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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識破身份(2)

  經過這一次歡愛之後,楚月吟和“白離”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她對“白離”沒有以前那麽抗拒了,尤其是在被糾正了幾次之後,她不再叫他“白公子”,而是低聲地喚他“夫君”。


  幾天之後,楚月吟喚出“夫君”兩個字已經很順口很自然了。這些變化讓皇甫彥心情愉悅、喜上眉梢,連帶著那些武士也受益匪淺,不用再麵對自家主子陰鬱的臉色。


  可是隻有楚月吟自己知道,她的心其實一直很彷徨很糾結。午夜夢回之時,她看著睡在身旁的“白離”,總是會產生一種錯覺,把他當成了刻在心底的那個人。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可就是無法控製住腦子裏的胡思亂想。


  這一日,皇甫彥照例一大早就出去了。楚月吟起身後想出門,被留守的武士攔住。她在院子裏坐了片刻,覺得百無聊賴,便回了房,坐在桌前撐著下巴看銀巧繡手帕。


  銀巧繡一會兒就抬頭偷偷看一眼楚月吟。楚月吟原本不想理會銀巧,可是幾次之後,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銀巧你怎麽了?我有這麽好看嗎?”


  “沒……沒什麽,奴婢隻是……”銀巧訕訕地看著楚月吟的頸項,深吸了一口氣,“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幫你在脖子上敷些粉,把那些……東西遮住。”


  “什麽東西?銀巧你在說什麽?”楚月吟不解地問道,柔荑下意識地撫上雪白的頸項。


  銀巧紅著臉,喃喃道:“就是,就是姑爺弄出來的痕跡啊。”


  楚月吟明白過來,瞬間羞紅了臉。這幾日,白日裏不見“白離”的蹤影,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到了夜裏,他一回來就對自己百般糾纏,每每要折騰到半夜才肯睡去。頸項上的吻痕就是他弄出來的,往往是舊的還沒褪去,新的又添上了。


  白皙的柔荑在光滑的頸項上摸了摸,楚月吟突然覺得很奇怪,好像少了什麽東西。她凝神想了想,猛然心裏咯噔了一下,意識到頸項上確實是少了一樣物件-——她一直戴在頸上未曾摘下過的黃金項鏈,竟然不翼而飛了。


  楚月吟低頭看了看凳子四周,沒有那項鏈的蹤影。她站起身,在房中四處打量。房間不大,家具不多,幾乎一眼就看完了。她又走到床榻邊,彎腰在枕頭和被褥下細細摸索著,把整張床榻都找遍了,還是連項鏈的影子都看不到。


  銀巧看見楚月吟驚慌失措、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由地放下手中的手帕和繡針,關切地問道:“小姐,你在找什麽?要不要奴婢幫你一起找?”


  楚月吟根本就沒有聽清楚銀巧的話,她緊張得素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她緊張在意的並非那出自皇家工坊的黃金項鏈,因為它做得再漂亮、再精致,也比不上吊墜裏放著的東西。


  難道是掉在屋外了?楚月吟突然想起剛才自己在院子裏待過片刻,也許是掉在院子裏了,便急急地往屋外走。銀巧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楚月吟一出房間,剛走了兩步,就看見那個值守的武士手裏拿著一條黃金項鏈,舉高對著陽光,興致盎然地看著從鏤空的吊墜裏射過來的點點陽光。


  楚月吟快步走過去,道:“這項鏈是我的,請你還給我!”


  那武士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楚月吟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對著她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嫂子!”


  楚月吟盯著他手裏的項鏈,堅決地道:“請還給我!”


  武士起先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見楚月吟直直地盯著他的手,低頭一看,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將項鏈遞給楚月吟,解釋道:“我,我是在院子裏撿到的。要是知道是嫂子的,早就給嫂子送過去了。”


  楚月吟欣喜地接過項鏈,心裏滿是失而複得的喜悅。她急急地按下吊墜上的暗扣,將吊墜裏裝著的兩樣物件倒在手心裏。那是一隻樣式簡單的珍珠耳環和一塊比鵪鶉蛋略小的淡黃色鵝卵石。


  見耳環和鵝卵石都在,楚月吟悠悠鬆了一口氣。


  “咦,這不是君芷玉嗎?是白大哥送給嫂子的吧?”武士突然插話進來。


  楚月吟一怔,鵝卵石是她逃婚那日白堅送的,而武士所說的“白大哥”卻是指白離。她一邊將耳環和鵝卵石放回吊墜裏,一邊問道:“你認得這塊……君芷玉?”


  武士點頭,“當然認得。這君芷玉出產於寧熹國的君芷山,由於產量極少,極其珍貴,隻能由寧熹國皇家工坊聘請的工匠進行開鑿采挖,由皇家工坊雕琢打磨,製成首飾。嫂子手裏的這塊君芷玉是尚未雕琢的原石,看似不大,卻是一般的君芷玉的兩倍有多了,是玉中極品。”


  武士停頓了一下,又道:“這麽大的君芷玉整個寧熹國隻有兩塊,聽說是在同一日被工匠開采出來的。這兩塊玉沒有經過任何雕琢,就敬獻給了皇上。其中一塊,皇上在太子……呃,不,是在前太子皇甫博的生辰宴席上,作為生辰禮物賜給了他。後來,前太子在娶前太子妃的時候,將他手裏的那塊玉雕成了一隻鳳凰,送給了前太子妃。”


  楚月吟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裏浮起一種隱約的猜測,試探著問道:“那皇上將另一塊玉賜給了誰?”


  武士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自然是賜給了太子殿下。”


  楚月吟一驚,手裏的項鏈掉落在地上。她緩緩蹲下身子,伸手去撿項鏈,可是素手顫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將項鏈撿了起來。


  楚月吟站起身,還想問些什麽,卻見那武士有些慌張地朝她抱了抱拳,道:“嫂子,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還沒有做。您到屋裏休息吧,千萬不要出門。”他說完不等楚月吟回答,轉身就走。


  楚月吟怔怔地看著那武士矯健的背影,思緒亂成了一團麻。


  他問君芷玉是白大哥送給嫂子的吧?


  他說其中一塊君芷玉賜給了前太子,另一塊賜給了太子殿下。


  他稱寧熹國皇帝為“皇上”,稱皇甫博為“前太子”,那他口中的“太子殿下”自然就是指皇甫彥了。


  隻有寧熹國的人才會這樣稱呼他們的皇族之人,正如藏淵國的人稱宇文驊為“皇上”。


  答案已然浮出水麵:原來,這些假扮乞丐、深藏不露的人都來自寧熹國。原來,白離就是白堅,而白離和白堅都是皇甫彥!

  他騙的自己好苦!楚月吟捂著心口,大口地喘著氣。


  “小姐。”銀巧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喚道。


  楚月吟蹙起秀眉,“銀巧,你都聽到了?他……他竟然騙我!”


  銀巧挽上楚月吟的手臂,扶著她走回房間,邊走邊小聲道:“小姐嫁的姑爺就是太子爺,這多好啊!至於太子爺一直瞞著小姐,想來是有他不能說的理由。”


  楚月吟坐在床榻邊盯著手裏的那條項鏈。要是她早一點知道那塊鵝卵石其實是珍貴的君芷玉,是寧熹國皇族才擁有的寶石,那她當初就不用猜得如此辛苦。她想著想著,不由地慍怒起來。


  不管皇甫彥喬裝進入藏淵國都城有何用意,他既然娶了她,便應該將真相告訴她。兩人成親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他親眼看著她痛苦,竟然還能硬著心腸繼續對她隱瞞身份。實在是可惡之極!


  想到這裏,楚月吟騰地站起身來,在房間裏不停地走來走去。很快地,她的心思又轉到了另一個地方。她暗暗思忖了許久,終於打定了主意。


  “銀巧,趕緊收拾幾件衣物,帶上銀票。我們今夜就走!”


  銀巧訝異地問道:“小姐,我們要去哪裏?”


  “離開都城,找個偏僻的地方先躲一躲,等他們離開了,我們再回來救北溟玉。”


  銀巧更吃驚了,不解地問道:“小姐,以前不知道姑爺的真實身份,您要走,銀巧怎樣都會跟著你,不離不棄。可是,現在都知道姑爺就是太子爺了,為什麽還要走?小姐還在氣姑爺瞞著你嗎?”


  楚月吟搖頭,道:“銀巧,我不是在賭氣。”她見銀巧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知道銀巧篤定了她就是在因為皇甫彥的欺瞞而生氣,於是拉了銀巧坐在床榻邊上,低聲解釋了起來。


  “銀巧,我隻是不想從一個皇宮逃出來,又到另一個皇宮去,繼續生活在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的後宮中。”


  銀巧睜大了水靈靈的眸子,“可是,小姐愛姑爺,不是嗎?”


  楚月吟無奈地點頭,“是,我愛他,他也愛我。可是正因為相愛,我才不想成為他將來後宮眾多妃嬪中的一員。他既為太子,便遲早要繼承皇位,成為寧熹國的皇帝。隻要他當了皇帝,就算心裏如何不情願,有多麽地無奈,也不得不像宇文驊一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後宮住滿美人。”


  聽到楚月吟這樣說,銀巧有些猶豫了,喃喃地道:“但是,奴婢還是覺得姑爺和當今皇上是不同的。姑爺一定會真心寵愛小姐,保護好小姐,不會讓小姐受到一丁點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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