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辛秘
鷹擊長空，萬裏無雲。
連綿大山迎來了久違的平靜。
戰爭帶來的創口尚未被時間撫平，但幸存下來的生靈，卻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地麵上，三個小黑點緩緩移動。
暗影豹的獸瞳中滿是委屈。
說好的長孫蘭若自己拉架子，到頭來幹活兒的還是它。
而且它還不敢發脾氣，若是不小心讓木架上的那位大爺發出一丁點兒咳嗽。
那麽它一個月之內，估計都別想吃肉了。
它其實很不明白，明明半個月前，這個人類，還是自己的小弟，現如今為何翻身做主人了？
“要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方雲躺在架子上，被顛簸得有些難受。
而且，正午的陽光的確有些刺眼。
長孫蘭若點了點頭。
她自然能夠催動內力隔絕熱量，但方雲不行。
從清晨出發，一路上下來，他們已經休息好幾次了。
而找到的幾株藥草，對方雲的傷勢都起不到什麽作用。
這讓長孫蘭若的心情有些沮喪。
方雲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
所以這一次，他僅僅猶豫了片刻，便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要不然，你還是找個地方，將我放下吧，我現在手臂勉強能動了。”
“留些水和食物，我餓不死，要不了一個月，我便能恢複行動力。”
他自愈的速度確實驚人，隻不過這一次的傷勢的確不同尋常。
長孫蘭若搖了搖頭。
“要是遇見危險怎麽辦？你現在這種情況，別說妖獸，就是隨便來一隻凶禽猛獸，便能要了你的命。”
“你不找那個姓李的女子了麽？”
方雲試圖讓她想起自己的正事。
長孫蘭若緩緩搖頭。
“先前是我太天真，茫茫大山，想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我現在明白，師尊隻不過為了打發我，隨意支使了一件差事罷了。”
“他不過是不想讓我摻和到那些肮髒手段中去。”
“而且，不論我能不能找到她，對大局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這一刻，長孫蘭若仿佛變得通透了許多，臉上也是浮現出苦澀笑容。
“妖獸與人族乃是世仇，莫罕帝國的邊境線也遭受到諸多妖獸的襲擊，你們那邊的宗師，與妖獸聯合，偷襲學宮與大夏的頂尖戰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兩國之間十幾年無戰事，這樣做，對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
長孫蘭若搖了搖頭。
“實際上，我也不大明白，但有一點你說錯了。”
“莫罕帝國並未與妖獸聯手，至於襲擊學宮與大夏朝廷的宗師武者，實際乃是舊怨。”
“舊怨？”
方雲好奇的問道。
“沒錯，這個故事，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
長孫蘭若攏了攏額前青絲，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來。
“十幾年前，天下還不像這般混亂，莫罕帝國與大夏仍稱得上是友邦，妖獸也囿居於深山之中，除了武者之間偶有紛爭之外，一切起來都是一派祥和。”
“但這樣的態勢，很快便是被一則預言所打破了。”
“那是觀星閣上代閣主，在彌留之際，說出的一段話。”
“八荒九州，天命所至，布道人間，聖境重啟，始於方外！”
“聖境重啟？那位老閣主，竟有過這樣的預言？可萬一，他隻是在開玩笑呢？”
方雲聽得吃驚，不由得發問。
聖者之境，向來是武者間諱莫如深的事情，尋常武者怕犯了天命，根本提都不敢提。
長孫蘭若解釋道：
“觀星閣的修士，與尋常武者不同，他們並不練武，隻修觀星推衍之術，將自身視為上天的代言者，一生之中，克己複禮，絕不會妄言。”
“觀星閣的存在由來已久，創建者乃是和第一代武聖同時期之人，每一代觀星閣閣主都在研究聖境的奧秘，老閣主的話，自然有幾分可信度！”
聽到這裏，方雲逐漸明白了。
“傳言之中，武者突破聖境之後，神魂即可不死不滅，不受歲月侵蝕，哪怕皮囊肉身走向衰敗，亦可換體重生，所以，聖境重啟的預言一出，首先發了瘋的，便是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大宗師老怪物們？”
“沒錯！”
長孫蘭若點了點頭。
方雲又接著問道：
“可是我不明白，這樣的預言，和莫罕與大夏的恩怨有何關係？”
長孫蘭若冷笑道：
“的確沒有關係，甚至那位老閣主的預言，也僅僅是少部分人之中掀起波瀾。”
“真正造成世事動蕩，鬧得天下人盡皆知的，是現任觀星閣閣主的言論。”
“他稱，老閣主在彌留之際，曾反複提及天命者這三個字！”
“布道人間，天命所至，聖境重啟，你覺得這些關鍵點聯合起來，與天命者有沒有關係？”
“天命者？”
方雲有些吃驚，甚至隱隱之間，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錯，現任閣主拿出了一份手書，那是十幾代觀星閣閣主的畢生心血。”
“他們觀察星宮流轉，探索天機氣運之所向，在第一代八荒武聖隕落一千八百年之後，會有天命者誕生，而這個人，將是天下武者能否踏入聖境的關鍵。”
“始於方外這個詞語，後人也給出了許多注釋，十七年前，莫罕帝國與大夏通婚。”
“迦南公主作為和親使者，遠嫁離京，但尚未成婚，便被測出喜脈，後有消息稱，公主殿下所懷之血脈，乃方外天人神授，即……”
“天命者也！”
“世間動蕩，諸國來人，各方勢的目光盡皆匯聚於夏國。”
“甚至有超級勢力以滅國相挾，逼迫大夏交出迦南公主，最終的結果是，迦南公主於戰亂中身死，那孩子也不知所蹤。”
“從此莫罕帝國與大夏的關係，便冰封至今，要知道，迦南可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
方雲不傻，相反，他聰明到了極致。
長孫蘭若這番話，很難不讓他聯想到自己的身世。
可假想和事實是有區別的，這種事，哪能夠輕易下定論？
“天人神授？這種話簡直是無稽之談，說不定這背後皆是陰謀詭計罷了！”
“利用一個女子，一個嬰孩，便挑動整個天下大亂，這種事在曆史上比比皆是，真假一摻，便將人心中的貪婪無限放大。”
“破不了境不怪自己不努力，反而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預言之中，簡直可笑！”
方雲語氣冰冷，麵帶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