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藏的往事
楚月吟悠悠鬆了一口氣,她怎麽忘了,孫鋆最拿手的就是奇門八卦。即便她發現自己此刻站在頤和軒裏,也不會覺得奇怪。她看著皇甫彥邪魅的笑臉,突然意識到她漏掉了他話裏的什麽。
“你剛才說什麽了?”楚月吟蹙眉思索著。
皇甫彥又是一聲輕笑,俯近楚月吟的耳邊,一口含住小巧的耳垂,輕輕咬著,“我說,我想要你,要你成為我的女人。嗯,好不好?”
楚月吟隻覺得身子一陣酥麻,全身無力,也不知道是耳垂敏感的原因,還是他的話使然。
“不要……”剛軟綿綿地說出這兩個字,楚月吟就感覺到耳垂一痛,被皇甫彥懲罰式地重重咬了一下。
“真的不要?”皇甫彥往楚月吟的耳朵裏吹了一口熱氣,舌尖在小巧的耳垂上遊走著,繼續誘惑她。他的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盡早把她誘拐成他的娘子不可,否則他會妒忌得發瘋的。
楚月吟癱軟在皇甫彥的懷裏,合上水眸的一刻,心中的防線已然潰不成軍,“嗯……不要……在這裏……”
“不在這裏,月兒想在哪裏?”皇甫彥的心砰砰直跳,欣喜地問道。她這是答應把自己交給他了?
“我……”楚月吟的櫻唇突然被皇甫彥捂住,耳邊傳來他氣急敗壞、刻意壓低了的聲音,“該死,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楚月吟睜開氤氳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看向皇甫彥。皇甫彥抱著她輕輕轉身,讓她看向亭子外。
是冷鋒!除了他,還有另外兩個人,都是身穿藏青色的侍衛服。楚月吟仔細一看,那兩個人不正是柳青和張慶嗎?他們三個人正徑直朝著涼亭走過來。
皇甫彥冷哼一聲,這個冷鋒,好像長了順風耳、千裏眼一般,每一次都來打攪他和月兒的溫存。
“他們不是看不到我們嗎?”楚月吟低聲道,柔荑輕輕撫上皇甫彥的臉頰,想要拂去他臉上的不滿。
“他們是看不到我們,可是隻要一入陣,就會發現異樣的。雖然冷鋒破不了陣,但要瞞住他卻不是一件易事。”皇甫彥握緊拳頭,不甘心卻也不得不無奈地道了一句,“孫鋆,收陣吧。”
“王爺,趕緊走吧。”孫鋆拉著北溟玉瞬間出現在亭子中,瞬間又把皇甫彥帶走了。
皇甫彥和孫鋆剛離去,亭子外傳來朗朗的通報聲:“冷鋒、柳青、張慶求見皇後娘娘!”
“傳。”楚月吟在亭子裏的石凳上坐下。北溟玉站在她的身後。
冷鋒、柳青、張慶走進涼亭,一起跪下行禮。
“起來吧。”楚月吟輕輕抬了抬手,等他們站起後將視線放在了柳青的身上,“柳統領,你的傷已經好了嗎?”
柳青朗聲道:“回娘娘,臣的傷已經好了。”
楚月吟由衷地綻放了一朵笑花,“太好了!本宮終於可以放心了。”
冷鋒看見了,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上前一步道:“皇上命柳青、張慶回坤寧宮繼續保護皇後娘娘。臣正要帶他們去坤寧宮麵見皇後娘娘,既然皇後娘娘在這裏,臣就在此把他二人交給皇後娘娘了。臣還有其他事要辦,請皇後娘娘允臣先行告退!”
“既然如此,你且退下吧。”楚月吟看著冷鋒毅然轉身,大步離去,油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冷鋒在逃避她。楚月吟暗暗搖頭,冷鋒向來冷言冷語的,這隻是她的錯覺吧。
楚月吟收回目光,對柳青和張慶道:“歡迎你們歸來!”
“臣等一定會盡忠職守,拚盡全力保護皇後娘娘的安全!”柳青和張慶一起拱手,隨即站到了楚月吟的身後兩側。
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見天上的飛雪已經停了,楚月吟起身,“本宮坐累了,回去吧。”
北溟玉連忙過來攙扶,沿著來時的路緩緩走回坤寧宮。柳青、張慶和一眾侍衛緊緊地跟在後麵。
樹叢中閃出兩個人,一個是皇甫彥,另一個是孫鋆。皇甫彥看著楚月吟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方轉身回了頤和軒,站在梅樹下發起呆來。
素琴!那個深藏在心底八年之久的美麗女子,如今想起來仍然讓他痛徹心扉。
那年他十四歲,素琴十六歲。他是寧熹國尊貴的二皇子,素琴是派到他身邊伺候的宮女。
有一次,他和孫鋆一起練劍,不小心受了傷,素琴溫柔地幫他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吩咐廚房準備可口有益的小菜。正是情愫初開的年紀,他開始關注起素琴,對她有了與其他宮女不一樣的微妙感覺。
他喜歡和素琴在一起,認為她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身姿很優美,聲音很動聽,舉止很優雅……在他的眼裏,素琴的一切都是好的,素琴沒有一絲一毫的缺點。
他曾經想過,再過兩年,他就向母後請求立她為妃。可是,當素琴發覺他的情愫之後,刻意疏遠了他。後來他才知道,素琴是皇兄派來監視他的,素琴喜歡的人是皇兄,一直都是,直到死,她的心裏都隻有皇兄一人。
皇兄以側妃之位利誘素琴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挑他的不是。而皇兄這樣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的眸子是紫色的。
原本眸子是紫色並沒有什麽不好,因為父皇的眸子也是紫色的,甚至寧熹國的每一任皇帝的眸子都是紫色的。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寧熹國皇族的傳統了。可是,最關鍵的問題是,皇兄偏偏繼承了母後淺灰色的眸子。雖然父皇和母後並沒有依據眸色來確立儲君,他們按照自己的心意立了長子皇甫博為太子,可是眸色還是成為了皇兄的心病。
他那時不懂事,整日裏除了練武就是和身邊年紀相仿的侍衛們打鬧,卻從來不和宮女們嬉鬧。即便是喜歡上了素琴,也從未碰過她的一個手指頭。
有一次,他和孫鋆比武,不知道怎麽地就玩鬧到床榻上了,拳來腳往,打得不亦樂乎,誰也不願服輸。到後來更是演變成抱在一起,他壓著孫鋆,孫鋆不服,翻身壓住他,他正奮力要掙脫,可是巧合的事情發生了。父皇、母後和皇兄竟然同時出現在他的寢宮裏,後麵跟著低著頭的素琴。
看到他衣衫不整、氣喘籲籲、麵紅耳赤地被孫鋆壓在身下,父皇震怒,下令關了他一個月的禁閉,並且將孫鋆趕出了皇宮。因為孫鋆是寧熹國武將世家孫家的嫡子,父皇為了顧全皇家和孫家的麵子,沒有處罰孫鋆。
但是,關於二皇子和孫家嫡子斷袖的傳言還是被有心人傳揚開去。孫鋆因此被孫家送到了千裏之外的隱龍山,成為了玄學家卜琳的關門弟子。
就在他被罰禁閉期間,隻有素琴每日來送飯。他向素琴解釋事情並不是她看到的那樣,他和孫鋆之間隻有兄弟之情,並無世俗情愛,可是素琴隻是垂淚不語。
他沒有想到,解除禁閉之日就是他與素琴永別之期。彼時,素琴已經懷了皇兄的骨肉,可是皇兄不要這個孩子,逼素琴喝下墮胎藥,可是素琴拚死掙紮不肯喝藥,就在她掙脫束縛逃出皇兄的宮殿時,被皇兄一箭穿胸而過。素琴拚盡最後一口氣回到他的身邊,死在了他的懷裏。臨死前,素琴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包括皇兄對他的忌憚以及素琴的出賣。
就在素琴咽氣前,他落下了此生的第一滴眼淚。他還記得,素琴用冰冷的柔荑拂去他的淚,斷斷續續地對他道:“不要為我流淚……也不要讓……心愛的……女子……為你……落……淚……”
此後,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破罐破摔,招募了很多年輕貌美的侍衛,整日裏和侍衛們打鬧嬉戲。由此,斷袖的傳言更加是甚囂塵上。父皇被氣得差一點吐血,自此便更加器重皇兄,當作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一般。
可是暗地裏,他一直派人暗中調查皇兄,終於發現了皇兄不可告人的陰謀。皇兄是太過在意眸色之別了,太過忌憚他這個皇弟了,以至為了以防萬一,暗地裏組建了軍隊和暗殺集團,還私自製作了龍袍。
有一次,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露了馬腳,被皇兄察覺,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還是引起了皇兄的注意。半年後,皇兄促成了寧熹國與藏淵國的結盟,娶了藏淵國的大公主宇文琳為太子妃,並向父皇請了一道聖旨,將他送到藏淵國為質子。
此時已經是兩年後,他十六歲。就在聖旨下達前幾日,孫鋆學成歸來,得知他被發配至藏淵國當質子,趁夜潛入皇宮發誓效忠於他。
臨出發前,他將自己宮裏所有的侍衛全部遣出宮去,這些人有一部分留在了寧熹國,有一部分跟著他來到了藏淵國的都城定居下來。蓮香館的“鴇母”銀輝、頭牌紈素以及雲清等人都是他的人。理所當然的,蓮香館就是他與在寧熹國潛伏下來的屬下交換情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