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換人
元宵剛過東籬便離開帥府去往了東華城，瀟瀟原本鬧著要一同前去，卻被東籬板著臉狠狠訓了一通。這孩子雖然早熟，但小孩子該有的脾性卻是一點不缺，就是不願意待在帥府學習詩書禮儀，這點小心思東籬豈會看不出來？
沈烈離開了章城，去耀州前他還需要了卻一件心事，用禦龍殿右護法換回孟玄。
剛在門前那邊吃了癟的瀟瀟又黏著父親要跟著一起去，一通好話說下來沈烈妥協了。他本就寵極了這個女兒，哪兒架得住小丫頭一口一個爹爹的撒嬌？更何況女兒能從禦龍殿中逃出來全靠孟玄相救，也的確該讓這丫頭當麵感謝。
沈烈猜測禦龍殿那邊應該是由秦一刀親自到海江口換人，畢竟要換的是他的胞弟。那家夥實力強悍，保險起見沈烈特意帶了武三疆和譚慕虛同行，除此之外還有之後要隨他一同去往耀州的薛瑛，以及過年陪雙雙一起回娘家的葉辰，他們正好也順道返回塢城。
雙雙這丫頭也已經懷了身孕，不過剛三個月還沒顯肚子，嫁人後這丫頭的性格與之前一樣風風火火似乎沒什麽改變，甚至比起之前還要更勝，懷了寶寶也不收斂，一路上如孩童一般在船上與瀟瀟打打鬧鬧，一看就是被葉辰給寵壞了。
當船在海江口靠岸時沈烈遠遠的便看見了港口站著熟悉的魁梧身影，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南帥！”
韓衝咧著嘴露出滿口白眼，屁顛屁顛上前行禮，渾然未覺沈烈臉上的怒意。
“誰讓你過來的？你不是應該在三江口待著才對嗎？未經請示擅離職守，越來越沒規矩了是不是？！”
“呃……”韓衝縮了縮脖子，摸著腦袋道：“快十年沒見過孟玄大哥了……屬下一時心急.……南帥您罰我吧！不管怎麽罰，屬下都認了！”
沈烈當然清楚這家夥為什麽會過來，他們三個對孟玄可一直都是以大哥相稱的，沈烈認可這份義氣，但該罰的還是得罰！
“等完事後自己去軍紀處領罰！”
“是！多謝南帥！”明明被罵了韓衝一張臉卻笑得跟菊花一樣燦爛。擅離職守罪責可不小，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頓軍棍，但他卻是一點不在乎，相比於兄弟情義一點皮肉之苦算什麽。
沈烈白了這家夥一眼，對其厚臉皮很是無奈。
“南帥——禦龍殿的人這些天一直待在清水灣，喊話說就在那裏換人！”
清水灣？聽見薛瑛的話沈烈撇了撇嘴。倒真會選地方，清水灣正好在海江口水師的控製範圍外，而且海灣狹窄戰船根本無法進入，看來對方也是擔心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兵將他們全部留下。
“柳章！”
“末將在！”
“點五萬水師在清水灣外待命！”
“是！”
海江口水師統領柳章，原本的汪家舊將。汪家作亂時他拚死力諫卻反被汪翔所囚，事後才被監察司的人救出，算是汪家為數不多有才能又明事理的將領了。
雖然是在家門口沈烈還是不敢大意，等到水師集結完畢之後才登船趕往清水灣。
沈烈隻帶了譚慕虛和武三疆進入海灣，對方領頭的果然就是秦一刀，雖然帶著麵具但交過這麽多次手後沈烈對他的氣息已經是熟悉無比了。
雙方相隔十米左右站定，都沒有說話隻是互相對峙。
看見沈烈身後隻跟了兩人，秦一刀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可看著被譚慕虛押著的弟弟，想到盤踞在海灣外的北疆水師，他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算盤。
“放了我弟弟！”
“真是笑話，我還沒見到我兄弟呢！”
沈烈冷笑著道。
啪啪啪——
秦一刀拍了拍手，立馬有兩個黑袍人押著孟玄從後麵的亂石堆走了出來。
孟玄渾然不見往日的瀟灑儒雅，因為修為盡失原本的黑發變成了一片雪白，衣衫襤褸傷痕遍布，足見他這段時間經受了多麽慘烈的折磨。
“南帥——”
看見沈烈後孟玄微微一笑，恍然間又讓沈烈看見了他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
“受苦了——”
沈烈輕呼了一口氣，擺手示意譚慕虛放人。
換人的過程很順利，雖然沈烈和秦一刀都想將對方留在這裏，但都忍住了沒有動手。秦一刀自然是忌憚盤踞在外麵的水師，而沈烈同樣不希望手下的兄弟徒增傷亡。
“南帥——幾次交鋒都是本座敗了，但來日方長你可得時刻小心才行！”
秦一刀發現弟弟的一身修為被禁錮住了，而且解開還需要廢點功夫，徹底放棄了發難的想法。
“是嗎？我倒是要多謝你教了我女兒禦龍殿最上乘的武道功法，單從這一點看……你這位師父倒不算太失敗！”
沈烈反唇相譏道。
秦一刀的眼神頓時變了。丟了手上最大的王牌一直都是他心裏的一個疙瘩，要知道他對那丫頭的培養還真是用了心的，尤其是在見識到她的天賦後更是廢了不少心血，想要將其打造成手底下的最大殺器。
“走！”
秦一刀沒有繼續留在這裏自取其辱，扶著弟弟步入後方的亂石林，沒多久便消失了蹤跡。
“南帥——對不起……屬下給您丟臉了！”
孟玄搖晃著上前，對著沈烈鄭重得行了一個軍禮道。
“放你娘的屁！”聽見這話沈烈直接爆了粗口，瞪了孟玄一眼凝聲道：“如果不是你，瀟瀟到現在還被他們控製在手中！你不僅是我的部下，我的兄弟，更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南帥——”
孟玄驚呼了一聲，剛想跪下卻被沈烈伸手給扶住了。
“行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
……
水師主艦上韓衝一直在船頭來回走動，眼睛始終定格在海灣出口，嘴裏不停念叨著怎麽還沒出來。
若是以往薛瑛和葉辰一定會覺得他煩忍不住要數落幾句，但此時他們的心情卻是完全一樣。
終於，一條小船從海灣中緩緩使出，三人臉色大喜，下意識齊齊向前幾步趴上欄杆，眼睛齊刷刷定格在小船上。
“大哥！”
“大哥！”
韓衝和葉辰一邊大喊一邊揮手，薛瑛雖然沒有這二人表現的急切，但嘴角也是流露出了一抹罕見的溫柔笑意。
當孟玄被沈烈托著落到甲板上時，韓衝和薛瑛立馬上前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十年之後的兄弟重逢讓幾人都紅了眼睛。
“大哥你回來了就好了，這下子咱們又能並肩作戰了！”
韓衝咧著嘴大笑道，卻沒發現孟玄在聽見這話後眼眸下意識的一黯。
“沒錯，想當年咱們南境四將可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如今雖然是在東極，但一樣能跟著南帥一起打出一片天下來！”
葉辰平日裏的心思原本還算細膩，但此時顯然也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跟著附和道。
薛瑛恨不得反手給二人一個大嘴巴子，他們難道不知道大哥的修為已經被廢了麽？這時候說什麽並肩作戰，豈不是故意戳他的傷口？
薛瑛冷著臉瞪了這二人一眼，正想開口圓場不料一旁的沈烈也開口道：“不錯！洪州牧的位置我可是給你留著的，你修為恢複了再繼續帶兵征戰！”
修為恢複？聽見這話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了沈烈，孟玄原本暗淡的雙眸裏也是猛然間迸發出一道精光。
“南帥——您有辦法幫大哥恢複修為？”薛瑛滿臉期待得問道。
“我還差點火候，但師父他老人家可以！”沈烈笑了笑，接著道：“來之前我問過師父了，丹田被廢並非完全沒辦法，花點時間也是能慢慢恢複的，不過武道修煉卻需要從頭再來了，以孟玄的天賦.……恢複到往日的境界也並非不可能！”
孟玄臉色大喜！他了解南帥，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原本已經如死灰一般的心在這一刻在終於再次看見了希望。
“孟玄叔叔！”瀟瀟也在這時從艙裏跑了出來，原本沈烈是讓她留在港口，但小丫頭說什麽也堅持跟著一起，拗不過也隻好由著她了。
“瀟瀟.……”
“孟玄叔叔——”
瀟瀟走到孟玄麵前，鄭重其事得躬身行了一禮。如果沒有孟玄叔叔當日的冒死相救，她現在還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禦龍殿中，整天與殺戮為伍，哪兒有機會感受家的溫暖？
“好了，先回將軍府，今夜特許你們——不醉不歸！”
今夜注定了會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