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相逢
月山風景優美氣候宜人，持續了多日的殺戮後泡一泡溫泉實在是難以言喻的美妙享受。泡在溫暖的天然泉水中沈烈也在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麽辦。眼下看似安全了，但想要順利離開夜遲絕沒有那麽容易。
西北部是幻月家族的地盤，但這裏唯獨沒有出海口，不用想也知道禦龍殿和藤原家肯定會將自己地盤內的海港看得死死的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蕭大人，您洗好了嗎？東將軍要見您——”
正在思索的沈烈聽見了侍婢的聲音，猛得轉頭才發現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女就站在一旁。
沈烈下意識扯過一塊毛巾擋住了關鍵部位，這些天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忽然安逸下來他的警覺性著實降低了不少。
“咳——那什麽.……我等下就去！”
沈烈有些尷尬得道。雖說在這個時代侍婢伺候人沐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在夜遲就更加常見了，但沈烈卻是有些不習慣，他的幾位紅顏倒是都伺候過他，不過那更多的是夫妻間的一種樂趣。
“噗——蕭大人，你這麽緊張幹嘛？”身材嬌小的侍婢紅著小臉嗤笑道。她也沒想到這位大叔看上去模樣普通，身材卻是不錯。雖然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傷疤，但這不是更有男人魅力麽？
“我有緊張嗎？”沈烈嘴硬得挑了挑眉，裝作不滿道：“行了，你出去吧！告訴東將軍，我一會兒就過去！”
進府時已經見過了幻月家的家主幻月神武，不過他對外宣稱的身份是遊醫，顯然不像東籬那樣受重視，趁著幻月神武與東籬單獨交談的時候他來了這處溫泉，想來他們已經談完了。
幻月家還是很細心的，為沈烈準備了嶄新的袍子，不是夜遲特有的武士袍而是中原的長袍。
來到東籬的房間外正好遇見瀟瀟從房間出來。小丫頭也已經沐浴更衣過，利落的短發被編成了一束束小辮，說不出的清純可愛。之前小丫頭有些髒兮兮的，此時一打扮沈烈才發現女兒竟然如此漂亮！
“蕭大叔您來了，母親正在等您呢！”
瀟瀟笑了笑道，說話間還故意用手抓了抓頭上的辮子，似乎是專門提醒沈烈去看一般。
“好漂亮的小辮，是你娘親幫你梳的的？”
“嗯——”瀟瀟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的點了點頭，抿嘴道：“娘親說等我把頭發留長了，她就親手教我梳頭！”
“你不會梳頭嗎？”
“不會——”瀟瀟有些不好意思得吐了吐舌頭道：“梳頭太麻煩了，還浪費時間，為了方便我頭發稍微長一點了就會減掉——”
小丫頭說的很隨意，但沈烈聽在耳中卻無比心酸。這丫頭從小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
“好——瀟瀟這麽漂亮，留了長發一定會更美的！”
沈烈笑了笑道。
“謝謝蕭大叔！瀟瀟就不打擾你們談正事了！”
可以看的出來與母親團聚後瀟瀟整個人都活潑開朗了不少，說話間蹦蹦跳跳得進到了回廊中。
沈烈抬腳邁進了房中。
“東將軍——”
“蕭先生——”
見麵後兩人規規矩矩互相行了一禮，跪坐在茶幾兩頭，各自端起了一杯茶。
“東將軍請——”
“肖先生請——”
兩人板著臉以茶代酒互相敬了一杯，同時一直留意著門外的動靜，確定瀟瀟走遠後同時放鬆下來，很有默契得長鬆了一口氣。
沉默……
兩人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此時卻如初次相識找不到話題一般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最終還是沈烈率先開口了。
“對不起——”
這三個字是他一直想對東籬說的。當年的事情雖然是一次意外，但不管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還有了瀟瀟這個女兒。這麽多年沈烈從沒盡過父親的責任，一直都是東籬獨自承受痛苦和擔憂，他自問虧欠了這個女人太多。
“幹嘛要道歉？當年我沒有怪你，現在就更不會了！”東籬勉強得擠出來一個笑容，掩蓋住了內心的慌亂，故作輕鬆得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沈烈沒有隱瞞，將前因後果一一道來。
得知這家夥竟然跟禦龍殿的一名護法在合作，東籬臉色微變，驚道：“你確定那家夥真是沈家人？會不會有詐？”
“不會——”沈烈篤定得搖了搖頭，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更何況我給他吃下了噬元丹，完全不怕他耍手段！”
東籬這才點了點頭，她不知道噬元丹是什麽東西，隻是相信這個男人做事自有分寸。
“關於你和瀟瀟的關係……我會幫你隱瞞下去——”說出這話後東籬心中一疼，但還是強顏歡笑道：“她已經問過我她父親是誰，我搪塞過去了！這孩子很懂事，一定不會給你——”
東籬本想說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可話到一半她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沈烈正眼睛眨也不眨得盯著她，目光中的冰冷讓她心底發慌不寒而栗。
“你覺得……我之所以沒跟她相認是不想相認？”沈烈嗤笑了一聲，笑容中充滿了痛苦和自嘲，搖搖頭道：“我是她父親，虧欠了她這麽多年，哪裏舍得她再受一丁點兒的委屈？之所以沒有相認，一來是怕太過突然了她一時間接受不了。二來則是擔心她年紀太小藏不住話，將這事漏了出去。在不清楚幻月家到底什麽態度前，我不想暴露身份，一旦離開夜遲我一定會告訴她，就算你想攔也攔不住！”
東籬頓時慌了！聽見沈烈這話她心裏是開心的，可問題是……她該如何跟女兒解釋？跟她說——你父親是沈烈，名揚天下的軍神，北疆的主心骨，可是.……娘並沒有跟他在一起？
東籬心裏正在糾結，沈烈接下來的話讓她徹底不知所措了。
“還有——瀟瀟是我沈家的長女，自然是要認祖歸宗的！你這個母親.……也應該刻進我沈家族譜之中！”
這什麽意思？
什麽叫刻進沈家族譜？東籬一顆心噗噗直跳，雖然沒有鏡子但她確定自己的臉肯定已經紅透了。
“什麽刻進沈家族譜.……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縱橫疆場殺敵無數的女將軍，羞澀起來竟是別有一番風味。
沈烈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回過神來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跨過茶幾坐到了女人身邊，在她慌神的時候已經將其一把摟在了懷裏。
“女兒都給我生了，你還能跑到哪兒去？難道你希望瀟瀟從小生長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回去後咱們就把婚禮補了！”
“我……我可沒說要.……唔——”
女人話還沒說完嘴巴已經被堵住了，敲打了幾下沒能掙脫，反倒是在這家夥的攻勢下慢慢失去了力道。
等到兩人分開時東籬的嘴唇紅紅的，眼睛也覆上了一層水霧，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她是愛他的！這一點東籬早就確定了。原本以為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如今男人的態度已經在明確不過了。
東籬是誰？東氏長女，與沈烈齊名的存在。在戰場上殺伐果決，感情上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也不會扭扭捏捏。之前是不清楚沈烈的態度所以隻能深埋在心裏，如今的她又怎麽會再繼續逃避？
女人依靠在了男人的懷裏，這一刻的她放下了所有的堅強，安心享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全感。
沈烈呢？已經娶了好幾位紅顏進門的他談不上專情，但也絕不是冷血動物。東籬這麽多年的默默付出讓他感動，這個女人的魅力也的確讓他動心，一切都隻是水到渠成而已。
“接下來咱們怎麽辦？幻月家出手相救恐怕也沒那麽簡單，之後肯定會提出條件或要求來的，要是處理不好.……咱們可就是剛出狼群又進虎穴了！”
東籬並沒有被與女兒重逢的喜悅和剛剛收獲的愛情衝昏頭腦，幻月家不是普通的家族，正所謂無利不起早，將他們從鬆露林帶來月山一定別有所圖。
“走一步看一步吧！晚宴的時候幻月神武肯定就會提起的，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說什麽來什麽，感覺到有人正朝著房間靠近兩人趕緊分開各坐一方。
來的是幻月夢和瀟瀟。
“東將軍，蕭先生，晚宴馬上就開始了，爺爺讓我來請二位入席！”
“有勞幻月姑娘了！”
……
在幻月夢的帶領下進到飯廳時幻月家族的人已經差不多全到了，矮幾上擺放著不少美味佳肴，東籬和沈烈都不大習慣跪坐，但在人家家裏也隻能客隨主便。
沈烈的視線在小桌上掃了一圈，當目光對上幻月神武身邊坐著的小姑娘時，整個人不由得一愣。
“晴兒姑娘！”
“大叔！”
兩人不約而同驚呼了一聲。
這少女正是當初來夜遲時順手救下的少女，沈烈還記得她閨名叫晴兒。對了！她說過她來夜遲是尋親的，難道她是幻月家族的人？
“咦？晴兒你認得蕭先生？”幻月神武滿臉驚訝得問道，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是滿臉好奇。
“嗯……來夜遲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多虧了大……多虧了蕭神醫相救！”
晴兒低著頭輕聲回道。
“原來是這樣——這可真是巧了！哈哈哈——”幻月神武拍著腿大笑了幾聲，躬身道：“多謝蕭先生救了我這小孫女兒！”
沈烈擺著手點了點頭道：“舉手之勞，前輩不用客氣！”
他當日救人純粹是順手為之，此時再見小丫頭卻發現她雖然找到了親人但似乎並不開心。
沈烈吃不慣夜遲的菜，不過桌上的酒卻是華夏酒莊的十日醉，在陌生的國度喝著自家的酒，這其中的感覺著實有些微妙。
酒過三巡之後幻月神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坐直了身軀看著沈烈問道：“蕭先生，不知道您接下來打算去哪兒遊曆？”
幻月神武竟然先從他身上入手，著實讓沈烈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