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歸還
光明頂一戰後，滅絕師太雖未說些什麽，但周芷若知道，師父對她其實是很不滿意的，她們撤離光明頂的那天，師父隻是讓人扶著她，一句關心的話都沒同她說過，丁敏君也看出師父的不順心，路上幾番言語譏諷，幸得有靜虛和靜玄兩位師姐解圍，才讓她不至於拖著重傷的身子同丁敏君理論。
離開光明頂後，她們又行了一日，隻是這樣的情況仍未得到緩解，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若是再不做點什麽，恐怕這段時間都有的她受了。
到了晚上，周芷若去找了滅絕師太。
其時，滅絕的帳篷裏燭火通明，她閉著眼睛打坐，對於周芷若的到來沒什麽反應。
“師父。”
周芷若跪在地上。
滅絕師太一動未動。
帳篷外的風從門簾縫隙中輕輕吹入，燭火悄然隨著風向偏移。
周芷若呼吸又輕又緩，她靜靜的等在原地。
時間流逝，不知是過了一刻鍾，還是一個時辰，周芷若隻覺得四周一片寂靜，好似已經過了百年。
“你不好好養傷，來這裏做什麽？”
打坐完，滅絕師太慢慢睜開眼睛，聲音有些冷。
周芷若低著頭，恭敬道：“徒兒是來認錯的。”
滅絕師太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周芷若繼續道：“光明頂上徒兒有違師命，芷若知道，師父是憐惜芷若受傷所以才沒有責罰，但師父慈愛，徒兒卻無法心安。”
滅絕師太淡聲道：“既然如此，你當時又為何不聽師父的話？”
“師父一生光明磊落，嫉惡如仇，恩怨分明，芷若跟在師父身邊多年，又怎能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那張無忌不知何故，當時打鬥並未出手傷徒兒，徒兒違背師命沒有傷他正是為了還他這一恩情，以此才好兩清，不再有牽扯。”周芷若語氣不卑不亢，細聲細氣的聲音像是清泉在緩緩流淌，但明澈之下又有卵石的堅硬。
聽得周芷若如此解釋，滅絕師太的神色總算有了些許暖色。
她問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周芷若點頭：“是。”
到了這裏，滅絕其實已經相信了周芷若，隻是不肯輕易表露，隻道：“你雖想兩清，可在旁人看來，卻是你與他二人情意綿綿，平白惹人非議。”
周芷若道：“徒兒並沒有想那麽多，隻求問心問愧，隻是徒兒違背師命，還請師父責罰。”
周芷若態度誠懇，一心認錯，滅絕師太心裏最後的一點不滿也散了去。
“行了。”滅絕師太道，“光明頂上你那一掌不輕，也算是你違背我命令的懲罰了。”
滅絕沒有責罰，是周芷若意料之中的事，但她並未表現的多高興，反而麵露為難之色。
滅絕師太見她如此，語氣溫和道：“為師知道你有心，恩怨分明是好事，你與那張無忌已經人情兩清，以後便不要再提。”
話已說到此處，周芷若也知道過猶不及，於是正色道：“是，徒兒明白。”
“嗯，你回去吧。”滅絕師太抬手揮了揮，複又閉眼打坐，過了會兒，並未聽見周芷若起來出去的聲音，才又睜開眼睛。
周芷若還跪在原地，低垂著眼睛。
“你還有什麽事？”
周芷若從身後拿了一個木盒，道：“師父，這是徒兒救那江小魚後，他放在徒兒這裏的，徒兒想著，這東西在徒兒這裏總歸不妥當，不如早早歸還了的好。”
滅絕看著那個木盒，眼睛緊了緊，那個叫江小魚的小子，確實夠膽魄，隻是他把這東西放在芷若這裏，其心思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裏麵是什麽？”滅絕問。
周芷若搖搖頭，道：“這是別人的東西，徒兒從未打開過，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聽到周芷若稱呼江小魚為別人，又說她沒有打開看過，這般有分寸，心裏對周芷若的滿意不禁又多了幾分。
“既是別人的東西，盡早還了吧。”滅絕師太道，“為師估計，這會兒江小魚應該還在光明頂，你受了傷，就把它放在為師這兒，明日我會派一個弟子幫你去送。”
“是。”
周芷若恭敬的將盒子放在帳篷裏一側的桌子上，然後輕輕退了出去。
她並不擔心滅絕師太會去打開盒子，因為裏麵除了一層黑漆漆的藥膏，便是一瓶藥丸，是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其他的東西，她根本沒有放進去。
把解藥給小魚兒，是周芷若深思熟慮後決定，她無法保證自己一定不會中趙敏的毒計，無法保證她們中毒後解藥不會被人搜走，更無法保證自己能帶著峨嵋派弟子脫離險境，所以，小魚兒就是她給自己的一條退路。
而對於滅絕會讓人將盒子送到光明頂的事情，她早就料到了，隻要是她想和明教有瓜葛的人斷，滅絕師太都會幫她斷的幹幹淨淨。
等到第二日，滅絕師太遣了蘇夢清去光明頂送盒子，周芷若偷偷將人攔下，言語感謝時，趁她沒注意，將剩下的東西都放進了盒子，然後才道：“蘇師姐，你到了光明頂，就說這是江小魚的師父留下來的東西，如此江小魚就知道是我將東西還給了他，否則他若是當成了尋常東西忘在一邊，日後鐵定還要尋我要。”
蘇夢清心思不如周芷若深，隻是師父吩咐，所以想竭力完成，聽周芷若這麽一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故而答應了下來，隻是她並不知道，她這一去並不是歸還東西，而是送東西的。
此事一了，周芷若便開始專心療傷，她受的是內傷，雖用了五成功力，但她本身底子好，所以隻是看起來凶險，其實並未真正傷到根本，隻要好好休息，再運功療養幾日便能好了。
隻是現實卻並非如此。
她運功療傷了好幾日，內傷卻絲毫不見起色，甚至體內的三種內力正在失衡，內傷也有逐漸加重的趨勢。
後來她發現，隻要她運功，體內真氣便會紊亂，從而加重傷勢，這讓她不得不停下運功療傷。
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後來她被趙敏手下下了十香軟筋散後毫無還手能力的局麵。
其實自離開光明頂後，周芷若一直都很小心避免再次被趙敏算計，又因為她發現自己不能動用內力，所以時刻都警惕著，但人算不如天算，峨眉終歸還是著了趙敏的道。
因為人不可能永遠都不吃飯不喝水。
事情朝著周芷若的最壞的預想在發展。
峨嵋派一行人，無一例外都中了十香軟筋散，皆手腳無力，隻能任由他人擺布。
她們被一群和尚打扮的人押著，一路往北，朝著大都的方向行進。
倚天劍被人收走，她身上的玉簫也被那些人發現拿了去。
一切都在按著以前的脈絡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