌她用了七成功力，小魚兒受了，不死也得重傷。見自己敗局已定，又避無可避，小魚兒心下一沉，但並不慌亂，他已經做好了被周芷若打死的準備。
廣場上眾英豪見到此千鈞一髮之際，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楊逍等人心中一驚，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廣場中央，但沒想到，有人比他們更快。
張無忌擋在小魚兒面前，催動九陽神功和乾坤大挪移，與周芷若四掌相對，登時，場上爆發出一陣威壓，壓的眾人氣血翻騰，真氣亂竄。
好強的內力！
眾人穩定真氣，心中不住的驚嘆。
周芷若心中本就存了氣，如今見張無忌終於現身，手下更是不留情面，她設下這場決鬥，就是想看看張無忌到底會選誰，可是在謝遜和趙敏之間，他仍然護著趙敏，連自己的義父也不要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怒氣更甚，她加深內力，撤出右掌擋開張無忌的手，隨即又發出一掌。
這一掌比之先前那一掌更是來勢洶洶，威力無窮。
小魚兒站在張無忌身後，看見周芷若的掌勢就知道事情不妙，他連忙上前一步拉開張無忌，張無忌正要運功抵擋，被小魚兒這麼一拉有些突然，身上內勁都還來不及撤。而小魚兒因為要拉開張無忌，站的地方和原本張無忌所站的地方只有一步之距，直面周芷若的掌風。
變數來的太快，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周芷若亦然。
她這一掌摧心掌用了十成功力，就是打在張無忌身上也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小魚兒來不及躲閃，周芷若心中忽然一亂，生死存亡之際，她竟然心生不忍，十成功力，打在小魚兒身上他必死無疑。
可掌勢已出，若不打出去，極有可能傷及自身，她明明知道這個道理，仍是強行撤了一半力道，這一半的功力反噬自身，另一半直接打在了小魚兒的胸口，五成功力的摧心掌，小魚兒又來不及運氣抵擋，就這麼硬生生的受了下來，直打的他癱倒在地，口吐鮮血。
廣場上，眾人嘩然。
楊逍韋一笑五散人等一齊圍了上去，左右扶著小魚兒，張無忌更用九陽神功給他輸入內力療傷，可輸了內力后，小魚兒的內傷非但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了，口中不停嘔著血。
周芷若體內真氣紊亂，五成功力反噬的滋味並不好受，但她並沒有像之前張無忌那樣口吐鮮血。她暗自調息了一會兒，等到真氣暫時穩定后才開口道：「張無忌，你既然來了，那剩下的事情，該你我來解決了。」
張無忌心裡正是難受，他心中愛重周芷若，但如今對趙敏卻也不是一點情意也沒有，芷若又抓走了義父，還重傷了小魚兒，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他對周芷若是既愧疚又埋怨。
「芷若。」張無忌走到周芷若面前，表情複雜的看著她，低沉著聲音道，「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他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徒弟，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周芷若眉頭一皺，張無忌的語氣還算客氣，但話里話外無一不在責問她。
小魚兒雖然重傷，但聽到張無忌的話，只覺得事情還能更糟，也顧不得自己傷勢，歪倒在楊逍身上，一邊咳嗽一邊說道：「這場比試，是我和，和她的，你……」小魚兒話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嘔了一大口血，搖晃著倒在楊逍的懷裡，張無忌楊逍等人都是一驚，圍著小魚兒一陣忙亂。
廣場上眾英豪見狀，有些於心不忍，但決鬥本就生死有命，誰也怪不到誰身上，況且是江小魚自己湊上來的，有這樣的結果也是自找的。
周芷若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著，小魚兒推開張無忌，他看向周芷若，有氣無力的說道：「決鬥還沒完，我也……咳咳還……沒有輸，再來！」
他借著楊逍的力站直了身子，盯著周芷若，臉色蒼白，目光堅定。
張無忌只覺心中莫名難受，不知是為了周芷若還是為了小魚兒，亦或是為了自己。
「你這是找死！」周芷若目光冷冽，眼神銳利，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淡漠。
小魚兒心中一空，忽然有些想笑。
他也確實笑了，只是那笑慘烈的很，誰也想不到常常笑臉迎人的鬼靈精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就是在找死！」小魚兒強撐著一口氣，繼續道，「要麼你殺了我贏了這場決鬥，要麼放了謝遜，大家皆大歡喜！」
「做夢！」
周芷若輕輕吐出兩字，張無忌眉頭深皺，擋在小魚兒面前道：「芷若，罷手吧，再打下去他真的會沒命的！」
「你心疼他？」周芷若暼了張無忌一眼，道，「你既然不願意他送死，正好，換你來也是一樣，反正我本來也是想要和你決鬥的。一個背信棄義，用情不專的男人，該死！」
明明一副不染煙塵的容顏，說出的話卻刻薄刺人，張無忌難掩心中苦澀，露出悲戚的神色，可這番模樣在周芷若眼裡已然是惺惺作態。
廣場中各英豪被迫觀看這前情人對峙的戲碼，心情都有些隱晦的興奮。
「就非要如此嗎？」張無忌問。
「非要如此。」周芷若答。
張無忌難言閉目，而後緩緩睜開眼睛道：「好，那就依你。」
話音尤未落下，周芷若忽然逼近，張無忌立時出招，只見兩人下身不動，雙手互搏，須臾間已經拆了十數招。
經過這段時間，張無忌的武功更加高強了，周芷若卻因內力反噬，導致她一時只能使出七成功力，但僅僅只是七成功力，張無忌招架起來也是吃力，眾人只見張無忌漸漸落入下風，而周芷若似乎勢如破竹，長驅直入。
在場之人無不驚嘆周芷若的武功高強。
小魚兒看著兩人已經交手百餘招，而周芷若出手招招致命，心裡擔憂的情緒逐漸攀升。
她現在已經入了心魔，她的所有行為看似合理，但其中掩藏著的，是她那顆魔障的心。
殺趙敏是，殺張無忌亦是。
楊逍扶著小魚兒，感概事情的發展一波三折，如今教主還是親自來了，若他再敗了，那明教在江湖上的威望可就真的不剩什麼了。
而且，任誰也看的出來，這周掌門想要的是他的命啊！
他到底要如何救人？
楊逍正絞盡腦汁，忽然瞥見一支箭矢自前方而來直奔周芷若，彼時周芷若與張無忌正全心對戰，並未發現這突來的冷箭，別說她了，就是在場的諸位英豪也沒注意。
這是沖著要周芷若的命來的。
生死一線，楊逍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箭朝周芷若射去，一顆心陡然升到了嗓子眼，忽然，他餘光閃過一道影子，這影子的速度奇快，迎著箭矢的方向率先拉住了周芷若——
小魚兒立在廣場中央，他面前站著張無忌，胸前一掌，緊貼在身，背後卻插著一支箭。
眾人眼前一紅。
小魚兒噴出一口鮮血，在空中以一種盛開的姿態飛散開來。
「小魚兒！」
張無忌大驚，方才和芷若交手，他出這一掌以芷若的功力完全可以避開，可是怎麼突然就傷到了小魚兒？
小魚兒意識已經渙散，身體無力的倒下，被張無忌接住，對於自己誤傷了小魚兒，張無忌自責愧疚到了極點，一旁的楊逍等人更是震驚不已，紛紛圍住小魚兒，想要替他療傷。
廣場眾人身為旁觀者，比張無忌看得清楚，當時周掌門眼看就要被突來的箭矢射中命喪當場，是江小魚衝出來推了周掌門一把，這才中了張無忌一掌，受了箭傷。
看來這江小魚對周掌門的情意深厚，並非斷絕師徒關係就能消失的，或許——
他一直愛著周掌門。
徒弟愛上師父，大逆不道。
可此時誰能想到這層呢？眼前這一幕只讓他們覺得震撼。
周芷若眼神冰冷，她站在楊逍等人身後不遠處靜靜看著他們把小魚兒圍起來，一個勁兒的喊他的名字，嚷著要替他療傷，臉上的表情好似天山上的寒冰一樣，冷的讓人發怵。
「副教主受傷這麼重，教主你這內力又輸不進去，這可怎麼辦啊？」是韋一笑的聲音。
「呼吸全無，這，這，不會……死了吧？」周顛聲音顫抖，身子發軟，剛剛探過鼻息，一點氣兒都沒有，只怕是已經……
「誰說他死了！」
忽然，一直沒說話的周芷若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