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如何麵對
黑暗，將視線籠罩。
這一次和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方雲真的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裏了。
盡管，他感受到了身後有強大氣息衝天而起。
他用盡力氣不讓自己雙眼合上，就這樣用餘光看著長孫蘭若，用她的彎刀，與毒鱷王戰在了一起。
“我盡力了……”
其實他用不著這麽拚，甚至有打算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自個兒溜走。
但長孫蘭若最後那番話，讓他改變了想法。
就算最後她無法戰勝毒鱷王，那麽對於自己而言，方雲覺得已是問心無愧了。
身體，逐漸變得很輕。
忽冷忽熱，到最後失去知覺。
萬籟俱寂，連呼吸聲都逐漸隱沒下來。
方雲失去了意識。
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很長很長。
他做個了夢，夢裏，他找到了方靈，殺了許多許多妖獸。
他還夢見，李寒煙被歹人所害，下場極其淒慘。
最後，他走到了一處白茫茫的地方，到處都是氤氳霧氣，什麽都看不見。
有人在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像從未見過麵的母親。
溫柔，輕靈，仿佛自九天之上傳來。
他開始奔走，尋找，越來越口渴，天上的日頭也無比熾熱，他又一次倒下。
整個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不過他覺得，似乎有冰涼甘甜的泉水淌入了口中，後來他便不再口渴。
隻是夢中的白天黑夜依舊在交替，那呼喚他的聲音，也從未消逝。
到後來，世界崩塌了，火山地震，狂風暴雨，空間中仿佛有一股亂流在滿世界亂竄。
待得一切平靜下來，耳邊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唉……”
“你這家夥啊，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肯醒過來呢？”
“方雲，快醒來吧……”
驀然之間，方雲感覺到一滴熱淚滴落在自己的麵頰之上。
緊接著，一隻手撫摸了上來，小心翼翼的擦去他臉上的水漬，動作溫柔到了極點。
他想睜眼，想開口，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動不了。
方雲隻能就此作罷，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自己明明已經恢複了意識，為何還不能動？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渾身無力，除了腦袋之外，其餘地方通通沒有知覺。
“我沒死，但身體似乎出了一些問題……”
他竭力的想要調動體內內力感知身體的情況，可似乎根本做不到。
刹那之間，一幕畫麵自腦海中閃過。
一條巨大的鱷尾抽在他身上，自己整個人被高高拋起，狠狠拍在地麵。
肉體深處，脊椎骨之上，密密麻麻的裂紋蔓延開來。
“是了，我當時後背劇痛，強行激發生命力，逼迫出身體所有力量，將毒鱷王掄了起來，那時候，我便遭受了重創。”
“眼下看樣子，除了脊椎骨之外，連神經也受損，在短時間內，靠著自愈能力，恐怕很難恢複行動能力。”
“但是為什麽？我想要張口說話都做不到？”
每每方雲想要開口，腮幫子便會傳來陣痛之感。
“或許是我昏迷得太久，肌體已經習慣了，恐怕要等我恢複說話能力，還得過一段時間。”
方雲並不悲觀。
這世界的武者，肉身的強大遠非上一世可比，而這邊的人口中所說的內力，也並非是一種普通的力量。
它更像是人類修行武學之後，將天地靈氣凝練提純之後的一種力量。
端得是神奇無比。
隻要體內還能產生內力，那麽武者的傷勢便會慢慢自愈，隻不過時間有長短罷了。
既然自己沒死，那麽遲早會醒來的。
果然，長孫蘭若沒有讓他失望。
一個連三階妖獸都能駕馭的人，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底牌。
她不可能連一頭小小的二階妖獸都對付不了。
雖然她也不過是個淬骨中境的武者。
方雲正在腦海中回想著這些問題。
耳邊突然傳來長孫蘭若驚喜的聲音。
一道隱隱有些熟悉的氣息也是出現在身旁。
那道氣息，正是三階妖獸暗影豹所有。
“小黑，你真找到了龜蛇烏靈草？”
“太好了，有了這個東西，這家夥應該可以醒來了！”
而同一時間，方雲的心中卻有些無可奈何。
“龜蛇烏靈草具有修補受傷神魂的作用，這女人以為我醒不來是魂魄受損，沒想到我情況這般特殊。”
“我真正應該吃的，是妖獸的脊髓，或者修補中樞神經的茯苓葉，碧血根等等……”
可惜的是，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將這些事情告知對方。
隻能夠順其自然，總之這些靈藥，就算吃進肚子裏，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壞處。
但後來發生的一切，卻遠遠的超出了方雲的預估，甚至令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聽到耳邊傳來藥草被咀嚼的聲音，緊接著，溫熱馨香氣息撲麵而來。
下一刻，柔軟唇瓣貼了上來，略帶苦澀的藥液以及草屑就這麽被喂了進來。
下一刻，冰涼的山泉水被以同樣的方式灌入了他的口中。
一切都發生得那般自然流暢，仿佛這番動作，她早已經爛熟於心。
方雲心中震動不已，甚至有種無比荒誕的感覺。
原來，長孫蘭若一直在以這種方式照顧他！
龜蛇烏靈草雖然是修補神魂之用，但也蘊含了大量的天地靈氣。
這對方雲的傷勢自然也有好處。
可惜的是，他還是無法動彈，也說不了話。
接下來一兩天，長孫蘭若又陸續“喂”了他一些珍稀藥草，可惜的是，仍舊是作用不明顯。
直到某一天夜裏。
方雲睜開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算算時間，這已經是他恢複意識的第四天了。
他終於能夠睜眼，能夠說話了。
最先有所感應的，是暗影豹，於黑暗之中，它抬起了頭顱，衝著某處發出低吼。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衝了進來，點亮了火燭。
方雲這才發現，他似乎身處一座小木屋之中。
暗影豹便蹲在門外。
他睜著雙眼，與長孫蘭若四目相對。
後者捂著嘴唇，美眸之中，卻有淚水滑落。
“你這家夥，終於是醒了啊……”
不知怎的，方雲卻感到有些難為情。
他和長孫蘭若實在稱不上熟悉，然而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內，兩人卻發生了超越了陌生人界限的事情。
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去麵對長孫蘭若。
“嗯，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