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馬家屠戶
我心裏埋怨著自己，怎麽這麽不小心，抬頭正準備給人道歉時，卻看見一顆剝了皮的人頭，沒了嘴唇一排牙齒裸露著，沒了眼皮，兩隻眼珠瞪著我，脖子切口處，還滴著血，這人頭是剛剛才砍下的。
我嚇得向後退，兩腿一軟，單膝跪在地上，這結界街市怎麽還殺起人了？我驚恐的四下張望，附件的商戶，都在自顧的忙著，誰也沒注意到這邊。
再看我撞到的攤位，那是個賣肉的攤子，攤子後麵是間黑洞洞的房子，門上掛著個旗子，上麵寫著個“馬”字。
這就是馬屠戶的店？這時屋裏走出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禿頂，但四周的頭發卻很長，捋到後腦勺紮了個辮子，一臉的絡腮胡子，如同張飛一般，我猜這估計就是馬屠戶了。
他看著被我撞在地上的肉說道：“你吃豹子膽了？敢砸老子的店鋪？”
我本想幫他將地上的肉撿起來，可想到那血淋淋的人頭，我心裏怕的慌，這些肉搞不好是人肉啊，我趕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摔了一起，旁邊的人都看見了，可是旁邊商鋪的人完全不理會這邊，任由我怎麽喊，都沒人回複。
我心裏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難怪那燒餅店老板，說我別死在馬屠戶刀下了，我也不想解釋了，站起來想跑，誰料馬屠戶一縱身便擋在我前麵，揮著刀說：“想跑？賠我的肉。”
我情急之下問道：“你這些掉在地上的肉多少錢？開個價，我買了。”
我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兩百多塊錢，賠這些肉錢應該夠了吧？馬屠戶哈哈大笑，揮著刀說：“好，我不為難你，我要你二斤血、要你大腿處四斤肉。”
我聽著差點吐出來，這什麽情況？我將身上的兩百塊錢掏出來說：“我賠你錢，不是要割自己的肉賠償。”
馬屠戶拿管這些，哈哈大笑的說：“我做生意向來公道，二斤血、四斤肉，一錢不多一錢不少，來吧。”
說著他抓著我的衣領，便將我往他的小屋子裏拖，這時他看見藍澄，更加興奮的喊道：“還有個女娃子？哈哈！好，一起剁成肉臊子。”
馬屠戶力大無比，我根本扛不住他，眼看著我就要被他拖入屋裏，我隻能扯著嗓子喊著老楊，這本是狗急跳牆的辦法，畢竟老楊都不認識我，他就是聽見也不一定幫我。
這時一個年輕人從壽衣店裏走了出來，年輕人對著馬屠戶喊道：“老馬。”
馬屠戶停著腳步，看了年輕人一眼，說道：“這條街上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買賣，別管閑事。”
年輕人背著手走來，我打量了他一番，年輕人身長體正，身著舊時馬褂，長發後背，看上去很是有種舊社會富家子弟的樣子。
他走了過來，笑道：“沒聽見他喊老楊嗎？叫我老楊，必是我楊氏的舊識，給我薄麵，放人吧。”
馬屠戶怒目圓睜，吼道：“我的規矩不破，二斤血四斤肉，少一錢也不行。”
年輕人不再和馬屠戶爭，而是說：“既然如此，我不強求，隻是我可否與他說幾句話？”
馬屠戶聽著又笑，從腰間取出皮袋子，拉開皮塞喝了起來，一股濃重的酒氣飄來，馬屠戶喝了口酒喊道：“給你給麵子，有後事趕緊交代。”
說完便放開我，我瞅準機會，撒腿便跑，年輕人卻一把拉住我說道：“等等，規矩不能破，你不可以跑，我來問你幾句話。”
我急的要死，這究竟在搞什麽？馬屠戶可是要殺我，現在不跑，難道真的等死？可年輕人卻怎麽也不放手。
他問我：“你為何找我？”
我一驚，問道：“你就是老楊？”
年輕人點頭說道：“在下正是，快點回答我，那屠戶三口酒下肚便會過來取你性命。”
我也不敢怠慢，趕緊將厲讓我過來找他的事說了，老楊聽著麵色沉重起來，說道：“一別四十年，原來他終究還是走了這條路。”
我聽他的話，忍不住又打量他一番，這個老楊看著不過二十出頭，怎麽還一別四十年了？馬屠戶估計酒喝的有些多了，拿著刀將那死人頭放在案板上“劈裏啪啦”的砍成碎片，看得人心驚肉跳。
老楊又問：“你說的這些，我如何信你？”
他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從口袋裏將厲從他自己身上撕下的死皮拿出來，遞給了老楊，老楊看著那死皮，臉上泛起一絲笑容，點頭對我說道：“厲保你不死啊。”
說著他拿著死皮到馬屠戶麵前說道：“老馬，這個年輕人我要帶走。”
馬屠戶聽著暴跳如雷，老楊將那死皮拿在手上，對馬屠戶晃了晃，馬屠戶立即大喜起來，伸手便去搶，老楊手一縮。
馬屠戶接近祈求的說道：“給我吧，那小子，我不要了。”
老楊微微一笑道：“老馬，別那麽貪心。”
說完撕了大概一塊錢硬幣大小的死皮交給馬屠戶，馬屠戶捧著那死皮，開心的手舞足蹈，旁邊那些一直冷漠的商戶們，看見死皮，都變得興奮起來，紛紛看著，一個個流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是完全懵了，這麽塊惡心的爛皮，怎麽在他們手裏比黃金白銀還管用？老楊帶著我回到他的店裏，我驚魂未定，我問老楊，為什麽馬屠戶殺人卻沒人管他？老楊說那不是人頭，隻是剝了皮的猴頭。
我不置可否，反正我看著像人頭，老楊讓我不要問，他讓我隨便坐，我這才觀察他的店，不是壽衣店嘛，怎麽全是紙人啊？男男女女的紙人擠滿了屋子，除了紙人，還有紙紮的靈屋、轎車、手機、電視、電冰箱、洗衣機，樣樣皆有，看著不知道有多瘮人，反而沒看見壽衣。
老楊說現在生意不好做，以前都是買些剛需的，現在不一樣了，條件好了，都開始紙醉金迷了，別墅、電氣設備、香車美女，樣樣俱全。
我笑道，還有這一說啊？我看都是活人做給活人看的而已，老楊看著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指著裏屋說道：“把你妻子的肉身放進後麵的房間。”
我沒告訴他藍澄是我冥妻啊，他怎麽知道的？老楊又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將藍澄放在後屋的床上。
老楊跟我說：“你跟你冥妻住在下麵，我住樓上，有事喊我一聲，但是千萬不要上樓，知道嗎？”
我肯定不會上樓，但是我也沒打算在這常住，我問老楊，我怎麽才能去西園村？老楊想了想說道：“此時不行，等待能去之時，我親自送你前往。”
這話什麽意思？直接給我說路在那邊不就可以了嗎？老楊拍了拍我的肩膀問：“你叫什麽？”
我說叫王浩寧，老楊點頭說：“嗯！百年一輪回，又到浩劫日。”
這句話我沒聽懂，我也沒問，老楊又說：“浩寧啊，你這冥妻，你是背來了，但是她的魂已不在，你得在此地等她。”
見我一臉懵逼，老楊解釋道：“削魂刀一出，吃的可是魂啊，你覺得你妻子這麽輕易就能回來？不過你放心，她還在，沒有灰飛煙滅。”
我奇怪他怎麽都知道？老楊又說了句奇怪的話，他說經曆數次，怎麽能不知？說完他拿出一根通靈燭給我，問我認不認識，我說我認識，也知道通靈燭的作用。
老楊點了點頭說好，他說藍澄暫時沒事，讓我在此耐心等候就行，從現在開始，我代替他看店，白天沒客人，可以睡覺，晚上將通靈燭點上，倒時候會有客人來買東西，若是通靈燭沒有動靜，那麽客人無論買什麽？問多少錢，就說看著賞就行了。
若是通靈燭動了，來人又要做壽衣的話，那就讓他留下身高尺碼，價格一萬元，先交錢，三日後拿壽衣。
沒給我詢問的機會，老楊回到樓上房間，將門重重的關上，我坐在櫃台前，看著外麵，老楊這間鋪子大口開著正對著路，我坐在這裏，能一眼望到街頭，我撲在櫃台山發呆，四周的山上全是積雪，唯獨這條街幹幹淨淨，商鋪的老板們都很忙，打鐵的拚命的揮著鐵錘，賣燒餅的不停的烙餅，紮花的不停紮花，連馬屠戶也在不停的切肉。
可我從來到這裏，沒看見有任何一個逛街的顧客，既然沒生意，他們這麽忙碌做什麽？不怕弄出來的產品賣不掉，浪費了？
我胡思亂想著，漸漸的撲在櫃台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擊櫃台，我一驚，醒了過來，天已經黑了，街道上泛著綠油油的光芒，我嚇了一跳，這什麽情況？白天大街上一個人沒有，晚上怎麽人山人海？
來人站在我麵前，因為背光，我看不見他的臉，我想起老楊的話，我有些緊張了，剛才我睡著了，通靈燭忘記點了。
我說：“您稍等，我點燈。”
說完，我轉身將通靈燭點上，直起腰問他要買什麽時，卻發現櫃台前連個人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