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忘情之酒
男人見我被老楊扇了一巴掌，立即站起來指責老楊，這個男人看著一臉憔悴，有些萎靡不振，但卻為我打抱不平，我心裏還挺感動的。
但老楊顯然不是善茬，他這麽指責老楊，我怕老楊會揍他，所以我馬上過來勸解，想將男人拉開，老楊伸手將我扯開，指著男人罵道：“橋歸橋路歸路，你走那條道就好好走，別走在橋上看著路上，這是規矩。”
老楊這話，我是聽不懂了，那個男人估計也不懂，周圍的人全都看著我們，但都顯得很安靜，愣是看著老楊沒說出話來，這時白臉老板娘端著盤子走來，對於店裏的糾紛，她視而不見，隻是將菜放在我們桌上。
然後對那男人說：“楊先生的話你該牢記。”
男人聽著，一臉緊張的看著白臉老板娘，想說什麽，但被白臉老板娘一個眼神懟了回去，白臉老板娘依舊麵無表情，其實她這樣子也做不出表情，我趕緊她說話若是嘴巴張開幅度大一點，臉上的粉都會灑下來。
白臉老板娘說：“楊先生，您說的在理，但這位小兄弟接了話，這協議算是生成了，這個規矩不能破啊。”
老楊又一杯酒見底，拍著桌子說：“白老板，你開門做生意，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狡猾，明知這兄弟新人不懂規矩，反而要套弄他，這豈不是欺人太甚？”
白老板鼻子裏哼一聲說道：“楊先生也是生意人，我話到此，你自己看著辦吧。”
白老板說完，扭身便走，我意識到我闖禍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支支吾吾，老楊坐下來說道：“幹什麽愁眉不展？來喝酒，白老板，上五斤醬牛肉，十斤小龍蝦，兩斤老酒。”
我是不是聽錯了？剛剛他不是說這裏的肉食不能吃嗎？怎麽突然又這麽大手筆了？不會是被我氣糊塗了吧？
老楊不停的喝酒，現在已經滿臉緋紅，但我覺得他酒量實在太好了，一瓶酒我就喝了一杯，剩下的他全喝了，而且基本上沒吃菜，而且還還點了兩斤酒。
老楊說道：“我從未說過這裏的肉不能吃，我隻問你敢不敢吃，你不說話，我以為你不吃，反正這裏的菜錢太貴了。”
這什麽道理？我也是醉了，旁邊吃飯的男人一直扭頭看著我們，被他這麽看著，我心有有些發毛，我小聲問老楊我是不是闖禍了？
老楊不說話，白老板將酒肉端上來，我跟老楊一人一瓶酒，幾口酒下去，我感覺天旋地轉，又喝了幾口，反而覺的頭不暈了。
老楊放下酒杯跟我說：“此時本不該責怪你，而是在下沒跟你說清楚，你可知道結界街道是什麽地方？”
我想了想，來的時候走的是陰陽道，路上遇見了好多野鬼，才走到結界街道，難道這裏是冥界？老楊聽著差點噴出一口酒，對著我連豎大拇指，說我想象力豐富。
我喝的也有些多，早就忘記了矜持，拍著桌子說：“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老楊靠在椅子上，旁邊吃飯的那個男人還在看著我們，老楊指著他怒道：“你這廝，若是敢再看，我保你事不成。”
男人一聽，嚇得趕緊撲在桌子不敢再看，我問他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老楊說其實這裏並不是我想的什麽冥界，這就是個地方，作為大山的子民，應該知道這裏與別處有所不同，這個我當然知道了，所以我們村的後山天氣不好的時候總能看見一些奇異的東西，還有陰兵借道的現象，之前就說過，國家還派了專家過來勘察過，專家說地底下有奇異的礦產，導致奇異現象發生。
老楊嗬嗬一笑，說道：“你所言，在下不知，但世間事物萬千，凡人不知之事尚多，人若不見靈又豈知靈之所在？”
老楊這話說的通透，就拿我來說，跟著我爸給死人做媒，但我一直覺得這不過是活人的慰藉罷了，死人就是死人，怎麽會有情感所在？我想這觀點不僅僅是我，絕大部分人都是這麽理解的，可偏偏我遭遇了藍澄，經曆了這麽多，我的這套唯物主義真的站不住腳了，至少我現在真不敢拍著胸脯說世上的冥婚都是活人自娛自樂。
老楊說確實如此，所以說，世上之物隻有真正見識了才會相信，正如這結界街市，很多人一開始都認為這是死人場所，其實不然，此乃聖地，自打有人那天，就有了人性，是人就有麻煩，有些人的為情所困，有些人為財所困，很多人遭遇挫折，會感歎，勝敗天注定，凡夫肉身能幾何？
但世事無常，這個世界上就有這麽個地方，能助你完成你無法完成之事，能給你一輩子無法擁有之物，比如金錢，比如愛情，你的貪婪都得得到滿足，這個地方就是結界街市。
老楊的話，讓我酒醒了一半，還有這麽好的事情？難怪厲將我帶到了這裏，我迫不及待的對老楊說：“我有所求，能否讓我們村的霧散了，讓我父母與村民都能過上正常日子？還有讓藍澄能放下怨氣，好好的去投胎轉世？”
老楊說：“來此之處，都是貪心之徒，但你是我見過最貪心的，剛才那個姓胡的女人，需要壽衣，可以給她，但是她付出的代價就是從身上割下一塊肉，而且她這可不僅僅是割肉那麽簡單，她的後半輩子每天都得經受割肉的痛苦，為了一時貪心，付出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我聽著倒吸一口涼氣，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麽看來，這地方還是個邪惡之地啊，老楊說這個不做評價。
現在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本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可誰想我一不留神惹了個小麻煩，我很老楊一起回壽衣店，我和老楊都喝的醉醺醺，尤其是我走路都開始跳舞了，那個一旁吃飯的男人跟在我們身後。
我問老楊，他這麽老跟著我們究竟做什麽？是不是有所企圖？老楊說，在結界街市，我們現在是老板，是滿足別人奢求的人，看看街上這些匆匆的人影，這些人都是在找出售他們所需的店鋪，他們會跟人搭訕，若是你沒有，那就不要理會，若是你有，那就吱聲，隻要你吱聲了，雙方的協議就算達成了。
我說這也不對啊，剛才男人隻是讓我少喝酒，我禮貌回答這很正常啊，老楊說那是我不懂，這個男人在這裏好多天了，人家要的時酒，無人搭理，但我卻不小心搭話了，按照規矩，這個酒我的賣給他。
我還當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酒嘛，隨便給他一瓶就是了，這男人也是，買酒買到結界街市，是不是酒喝多了，酒精中毒啊？
老楊聽著哈哈大笑，我們回到店裏，男人跟了進來，老楊這次沒上樓，而是坐在了櫃台裏的椅子上，他對我使了個眼色，我雖然喝的多了，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趕緊將通靈燭點上。
通靈燭火苗跳動，我一驚，這個男人不正常，老楊問道：“先生貴姓？有何可以效勞？”
男人在櫃台前坐下，歎氣道：“老板，我免貴姓汪名加，來此地是為情所困啊！”
老楊點頭說：“既然如此，你所求何物？”
汪加說道：“我一直深愛我的妻子，我們有個兒子，生活的幸福，但是卻沒想到妻子竟然與我最好的兄弟私通，竊我家產，在我酒中投毒，害我性命，連我的兒子也被她的奸夫給弄死了，我恨她，恨不得殺了她，可我又愛她，愛的我無法自拔，我聽說世上有忘情酒，喝了它忘記我對她的情，我要殺了他們，為我兒報仇。”
我聽著感歎，真是最毒婦人心啊，我說：“這種事，你還是報警，讓法律來審判他。”
老楊手拍櫃台說道：“不懂不要亂插嘴。”
我被弄得沒麵子，隻好低頭不語，老楊又對汪加說道：“汪先生，世上並無忘情酒。”
汪加一聽，立即激動起來：“老板，你們答應我的。”
老楊安撫他說道：“答應你也是無心之舉，世上真的沒有忘情酒，不過既然我們答應你，我們定會負責，請你相信我們，七日後我定讓你看清你妻子的麵目，到時候相信你也不再需要忘情酒。”
汪加聽著連連道謝，問需要多少酬勞？老楊讓他先回吧，一切七日後再說，汪加開心的離去，之後消失在人海中，見他走遠，我問老楊，接下來怎麽辦？老楊說什麽也不做，騙他七日再說。
我覺得汪加挺可憐的，這樣是不是不好，老楊笑而不語，看他的笑容，我覺得這件事不是這麽簡單，老楊打了個哈欠，說睡了，今晚酒喝得太多，明天還得做生意，早上休息。
我也很暈，早就想睡了，匆忙的跑到後房，隻有一張床，藍澄躺在上麵，我問老楊有沒有折疊床或者火桶躺椅什麽的，老楊說什麽都沒有，反正我兩夫妻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聽見夫妻，我心裏很迷茫，若是藍澄活著多好，娶個美妻，一起平淡過日子，多幸福，可惜她不是活人啊，現在好了，連魂都沒了，想想她也是為了我。
酒精的作用，我倒在床上，將他的肉身摟在懷裏睡著，我很快就睡著了，不知不覺中，突然感覺耳邊有轟隆隆聲，像是有人對著我的耳朵吹氣，我睜開眼一看，旁邊蹲著一個人，我揉了揉眼睛，我驚恐不已，尤其是他的那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