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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挖墳取骨

  我一時緊張發出聲音暴露了自己,可二爺不是說她看不見我的嗎?二爺也很奇怪,他看了一眼,懊惱的搖頭,原來我因為緊張,已經滿頭大汗,那些碳灰被汗跡給清洗了。


  女人逼近我,雖然她漆黑的臉龐分辨不出表情,可我卻能感受到了她的憤怒,二爺再一次擋在我的麵前。


  帶著懇求的口氣說道:“你丈夫一直都在,我保證七日內他就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女人那裏聽得進二爺的話,抬起雙手抓著二爺的兩肩膀,將他一甩,二爺又一次被甩開摔在地上,二爺八十多歲的年紀,連續兩次被這麽重摔,我擔心他身體能否吃得消,可不到一分鍾後,我就沒時間來擔心二爺了,因為我現在的處境可比二爺要緊張的多了。


  女人舉著雙手,黑臉上突然張開大嘴,朝著撲來,我靠在牆上,退無可退,千鈞一發之際,二爺再一次擋在我的麵前,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多了張黃符,二爺將黃符貼到女人額頭上,女人被震得向後飛去,重重的砸在地上,不能動彈。


  我鬆了口氣,二爺快速的跪倒在女人麵前,悲切的說:“你連我都不信了?我保證,七日內你就能見到你的丈夫,這個人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女人額頭貼著黃符,不能動彈,發出幽幽的哭聲,二爺伸手去揭她額頭的黃符,我見識了女人的厲害,這可不能亂揭啊,我讓二爺不要。


  二爺回頭瞪了我一眼,之後便將黃符揭下來,我心緊張到嗓子眼,但女人並未發狂,而是慢慢的站起來,轉身朝著樓下走去,過了一會兒屋後有傳來唱戲聲。


  我過去扶二爺起來,我剛碰到他的胳膊,二爺像是很生氣一般,用力推開我的手,指著我說道:“管好自己,不要亂跑,再出事,你自己小命不保,你這個冥妻也得被你連累。”


  我還想說話,二爺卻將手上的黃符捏成團,砸在我的臉上,之後他下樓了,我看著他的背影,這老頭真是個怪人,我好意扶他,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必這麽不識好人心吧?


  這時屋後又傳來幽幽的唱戲聲,聲音還是那麽淒慘悲切,我實在忍不住,走到樓梯道的窗口向後看去,屋後的破院子裏,皚皚白雪地上,那個旗袍女人舞動著身姿唱著戲,若是我不知道她的麵容,單看這身段,那真是讓人著迷的。


  我看的入神,女人突然扭頭看著我,我嚇得差點從樓道上滾下去,樓下傳來二爺的聲音:“回去吧,不要再看了。”


  我連滾帶爬的回到房間裏,將門緊緊關上,之後又將大火桶拖過來,擋在門前,我坐在火桶裏,深呼吸幾次,可算將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


  我正不懂我爸讓我來找二爺究竟是什麽目的?我現在覺得這裏還不如村裏安全,那女人在屋後斷斷續續的唱了一夜黃梅戲,我也一夜沒睡著,好在並沒有再出什麽事。


  第二天一早,我下樓,二爺已經做好飯,二爺一言不發,但飯菜做的倒是挺合胃口,我吃了兩大碗,吃完飯,我終於忍不住問二爺,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二爺說:“等我把碗洗幹淨,我們上山找點東西,之後我帶你離開這裏。”


  說完拿著碗去廚房,我說我來洗,二爺卻說:“這不是你幹的事,上樓看看你妻子,她還沒吃早飯呢。”


  我聽著心裏嘀咕,她一個陰人吃什麽早飯?但二爺可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雖然我不認同他的說法,但還是上樓去看了。


  進房一看,原來燃香已經燒完了,屋裏冷的快要結冰了,我趕緊拿出三根香點上,也是奇怪,三根香一點,房間裏的溫度瞬間提升了很多,這太奇怪了。


  “記住以後每天要給你妻子點上三根香,這樣她才能吃飽。”不知道何時二爺已經站在房間門口。


  我跟著二爺下樓,我問二爺:“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我話沒問完,二爺突然回頭打了一下我的頭說道:“飯不可亂食,話不可亂語。”


  二爺將一個鐵鍬丟給我,之後自己扛著鋤頭,拿了兩個蛇皮袋,讓我跟他走,外麵雪又下了起來,霧蒙蒙的,我問二爺,我們去做什麽?二爺說到了就知道了。


  昨天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也沒看清楚後山村的全貌,今天在村裏走一遍,我也基本看清楚了,破破爛爛幾間房,都是大門緊閉,院子裏的雪積的很深,一看就是沒人住的。


  又走了近兩百米路,二爺回頭跟我說:“無論見到什麽,無論誰跟你打招呼,都不要理會。”


  我默默點頭,跟在二爺身後,我腦子裏很多疑問,後山村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我們村的人都知道,後山村人少,都是些老人,但確實有人啊,怎麽現在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的。


  我正想問二爺時,前麵卻出現了幾乎人家,大門都是開著的,而且每家門口都坐著一個人,那些人見我們來了,都拉長著脖子看著,尤其看著我的時候,臉上都掛在詭異的笑,甚至有人對我招手,我也隻是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有再理會。


  “小夥子,拉我一把。”路邊一個老人挽著菜籃子,摔倒在雪地裏。


  我正想伸手去扶他,二爺突然揮動手上的鋤頭,將木柄敲在我的頭上,這一敲,痛的我捂著腦袋亂跳,此時再看剛才那老人,哪還有老人?隻有一個破缸擺在那裏,缸裏的人骨已經落到了外麵,我們這一帶的風俗比較雜,墓葬分很多種,像我們村比較大眾都是直接土葬,河對麵的村子,是前三年棺材露天擺放,上麵蓋上瓦,三年之後再土葬,後山村又是一種習俗,用缸葬意識,缸葬最詭異,瓦缸容易破裂,一旦破了逝者便裸露出來了,很多亂葬崗就是這種墓葬形成的。


  二爺這一木柄敲得力量適中,很痛,但卻一點傷害沒有,連一個包都沒有,這件事之後,我更加緊跟著二爺,我小聲的問他,這些人都是什麽人?二爺淡淡的答道:“村民。”


  我再問他就不理我了,這時又經過一戶人家,一個男人滿身黑漆漆的在雪地裏洗澡,我看著全身都發冷,他身後的房子也是黑漆漆的如同被火燒過一般。

  男人看見我們來了,跑到院子邊,看著我問道:“兄弟,你有沒有肥皂啊?”


  我搖頭說:“我沒有。”


  二爺氣得指著我罵道:“朽木不可雕也。”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我趕緊不在言語,那男人笑著說:“你知道哪裏買得到嘛?”


  二爺瞪著他說道:“滾開。”


  男人灰溜溜的回去,繼續洗澡去了,我很奇怪,可我不敢問二爺,因為我發現二爺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我跟著二爺上山,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片亂葬崗,我不懂二爺帶我來這裏做什麽,二爺不言不語,穿過一片缸葬區,那些缸亂糟糟,人骨灑落一地,真難以想象,竟然還有這種地方,也沒人管管。


  二爺在一座土堆子墳前停下了,舉起鋤頭對我說:“挖。”


  什麽?挖墳?這事我可做不出來,二爺怒視著我說:“你若今晚想活,就跟我挖。”


  我也不敢再說什麽,我爸讓我來找二爺,我已經來了,我就該相信他,我極不情願的舉起鐵鍬,將二爺挖起的土鏟到一邊,二爺八十多歲的人,幹起活來,真讓我驚訝,比年輕小夥子還利索。


  不一會兒,便露出棺材,棺材在土裏埋得時間久了,表麵已經發黑,二爺讓我將棺材蓋劈開,我問他確定劈開?二爺說是的,我疑惑,劈開棺材蓋,那就是破壞掉了,破壞了棺材,難道我們不重新埋了?


  二爺冷冷一笑:“埋?今晚若是我們不死,就是他們滅,都滅了還要墳做什麽?”


  我舉起鐵鍬,用力一劈,棺材在土裏早就已經爛的差不多了,這一劈,棺材蓋碎成了粉末狀,露出裏麵的腐爛的屍骨。


  二爺指著那白骨說:“撿起來,放在蛇皮袋裏。”


  我拿著蛇皮袋跳進棺材裏,棺材裏還有沒有腐爛完的衣物,看上去應該是個女人的墓,我對著白骨作了三個揖,然後將白骨撿起來裝進袋子裏,等到裝頭骨時,我雙手捧著慢慢放進袋子裏,給與死者最大的尊重。


  二爺看我裝好了白骨,說:“走吧,還有一個呢。”


  他帶著我又穿過一片雪地,在一個石壁下停下來,二爺指著一個被雪蓋著的土堆,讓我開挖,我現在也不說什麽了,挖就挖吧。


  土墳埋得很淺,一會兒便挖開來,這個墳從衣物上來看,應該是男人的墳,我正準備將白骨裝進袋子裏,二爺說這個他來裝,二爺的動作可沒我溫柔了,他胡亂丟著裝好袋子。


  我倆背著袋子下山,我問二爺這是誰的墳?為什麽將死人白骨帶挖回來?二爺說到時候就知道了,之後不語,我也習慣了,問也白問,不如不問。


  我們原路返回,經過那戶黑糊糊房子時,那個渾身漆黑的男人,竟然還在雪地裏洗冷水澡,這個人是不是瘋了?這麽冷的天,他也不怕感冒?

  那個男人看著笑,又問道:“你有肥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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