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婦人之仁
前廳之中，小雨跪在沈烈麵前，小臉發白，聲音顫抖著道：“對不起夫君……我.……我不知道……”
“起來吧！”沈烈扶起了女人，溫柔的將其耳畔散落的幾根青絲撥到了一旁，溫聲安慰道：“你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要怪反倒是要怪我，怕你露出破綻沒提前告訴你真相！”
禁神氣散的毒，就在檀香之中！而且要燃點一段時間後才緩緩散出。這一點是軒轅天察覺到的，好在他提前煉出了解藥，在禦龍殿的人開始行動後才派人將解藥送到了眾人房中。
檀香是小雨分發的，但禦龍殿埋下的暗棋卻不是她，而是調製檀香之人。
兩名士兵押著一人進入了前廳，看著其憔悴疲憊的神色，沈烈歎息一聲讓包括小雨在內的眾人全都退了出去。
“為什麽？”
眼前的老人正是洛飛揚！
在得知身邊有禦龍殿的人之後沈烈便讓薛瑛在暗中調查，最終篩選出的範圍內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有嫌疑，其中便有洛飛揚。
當初老人從大夏來到東極本身就透著一股子怪異，隻不過沈烈一直沒有多想，此刻回想……怕是從那時候起他便已經被禦龍殿給收買了。至於更早些的時候沈烈相信洛飛揚與他是真誠相交。
洛飛揚麵露苦楚之色，聲音卻十分平緩，不緊不慢得解釋道：“我有一個師妹，失散了多年，幾年前禦龍殿的人找上了我，告知我師妹在他們手上，隻要我幫他們做一件事，便放了她！”
師妹？沈烈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是你的意中人？”
“是的！”
兩人一問一答，語氣卻都十分平和，不像是審訊，更像老友之間的閑談。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他們會想到用你的師妹來要挾你？”
聽見沈烈的話洛飛揚抬起了頭，滿臉的疑惑不解，明顯不懂這話裏的意思。老人常年醉心醫術，又哪兒會懂這些陰謀算計。
“我說直接點吧！他們如何會知曉你在意的你的師妹？又怎麽會這麽巧.……在需要對付我的時候剛好找到你師妹並且抓了她？”
老人身軀猛得顫了顫！這下子不用沈烈繼續解釋他也明白了！是啊！那些人是如何知道的？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解釋，師妹早就加入了禦龍殿！
看著老人痛苦的神色，沈烈知道他已經明白了，沉默了片刻後往下道：“除了因為你師妹，應該還有別的緣故吧？比如.……禦龍秘術？”
這隻是沈烈的一個猜測。當初在柳州當他詢問洛飛揚是否聽說過禦龍秘術時，老人下意識出現的驚喜和激動是裝不出來，或許對於他這樣一名醉心醫道的杏林大家而言，禦龍秘術的確是一種難以抵擋的誘惑。
“他們的確答應了事後給一份拓本，為了表示誠意，還先拿出了一小部分讓我研習。”
“原來是這樣，難怪當初在甸城時，你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便解決了軍中肆意傳播的疫症。”
章城大戰之前，甸城營軍和飛星營內先爆發了瘟疫，實際上卻是鄒家背後支持的禦龍殿投放了傳播性極強的毒。疫症爆發沒多久洛飛揚便研製出了解藥，想必也是禦龍殿有意為之，借此幫他提升在胥州軍中的地位，有更多的機會接近胥州核心層。
“你就是因此懷疑我的？”洛飛揚有些驚訝。莫非從那時候起自己就已經引起注意了？如果真是這樣……禦龍殿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沈烈搖了搖頭，道：“一開始並沒有起疑，畢竟你的醫術在那兒擺著的。可當我知道禦龍殿在我身邊安插了暗棋後再次回想，確實感覺到了有一點不對勁，所以派薛瑛暗地裏偷偷調查了一番。當初疫症在軍中爆發的前幾天你一直沒什麽動靜，後來卻忽然宣布研製出了解藥，我想……是禦龍殿的人自認為已經達到了拖延章城支援的目的，才傳信告知了你解藥的配方。”
“是這樣沒錯！”
幾番問答之後，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烈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如何處置眼前的老人卻是他一直都有些搖擺不定的。
“老夫這一生自知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唯獨這一次.……既因為對師妹的念念不忘讓我誤入了歧路，也因貪欲亂了道心，你無須介懷，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事到如今洛飛揚反倒是放開了。自己走錯了路，如何能怨得了別人？
沈烈沉默了許久，歎息一聲擺手道：“你走吧！回神醫穀去，永世不要再出來！”
洛飛揚聞言身軀一顫，幾度張嘴卻是半個字也沒吐出來，蒼老的麵龐上神色無比複雜。
沈烈心中何嚐不是一陣唏噓？曾經他將眼前的老人引為忘年至交，正因為這樣遭遇背叛後才讓他更加痛心。作為一名主帥，應該做到賞罰分明，可嚴格意義上說，洛飛揚並不算胥州之人，沈烈感激他讓父親告別病痛重新站了起來，這一次.……就當是還他的恩情吧！
洛飛揚勾結禦龍殿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沈烈也不希望這件事傳揚太廣，讓胥州上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身邊也有禦龍殿的暗棋，長此以往定會擾亂軍心。
“東帥，洛神醫正在收拾行裝，看來是打算離開帥府了！”
東籬正在和妹妹談心，忽然聽見了貼身婢女的匯報。這婢女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平日裏照顧她的起居，但同時也是一名武道高手，是東籬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
“悄悄跟上他，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給他一個痛快！”
“是！”
“姐姐！”東蕁臉色急變，抓住了姐姐的手，焦急道：“您為何——”
“你覺得我做錯了？”
東蕁張了張嘴，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最終慢慢拿開。姐姐做錯了嗎？不——她沒有錯。雖然不知道洛神醫為何要背叛，但有了第一次就未必不會有第二次。他不是一名普通的老人，而是醫道卓絕的杏林高手，而且知道南帥府不少事情，若是被禦龍殿徹底招攬，將來一定會是心腹大患。
“想想看，如果咱們沒有提早察覺到身邊有奸細，禦龍殿的陰謀得逞會是什麽結果？洛飛揚渾然未將大家的性命當回事，還跟他講仁義？沈烈婦人之仁的毛病，可得想辦法給他掰過來才行！”
這一刻的東籬，再次展現出了巾幗不讓須眉的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