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羅馬熱鬧滾滾
年輕國王毫無掩飾的狂妄行為當然引起了一些國家的不安和憤怒,但更多從陰謀中伸出的觸須若無其事地——我是,就像是沒出現過的那樣收了回去,法國大使重新回到西班牙,西班牙大使則再度來到巴黎,他們同樣門庭若市,隻是前者以恭維者居多,後者的賓客則更多的想要試探西班牙人的態度——他們遭受到這樣的待遇,難道就會這樣算了嗎?事實上真的隻能算了,至少在這段時間裏,人們或許可以指責法國國王過於魯莽,但西班牙的腓力四世擔憂的正是這點——西班牙在半個世紀前就開始衰退,它曾經引以為豪的海軍在葡萄牙人與荷蘭人的打擊下已經搖搖欲墜,黎塞留主教曾經從西班牙租借了四十艘戰船,但還未使用就歸還給了西班牙,當然不是因為戰爭突然消失了,而是因為這四十艘戰船陳舊不堪,缺員少將,這讓紅衣主教大失所望,之後他派出密探,想要知道這是西班牙國王有意為之還是西班牙的窘況確實如此,答案是後者——三十年後,西班牙的情況隻有變得更壞,他們在與葡萄牙人作戰的時候迎來了一場又一場的失敗,根本無力兩線作戰,而且還是與孔代親王率領的法國軍隊,這才是路易如此大膽的理由。
這可以是路易在國家與國家的風雲變化中所做的第一次博弈,他沒有做國王的經驗,這次投下賭注不可謂不危險,不但是西班牙不想要打仗,路易也不想,若是真的發生戰爭,這隻貪婪的吞金獸會大大延誤他改革的時間——挾帶著這次成功帶來的權勢與威嚴,國王的財政大臣柯爾貝爾迅速地頒布了數條律法,國王的監政官再一次出現在領主們的領地上,他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證這些官員與領主都能夠如實並且及時地繳納應付的稅金,以及監視他們,不讓他們將一些莫須有的征稅條令挪移到國王身上——是有一些人這麽做,而那些愚昧的平民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應該詛咒的是誰,效果立竿見影,當年王室的收入就增長了三分之一有餘,而且隨著國王的勢力逐漸滲入法蘭西各地,這筆收入還會進一步地增加,這讓路易輕輕地鬆了口氣,畢竟這段時間國庫裏的白銀黃金就像是流水一般,這裏剛進來,那邊就流走,有時候他還要向王太後、王弟和蒙龐西埃女公爵借貸,這種情況實在是令人不安。
國王的政策無疑妨害到了不少人的利益,他們不敢對國王如何,卻敢對柯爾貝爾指手畫腳,橫加汙蔑,達達尼昂伯爵和奧爾良公爵菲利普都有向國王回報,他們的情報中都有貴族暗中辱罵和中傷這位重臣的話語和行為——被視作最大目標的莫過於這位大臣的出身,他起初隻是一個呢絨商人罷了,還不如尼古拉斯.富凱呢,他也隱約成為了一個被達官顯貴們孤立的人物,達達尼昂在向國王回稟的時候,有些意外地發現國王並不在意這個,“還有人向這位大人提出決鬥呢。”達達尼昂伯爵,他可不比外麵的那些人,能夠被國王相信的人很少,他自認是一個,而柯爾貝爾無疑也是其中的一個,鑒於國王的寬容,他們這些人隻要不犯大錯就不會被輕易拋棄。
“巴黎早就不允許決鬥了,”國王輕描淡寫地:“若是有人這麽做,我的隊長,我允許你把他們立即逮捕起來。”巴士底城堡已經被國王整改成了一個堅固的牢獄,正等著被填充呢——萬森那裏的監獄隻會被用來關押重犯,狼人們會保證,就算是吸血鬼也無法輕易突破他們的防線,像是阿蒙簡直就像是玩笑那樣將孔代親王等人帶走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而後,如果有犯下更嚴重的罪行,國王的絞刑架和斷頭台等著他們呢。
國王一直在等待著柯爾貝爾向他訴苦,但這個性情堅韌的呢絨商人並沒有那麽做,所以,在一個黃昏,國王正要用晚餐的時候,將柯爾貝爾找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詢問他,想要怎樣的獎賞和保護……柯爾貝爾想了一會之後,如果可以,等到國王交給他的事情確實如他們期望的那樣發展了,那麽他就請國王為他的三個女兒主持婚事,這句話讓路易不禁失笑:“唉,”他:“我可不認為我的箭袋裏會有幾枚金箭哪。”
“婚姻原本就是一份莊重的契約,愛情隻是輕浮的遊戲罷了。”柯爾貝爾。
“那麽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婿呢?”
“我希望他們有著一個高貴的出身。”
這樣的回答可真是讓國王疑惑,“你知道在誹謗和輕蔑你的人就是他們吧,既然如此,您的孩子又如何能夠獲得幸福呢?”
“正因為他們羞辱了我,我才要讓他們感到懊悔,沒有什麽能夠比這更沉重的打擊了,他們嘲笑我,卻要娶我的女兒,他們的後代必然會繼承來自於我的血脈。那些認為我隻是一個呢絨商人的人,最終還是要向我的外孫和外孫女屈膝行禮。”
“這可真是令人為難,”路易:“我想我不能現在就答應你。”
“我知道,陛下,”柯爾貝爾:“我發誓我不會強求,但請您看著我,如果我能夠做出讓您滿意的成績,那麽我就要這麽一份獎賞。”
“好吧,”路易:“隻要你能做到。”他甚至可以賞賜給柯爾貝爾一個爵位。
柯爾貝爾得到了國王的承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路易去看了王後,這幾他幾乎一直與王後同床共枕,不是為了盡快有第二個孩子(大部分人都這麽認為),隻是如果他不這麽做,隻怕特蕾莎王後就要陷入到無盡的憂鬱中去了,這個時代的王後最畏懼的莫過於此,歐羅巴的君王們都可以是姻親,或遠或近,但他們要打仗的時候可不會考慮自己的姐妹、妻子或是女兒,而作為王後的女性則是最為不幸的,因為她無法拋棄自己的母國(即便她這麽做了,別人也未必相信),也無法麵對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國家,對於她的母國來,她已經嫁出去了,但對於她所必須忠誠的國家,她又是一個不可信的外國人。
就算特蕾莎王後已經為路易誕育了長子也是如此,沒見王太後將太子帶走,根本不讓她親自撫育嗎?
不過今,拉瓦利埃爾夫人難得地送來了一提籃氣味馥鬱的玫瑰,見到它們,雖然王後很不高興,但還是大方地讓出了國王,國王見到送來玫瑰的乃是王太後的侍女,也猜到王太後對他近來一直留在王後這裏感到不滿,正催促他去拉瓦利埃爾夫人那裏留宿,按理,拉瓦利埃爾夫人應該比王後更受寵愛,才能讓法國人感到安心。
國王可以是哭笑不得地去了拉瓦利埃爾夫人那裏,拉瓦利埃爾夫人還真有事情找他,原來是弗朗索瓦.德.克雷基侯爵向她奉獻了一份昂貴的禮物,希望她能夠向國王求情——克雷基侯爵在第一二次暴動中都始終如一地效忠於國王,本來他應當憑借著這份忠誠得到國王的重用,可惜的是,他竟然愚蠢地投靠到了尼古拉斯.富凱那裏去了,路易可以理解,馬紮然主教離世的幾個月後,人們一直相信他會任命富凱為下一個首相,殊不知國王早就決定,如馬紮然主教所囑咐的那樣看,不再設立首相這個會與國王爭奪權力的職位。
敏感的人,早就在大臣們詢問國王,那些曾經由馬紮然主教處理的事情,該向誰回報的時候,國王傲然地回答:“我。”的時候,明智地選擇觀望了,但克雷基侯爵顯然有些遲鈍,直到富凱被拘捕,他還在努力遊奔波,想要援救這位恩主,接下來的事情無需多,富凱被秘密關押,刑期不定,而克雷基也和其他沒能來得及抽身的富凱黨徒一起,被流放到了巴黎之外的地方——他即便知道自己做錯了,也為時已晚,幸而他還有一個稱職的嶽父,也就是王室總管萊迪吉耶爾公爵,公爵向國王的第一個王室夫人拉瓦利埃爾夫人遞了不少橄欖枝,拉瓦利埃爾夫人不得不向國王提起這個人,但她也向公爵先行明了,她不保證國王會回心轉意。
她對國王也是這麽的,她依然將自己的身份放在了國王的臣屬位置上,這點讓路易感到安慰,畢竟誰都在猜想他是否會允許拉瓦利埃爾夫人將手伸到朝廷上,拉瓦利埃爾夫人有這樣的認知是最好的,他就安慰她,他對克雷基騎士的流放原本就是暫時的,畢竟克雷基原本就是一個聞名於世的軍事家族,曾經羨慕過護國公奧利弗.克倫威爾的國王陛下當然不會隨意地拋費一個可能的將帥之才,但克雷基侯爵的行為無疑大聲地向國王表明他在政治上完全是個傻瓜,國王不得不讓他到北方去清醒清醒他發熱的頭腦,看看能不能讓他變得正常一些。
有拉瓦利埃爾夫人從中遊,克雷基侯爵終於從惴惴不安中解脫出來了,他高高興興地接過了最新的任命,他還是不能回巴黎,但能被國王任命為羅馬大使,也可以是一種殊榮,隻是這位性情剛烈,偏於魯莽的騎士先生,才到羅馬,就和教皇衛隊發生了衝突。
雖然後世的人們時常調侃地將法蘭西稱作主的長女,但事實上,雖然繼承了最多來自於查理曼——羅馬政治遺產的是法蘭西,法蘭克的國王們也一直標榜為教會的標杆——事實也確實似乎如此,畢竟他們不折不扣地與異教徒打了兩百年的仗,以至於異教徒們將所有的歐羅巴人稱之為法蘭克人——但自從腓力四世開始,虔誠的國王們就開始言行不一起來,或者,他們原本如此,隻是從腓力四世(這位國王無比慷慨地邀請教皇到自己的領地上做了一回客)開始,就懶得再做遮掩了,在這之後,為了突破哈布斯堡家族對法國的圍追堵截,大下巴弗朗索瓦一世毫不猶豫地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蘇丹結盟,一結就是一百多年,等到了黎塞留首相時期,法國人又從容不迫地與新教教徒成了盟友,在三十年戰爭中將另外的主教國家打的落花流水……
後來等到路易十四即位,馬紮然主教成為首相,羅馬教會也曾經與這位比起教會顯然更忠於法國的紅衣宗教親王接觸過,希望他能夠在政策上偏向與教會,譬如,在三級會議上,取締之前國王所下達的不利於教會的法令——類似於未經國王允許,不得把金銀、貨幣、武器、馬匹等輸往國外之類的律法——因為這種律法令得教皇無法向法國的貴族、教士征稅。還有一些如空置教職,任免聖職人員之類從教會口中奪食的行為就更不必了,但馬紮然主教可以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們。
就如一開頭我們看到的,教會的報複就是將巴黎宗教裁判所的大審判長抽調到羅馬,巴黎針對黑暗生物的防線因此出現了出乎預料的可怕空洞——一隊受雇傭的外來狼人無聲無息地取代了巴黎郊外的原生狼人,國王與王太後險些就葬身狼腹——如果不是主教先生留在王太後那裏的女巫瑪利,也許教會的陰謀真會得逞。
作為回報,馬紮然主教也沒客氣,他直接指派了自己人,也就是以拉略取代了大審判長的位置,將巴黎的宗教裁判所牢牢地抓在了手裏,而且從那時候開始,所有被主教和國王掌握在手裏的地區,從教堂到修道院,從田地到商鋪,從修士到神父,教會除了公開的稅金之外,就沒能得到一個子兒,就連馬紮然主教應該交回給教會的遺產,也在他死去之前被轉贈給了如同他兒子一般的國王,所以,羅馬教會會對路易的大使客客氣氣才是怪事。
但他們實在是太輕視這個新的法國大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