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按捺不住了
暗衛無邪沒有立刻出現在房中,這讓宇文驊驚覺事情偏離了預定的軌跡。難道在他最信任的暗衛中也出現了叛徒?
“無邪!”宇文驊又再試了一下。這一次的聲音更加大了,怒意更盛。
……
依舊沒有見到無邪的身影。暗衛失蹤了,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情。
宇文驊的臉色陰沉如墨。他把守在寢宮外的墨羽喚了進來,“立刻去找冷鋒,傳朕的旨意,封閉宮門,無論如何也要把無邪和肖萍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墨羽應了,正要出門去傳旨。
“等等,銀巧和墨羽一起去,把肖萍的樣貌告訴冷鋒。還有,留活口!”宇文驊眯起眸子,無聲地冷笑著。要是沒有人指使,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麽敢把皇後推下水。他很好奇,這背後的主使人會是哪個宮的主子。
“頭好痛……”床榻上的楚月吟嚶嚀一聲,睜開了眸子。她原本睡得迷迷糊糊,被宇文驊接二連三的怒吼吵醒,一醒來就發覺腦袋裏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刺痛。
宇文驊聽見楚月吟的聲音,一個箭步衝到床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急切地問道:“梓童,你醒了?覺得怎麽樣?”
“你好吵!都把本宮吵醒了。”楚月吟蹙眉道,不再理會他,而是把眸光轉向了沫璃,“沫璃醫女,本宮的頭好痛,好像要裂開一般,你幫幫本宮。”
看到楚月吟對他如此冷淡,宇文驊不悅地眯起眸子,但一看到楚月吟難受的樣子,想到她現在是病人,便立刻放柔了目光,不打算和她計較了。
“沫璃,你快看看,為何梓童會頭痛難忍?”
“稟皇上,皇後娘娘得了傷寒,這頭痛和高熱不退一樣,是傷寒其中的一個症狀。小的現在就幫娘娘施針,緩解娘娘頭部的疼痛,待喝了龐太醫開的藥後,頭痛的症狀就會消失的。”
“那就快點施針吧。”宇文驊催促,心痛的目光在楚月吟的臉上梭巡著。她的臉頰那麽紅,嘴唇那麽幹,原本水靈的眸子如今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神采。
沫璃應了一聲,拿開覆在楚月吟額上已經有些幹了的毛巾,接著手腳麻利地從醫箱裏拿出一盞酒精燈和一套金針,先將金針放在燈火上消毒,用幹淨的白布擦拭幹淨,然後才開始在楚月吟頭上的穴位處認真地下針。
在沫璃下針的前一刻,楚月吟輕輕地閉上了眸子,可是她仍然感覺到宇文驊炙熱的目光印在了她的眼簾上,讓她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此刻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地讓沫璃施針,很無奈,也很無助。
如果可以,楚月吟不想與宇文驊有任何的感情糾葛,僅僅是上司和下屬、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甚至連同盟都不是。隻有這樣,當她離去時,她才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一炷香之後,沫璃拔出最後一根金針,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稟皇上,施針很成功,皇後娘娘的頭痛應該已經減輕了。”沫璃站起身,走到一旁將金針重新消毒一遍,擦拭幹淨後放回醫箱。
宇文驊在床邊坐下,輕輕地問道:“梓童,好些了嗎?頭還痛嗎?”可是楚月吟沒有回答。他伏低身子靠近一些,聽到她輕淺的均勻的呼吸聲,不禁失笑起來,看來她的頭痛已經緩解,並且累的睡著了。
沫璃收拾好金針,看著宇文驊堅實的背影,暗自思忖:毫無疑問皇上很緊張皇後,可是皇後回報的情意似乎不如他的那般深厚。她看了看光禿禿的牆壁,《百子千孫圖》已經被取了下來,又想,不知道皇後娘娘是否已經把畫中有毒之事告訴皇上。鑒於皇上在坤寧宮待的時間也不少,她應該為皇上把脈,以防萬一。
思及此,沫璃走過去,“皇上,請讓小的為您把脈。”
宇文驊不解地看著沫璃,“生病的人是皇後,你為何要為朕把脈?”
“請皇上到桌前坐下,小的細細地說與皇上聽。”
宇文驊看了看楚月吟,見她睡得很香,一時半會醒不了,於是起身走到桌前,在錦凳上坐了下來。
沫璃從醫箱裏拿出一塊幹淨的白布,鋪在了桌子上,“請皇上將手放在布上。”
宇文驊睨著沫璃不動,語氣堅決,“你先把請脈的理由告訴朕。”
沫璃突然在宇文驊的麵前跪了下去,道:“皇上可還記得,這寢宮的牆上曾經掛著一幅《百子千孫圖》?”
經沫璃一提醒,宇文驊下意識地看向原先掛著《百子千孫圖》的那麵牆壁,那裏如今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想來,他好像有一段時日沒有看到《百子千孫圖》了。
“怎麽回事?”宇文驊的語氣冷了幾分。沫璃是一個極有分寸的人,她提起《百子千孫圖》一定有其理由,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
沫璃緩緩道來:“稟皇上,前些日子沫璃曾經為皇後娘娘把過脈,發現娘娘中了一種慢性毒藥。”
“什麽,皇後中了毒?!”宇文驊驚得從錦凳上站起。千算萬算,還是被人得了手嗎?他飛快地掃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楚月吟,仿佛怕驚醒了她一般,壓低了聲音問沫璃,“與《百子千孫圖》有關?”
“正是。《百子千孫圖》是用一種含了劇毒的顏料繪成的。當寢殿內用銀炭取暖時,這毒便被加熱散發到空氣中,慢慢滲進人體的肌膚裏。幸好發現得早,毒尚未進入五髒六腑,否則即便能清毒,也會對娘娘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嚴重傷害。”
這麽大的一件事情,楚月吟這個當事人竟然沒有告訴他,還有沫璃也知情不報。想到這,宇文驊不悅地眯起眸子,問道:“皇後身上的毒解去幾日了?”
沫璃心中一凜,稟道:“尚未解去。”
宇文驊震怒地看著沫璃,“大膽!你既已診斷出皇後中了毒,卻不作為,還隱瞞至今日才向朕稟報,你可知罪?!”
沫璃連忙道:“請皇上息怒!皇後娘娘吩咐小的暫時不要稟報皇上,小的以為皇後娘娘想親口告知皇上,所以才拖至今日。還有,皇後娘娘中的毒叫泓媚,是一種寄生藤蔓,生長在悅國和辰國交界的九龍山脈。被泓媚寄生的樹叫姚木槿,它的花就是泓媚毒的解藥。不過,姚木槿花期長,春夏秋三季皆開花,除了冬季。此時正是……冬季。”
“朕不管那麽多,你立即把姚木槿的圖樣畫出來,派人到九龍山脈去找,現在無花,就守到花開為止。”
“是。”沫璃應了,跪在地上不敢動。
宇文驊在房中踱起步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百子千孫圖》是甄巧送的賀禮,若說這毒與她無關,絕對不可能。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按捺不住了嗎?!
片刻之後,宇文驊停下腳步,“你起來回話吧。”
“是。”沫璃起身,顧不上酸痛的膝蓋,微低著頭道,“皇上,讓小的為您把脈吧。”
“好。”宇文驊重新在錦凳上坐下,將手放在了白布上。
沫璃認真地把著脈,臉上突然露出詫異的表情。她不敢相信診斷結果,特意延長了把脈的時間。
宇文驊將沫璃的神色看在眼裏,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他中的毒比楚月吟還要深?
良久,沫璃放開宇文驊的手腕,道:“皇上脈搏強健,身子無礙。”
“沫璃,你但說無妨,朕不是諱疾忌醫的人。朕與皇後同宿在一間寢宮裏,皇後中了毒,朕卻無事,那不是太奇怪了嗎?”宇文驊自然不相信沫璃所說的話。他雖然不如楚月吟在坤寧宮待的時間長,可是一個月至少也有半個月的時間夜宿在坤寧宮的寢宮裏,怎麽可能“無礙”?
沫璃斬釘截鐵地道:“小的也覺得奇怪,可皇上確實沒有中毒!照理,就算是皇上中的毒很少,身子裏也不可能一點症狀也沒有。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皇上吃過解藥了。”
宇文驊凝重地看了沫璃片刻,道:“朕明白了。”下毒的目標隻是楚月吟一人而已,而他則在下毒之人的寢宮裏吃了解藥,這解藥有可能在菜肴裏,有可能在酒裏,有可能在茶裏……
如果是這樣的話,隻要找到下毒之人,便可以找到解藥,而不需要山長水遠跑到幾千裏外的九龍山脈去找姚木槿的花朵。
還有,今日楚月吟被推下碧淵池之事是否和《百子千孫圖》有關?是下毒之人發現事情敗露,狗急跳牆,先下手為強了?他的後宮裏怎麽養著一群這麽惡毒的女人!
宇文驊扶額沉思了半晌,對沫璃交代了幾句後便揮揮手讓她退下了。他在床榻邊坐下,看著楚月吟蒼白的小臉,語氣堅決地承諾道:“梓童,今日你受的苦,將來朕一定會補償你。”
楚月吟仿佛聽到了宇文驊的承諾,也可能隻是無意識地反應,轉過身去,背對著宇文驊,繼續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