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水

  上一次，周芷若還不知曾阿牛就是張無忌，也還不曾愛上張無忌，所以隻是覺得曾阿牛和蛛兒情深意重，起了些許惻隱之心。


  這一次，周芷若知道曾阿牛就是張無忌，她的心就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聽到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對著別的女人說出這樣的甜言蜜語，誰又能一絲波瀾也不起呢？

  她看著躺在草堆上，化名曾阿牛的張無忌，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大片，可是那雙眼睛分外明亮。


  他看著蛛兒時，滿是真誠，這一刻，他是真心想過要娶蛛兒為妻的。


  那自己呢？他也曾經真心想過要娶自己為妻嗎？


  周芷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麽，但上次蛛兒拒絕了曾阿牛，說自己心裏還忘不掉小時候見過的那個人，這一次應該也是差不多。


  丁敏君見蛛兒和曾阿牛囉囉嗦嗦十分不耐煩，上前去吵了兩句就要動手，而周芷若站在一旁，眼中有淡淡的水霧，曾阿牛擔心蛛兒，但眸光掃過周芷若時隻覺得她除了好看外還有些眼熟。


  眼看著丁敏君就要動手了，蛛兒忽然推出右掌，打在了丁敏君肚子上，將她擊出了幾丈遠。


  蛛兒看丁敏君受了傷有些不可思議，還道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但小魚兒在草叢裏看的真切，是曾阿牛運起內功通過蛛兒的左手傳於蛛兒的右手掌心，蛛兒本能的往外推出一掌打在丁敏君身上，這一掌，其實是曾阿牛打的。


  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醜漢子，原來還是個高手。


  丁敏君被打傷，心中不甘，叫道：“芷若，快去把她拿下。”


  周芷若聽到丁敏君喊她，一下子就回了神，她下意識的看向曾阿牛，這一刻，曾阿牛也在看她，他眼中有驚喜，有遲疑，顯然已經認出了她。


  曾阿牛看著周芷若，隻一瞬間，心裏已經閃過了許多想法：她是……芷若！張無忌已經死了，我現在是醜八怪曾阿牛，我現在若不忍一忍，日後便後患無窮，我千萬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害及義父，讓爹娘白白冤死在九泉之下。


  “芷若，你愣著幹什麽？他們兩個是一夥的，還不快去把他們拿下。”


  周芷若此時已經沉心靜氣，道：“丁師姐，方才是我們逼得太緊，才使得蛛兒姑娘出手傷人，以小妹之見，隻要蛛兒姑娘交出解藥，我們便不要為難他們了。”


  丁敏君大怒，喝道：“什麽？我才是你師姐，你反而相助外人？”


  張無忌眼見丁敏君這副神色，想起丁敏君曾逼迫紀曉芙的場麵，如今又見她來逼迫這個小師妹，不禁暗暗為周芷若擔心。


  周芷若不想同丁敏君爭吵，躬身道：“小妹聽由師姐吩咐，不敢有違。”


  說罷，周芷若轉身便向蛛兒刺去一劍，蛛兒連忙躲閃，丁敏君見周芷若動了手，也在一旁幫忙，但她隻是裝裝樣子，實則是想看看周芷若同蛛兒能過多少招。


  張無忌內力雖強，武功招數卻未融會貫通，但見周芷若和蛛兒打的難分難解，他看得又是佩服，又是關懷，也不知盼望誰勝，隻望兩個都別受傷。


  周芷若同蛛兒拆了二十餘招，便各遇凶險，但瞧著卻是周芷若占了上風，張無忌想要再次用九陽內功幫助蛛兒，但因對方是周芷若而稍作遲疑，便是這一瞬間，蛛兒左掌已打中了周芷若肩頭，周芷若飛出了兩丈遠，堪堪落在地上。


  張無忌見周芷若眉頭深皺，按著心口，身子晃了兩下，搖搖欲倒，忍不住叫道：“你……你……”


  張無忌臉上滿是關切之情，周芷若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她走到丁敏君身邊，道：“師姐，她武功高強，我不是對手，還是快走吧。”


  丁敏君看了眼周芷若，又看了看蛛兒和張無忌，最終和周芷若結伴離去。


  小魚兒本來想要跟著一起離開的，但他方才瞧出一些奇怪之處，周芷若武功高強，想要對付蛛兒那是易如反掌之事，為何卻假裝受傷離開？那曾阿牛明明是個內功高手，還幫助蛛兒打傷了丁敏君，但蛛兒與周芷若打鬥時分明更為凶險，他卻遲遲不肯幫忙。


  小魚兒直覺認為，曾阿牛同周芷若一定認識，正想著，周芷若和丁敏君已經走遠，而這邊蛛兒瞧著張無忌臉上神色，冷笑道：“醜八怪，見了美貌姑娘便魂飛天外了。”


  小魚兒想了想，說不得蛛兒能套出曾阿牛的話，不若再聽一會兒。


  張無忌欲待解釋，但這又和他身世相關，便歇了心思道：“她美不美，關我甚麽事？我是關心你，怕你受了傷。”


  蛛兒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張無忌說道：“我騙你作甚？想不到峨嵋派中一個年輕姑娘，武藝竟這般了得。”


  蛛兒道：“厲害，厲害！”


  張無忌想著周芷若來時步履輕盈，去時卻是蹣跚，想起當年漢水舟中她對自己喂飲喂食、贈巾抹淚之情，心中便忍不住擔心。


  蛛兒忽然冷笑道：“你不用擔心，她壓根兒就沒受傷。我說她厲害，不是說她武功，是說她小小年紀，心計卻如此厲害。”


  張無忌奇道：“她沒受傷？”


  蛛兒道：“不錯！我一掌打中她肩頭，她肩上生出內力，將我手掌彈開，原來她已練過峨嵋九陽功，倒震得我手臂微微酸麻，她哪裏會受什麽傷？”


  張無忌聞言大喜，心想：原來滅絕師太對芷若青眼有加，競將峨嵋派鎮派之寶的峨嵋九陽功傳了給她。


  蛛兒忽然翻過手背，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這一下突如其來，張無忌毫無防備，半邊麵頰登時紅腫，怒道：“你……你幹什麽？”


  蛛兒道：“見了人家姑娘生得好看，你靈魂兒也飛上天啦！我說她沒受傷，你就高興成這個樣子！”


  張無忌道：“我就是為她歡喜，跟你又有甚麽相幹？”


  蛛兒怒的又揮掌劈來，這一次張無忌卻頭一低，讓了開去。


  蛛兒道：“你說過要娶我為妻的，這句話才說了多久你便見異思遷，瞧上人家美貌姑娘了。”


  張無忌道：“你早說過我不配，又說你心中自有情郎，決計不能嫁我的。”


  這兩人竟是拌起嘴來，小魚兒瞧著從這裏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悄悄回了紅梅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