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忽略的東西
持續幾天的猛攻之後，朝廷大軍忽然一下子消停了下來，雙方各自打掃戰場，局麵又一次陷入了僵持之中。
時至深夜，沈烈卻是毫無睡意，坐在院中沐浴著朦朧月光，自飲自酌。
“怎麽還沒睡？”
一道嬌俏的人影推開了對麵的房門走了出來，不是夜無心而是東蕁。雖然已經有了婚約，但畢竟未成大禮，按理說應該避嫌，但少女卻是不管不顧，在沈烈和夜無心的院子裏住了下來。雖然分了房，但在東軍將士們的眼中二小姐早已經是南帥的人了。
沈烈知道，小丫頭此舉和之前胡攪蠻纏的撒嬌不同，她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東軍盡早適應他的身份，以便於將來的整合。沈烈隱隱有一種錯覺，自從上次一別後東蕁似乎長大了不少，不再如往常那般任性，考慮問題更多的也開始從大局出發。
“想到了一些往事，睡不著！”
聽見沈烈的話東蕁微微一笑，拿起酒壺幫他添滿杯中的酒，柔聲問道：“是想到太子殿下了麽？”
沈烈端著被子的手輕輕顫了顫，看著少女靈動透亮的雙眸，輕輕點了點頭。
這丫頭的確聰慧可人！
是的，他想到了太子。當年太子將他從溪畔救起，讓他跟在身邊習武修文，後來又支持他去軍中建功立業，可謂有再造之恩！在沈烈心中，太子是君上，也是摯友！可他到最後依舊沒能保住這位生死之交！已經過去了快六年了，他不僅沒能幫太子洗脫身上的汙名，如今更是在與大夏朝廷交戰！
雖然如今的大夏朝堂已經被禦龍殿控製，但名義上仍是林家的天下！雖不至於動搖決心，卻讓沈烈心中有些憋悶，就像是鞋底的一顆沙子，讓他有些膈應。
東蕁添了幾杯酒後，忽然開口問道：“你覺得在太子心中，是百姓重要還是皇位和他的名聲重要？”
沈烈心中一顫。少女這話乍一聽不像是安慰，但沈烈稍稍思索片刻後卻是豁然開朗。
對啊！
在太子心中，天下是百姓的天下，隻有百姓安居樂業，才算真正的太平盛世。他當年的意願不就是打造出一個富足安定的盛世皇朝麽？
新皇登基不過五年，大夏國內苛捐雜稅增加了好幾倍，流民失所已成了常事！朝堂為了收複南境兵權，更是與海盜勾結，讓南境水師們含冤埋骨他鄉！
這樣的皇朝，能給百姓帶來好日子麽？
沒錯！誰的天下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
沈烈笑了，笑得雲淡風輕，灑脫無比！
“謝謝！”
“跟我用得著說謝謝麽？”東蕁的眼睛亮晶晶的，迎上男人火熱的注視，有些受不住羞澀得低下了頭，片刻後卻又鼓起勇氣抬頭，水汪汪的大眼中滿是欲拒還迎的意味。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眼前的東蕁已經不是當初的花骨朵，已經到了可以采摘的時候了，微微失神幾息後，沈烈壓下了心頭的火焰。這丫頭怎麽說也是東氏二小姐，可不能亂來委屈了她。
……
一大清早，當沈烈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夜無心還沉沉得睡著。昨夜喝了點酒，加上被東蕁那丫頭小小刺激了一下，沈烈索求過度，饒是夜無心修為精進已經有了八品上的境界仍舊有些招架不住。
剛換上盔甲出了府門，打算去城頭看看，便遇見宋義急匆匆走來。
“南帥！好消息！好消息啊！”
“敵人撤軍了？”沈烈淡淡一笑，接著猜測道：“應該隻撤走了一部分吧？”
“咦？南帥您已經知道了？”
“我猜的！”
沈烈的確料定了東華城外的大軍很快便有調動。胥州大軍迫近南境，大夏皇朝能坐得住才怪呢！
“是撤走了不少！好像西境和北境的軍隊都已經撤走了，隻有南境大軍還駐紮在外！”
聽見宋義的話沈烈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目光變得冰冷！
雖然大夏朝堂已經收回了南境兵權，但那些兒郎們可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這算什麽？將南境的士兵們當成炮灰？
沈烈登上城牆時，放眼望去看見的是嚴陣以待的敵方軍陣，後方密密麻麻的軍帳也未見異常，敵人擺好陣型的架勢顯然是要繼續進攻。
“你們怎麽發現敵人調兵了？”
單單觀察敵人的軍陣，壓根察覺不到敵方已經有半數兵力撤走，畢竟幾十萬大軍本就沒有完全展開，後方營帳相隔甚遠，根本難以看清。
“用南帥之前教咱們的方法，早上起來根據敵人升起的炊煙判斷的！如今隻剩下南境大軍擺在前麵，應該是北境和西境的部隊先行撤走了！”
揚天解釋道。
沈烈點了點頭，仔細觀察了一番敵人的陣營，命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做好戰鬥準備，不得掉以輕心！”
“是！”
三人領命而去。
沈烈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倒不是他對敵人撤兵有所懷疑，而是這擺出來的陣型讓他有些想不通。
軍陣有很多中，但適合攻城的卻是不多，畢竟在冷兵器時代攻城一方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想要打下一座堅城更多的隻能依靠戰力的碾壓。
攻城時肯定是步軍在前，然後是盾陣保護騎兵在後，撕開一條缺口後騎兵衝鋒，兩側步軍隨即跟上。
如今敵人擺出來的陣型是盾陣在前。
打算用弩箭壓製？步軍隨後強攻？可東華城因為是邊城的緣故，城牆比普通城池要高出一倍不止，箭矢能發揮出的威力實在有限，敵軍統帥不可能連這都看不來啊？
咻——
咻咻——
沈烈正在疑惑，漫天的箭雨已經襲來。城門上的士兵們趕緊舉起了盾牌，也正如沈烈猜想的那般，羽箭落到城上已是強弩之末，甚至不用盾牌也難以傷人。
“啊——”
“啊啊——我的眼睛！”
城樓之上忽然響起陣陣慘叫呼喊之聲，沈烈心中一驚，急急走到一名倒地的將士身前，細細一看臉色大變！
毒！
沈烈終於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