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笑因緣生(2)
“這樣的茶,你也喝的下去?”
宇文驊一眼掃向皇甫彥,見他仍在喝著茶,伸手搶下他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杯中的茶水被這一擊,濺了出來,弄濕了桌子。
皇甫彥鎮定地從凳子上站起,避開流下來的茶水。
這時,茶博士發現了這邊的異樣,小跑了過來,見桌子上茶水橫流,連忙拿來抹布,一邊拭擦著桌子,一邊道歉。
“去醉八仙。”宇文驊皺著濃眉,大步離去。
皇甫彥從懷中拿出一錠碎銀,遞給茶博士,道:“茶水太燙,不小心打碎了你的茶杯,這是茶資和賠償。”
茶博士吃了一驚,不敢接。
“一個茶杯而已,用不了這麽多的銀兩。”
皇甫彥道:“拿著吧,多餘的銀兩買你幾包茶葉,就要我們剛才喝的這種。”
“哦,公子要茉莉花茶啊,我這就去拿。”茶博士接過銀兩,很快地送來幾大包茶葉,恭恭敬敬地遞給皇甫彥。
皇甫彥接過茶葉,目不斜視地從楚月吟身邊走過,與茶寮外的宇文驊會合。
楚月吟卻是心中一驚,因為那熟悉的蘭花香再次襲來,淡淡的,擾亂了她的心神。她轉過頭去看皇甫彥的背影。是他嗎?聲音不像。至於容貌,那夜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那登徒子的麵容。看他的衣著和談吐,怎麽可能會是乞丐,還是被追捕的逃犯?
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楚月吟的視線中,正是那夜送她回楚府的冷鋒。隻見他走到宇文驊和皇甫彥的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宇文驊對他說了些什麽,他轉頭向茶寮這邊望來,看到是楚月吟,臉上閃過詫異的表情。他轉回頭向宇文驊稟報了楚月吟的身份,然後宇文驊吩咐了他幾句。他就邁開大步向楚月吟這邊走了過來。
冷鋒在桌前站定,抱拳道:“楚二小姐,好久不見了。還記得冷鋒嗎?”
楚月吟起身盈盈回了一禮。“冷將軍有禮!將軍仗義相助之義,月吟自然記得。冷將軍若不嫌棄,一起坐吧。”
“不了,冷鋒還有公務在身。”冷鋒看著她素淨的臉,和幾個月前相比,她似乎更美了,“冷鋒奉了我家主子之命,請小姐到醉八仙一敘,不知道小姐是否賞臉?”
楚月吟道:“冷將軍,照理說我該應約的。隻是出門前爹娘曾經千叮萬囑,一定要在亥時前回府。眼下這時候已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冷鋒見她一口回絕,思忖著是否該把主子的身份告訴她。可是宇文驊是微服出遊,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是不可以隨意泄露他的身份的。但是不說,要是主子不悅,責怪她不識抬舉,那如何是好。
楚月吟見冷鋒為難,淺淺一笑道:“要不冷將軍帶我過去,我親自向那位公子辭別吧。”
一旁的文暉著急,顧不得冷鋒及那人的身份,出聲阻止:“月吟小姐,這不妥當。”
“文老師莫急,月吟自有分寸。”
楚月吟給了文暉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對冷鋒道:“請冷將軍為月吟引見!”
“如此也好,請楚二小姐隨我來。”冷鋒轉身,在前麵引路。
楚月吟吩咐銀巧和楚義在茶寮等候,然後大大方方地跟在冷鋒的身後,向著那兩個風華絕世的男子走去。
“主子,楚二小姐來了。”冷鋒對宇文驊稟報後,走到他的身側站立著。
宇文驊一臉興味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燈光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美!雖然裝束很簡單,臉上也未施脂粉,卻有一種幹淨獨特的美,輕輕撥動了那顆冰冷的帝王心。
楚月吟裝作沒有看到宇文驊探究的眼神,對著他盈盈行了一禮。
“民女楚月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驊一挑眉頭,看向一旁的冷鋒,以為是冷鋒泄露了他的身份。誰知冷鋒一言不發,暗暗搖了搖頭。
“你是如何猜出朕的身份的?”宇文驊緩緩地道,聲音一下子變得威嚴起來。
楚月吟低首斂眉,深吸了一口氣,道:“民女是從冷將軍對皇上的稱呼猜出的。能讓冷將軍稱為‘主子’的人,也就隻有當今皇上了。”
“哦。”她說的在理,宇文驊對她刮目相看,但是臉上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他突然向楚月吟靠近了一步,湊近楚月吟的耳邊低語幾句,聽了她的低聲回話後,嗬嗬一笑,顯然十分的開心。
這一舉動引起了旁人小小的騷動。坐在茶寮裏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這邊的文暉緊張地站了起來,但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宇文驊的真實身份,自然是不敢逾越半分。冷鋒也不由自主地抬起腳欲往前邁步,但又及時縮了回去。隻有皇甫彥不動聲色,仿佛並不在意宇文驊對楚月吟的“調戲”。
宇文驊掃了一眼四周的幾人,將目光停留在茶寮裏的文暉身上,決定繼續試探。於是,他調笑著問楚月吟:“與你一起的白衣公子是何人?是你的情郎嗎?他很緊張你呢。”
楚月吟回頭看了一眼文暉,見他站在桌前,緊張地關注著這邊的動靜。她知道文暉關心自己,心中不由地一熱。但是好感歸好感,她和文暉之間隻有師徒情誼,並無男女之情。
“他是民女的老師,姓文名暉。文老師隻是擔心我,並無其他特別的意思。”
宇文驊一聽,斂了笑意,板起臉道:“原來,他就是文暉,果然是風度翩翩一君子,可惜不識時務!”
楚月吟詫異地抬眼看向宇文驊,撞上他深沉的眸光,連忙匆匆地垂下眼眸,心中暗暗思忖:“宇文驊似乎對文老師有成見,他的怒意因何而來?”
她不敢問。可是宇文驊很快就為她揭曉了謎底。
宇文驊忿忿地道:“朕聽聞他‘翩翩君子’的美名,曾經多次邀他出任宮廷西席,為貴族子弟講學。可他無視朕的賞識,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了朕親筆簽發的聘書。他寧願為一女子之師,卻不願為未來國家棟梁之師,簡直可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