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年氏廣告
“啪啪.……”
洞房,又傳出來一陣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
新娘的哭泣,張生的哭泣。
“唉!”年安娜歎了一口氣,扔下拐杖,靠在桌子邊,擦著額頭上的汗,疤痕的地方分外粗糙。
她不停的寬慰自己,“打住,不要想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想和鬱悶能改變現實?不能!就解決自己能解決的東西!”
翠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
一屋子的人,仿似也看了出來。
王媒婆轉著茶杯,遲遲也不喝上一口,抬起頭來,小聲的說,“這兒子年輕,就是體力好,我就不打擾了,隔壁村子的鐵柱,還拜托我給他說媒呢,我得趕緊看看去。”
說完,不等翠花發話,自顧自的走了。
張黑,黑著臉坐在大堂。
“嗬嗬,黑子叔叔,我還有事,小孩兒還小,我得趕緊回去看著他寫作業,將來才能個跟您姑爺似的那麽有才華!嗬嗬,我先走了!”
張黑點了一下頭,意思了意思,笑了一下,“不送了!”
“恩,恩,”那人慌忙離席。
孫大嬸,見人一個一個的走了,自己狠命的將菜吧啦了兩口,顧不上擦掉嘴上的油,也跟著人群散去。
翠花望著一桌子的狼藉,歎氣,“我這是遭的什麽孽啊!”
“唉,老婆子,幸虧有你啊,可,也委屈你啦,祖上傳的東西,你都給打發掉了!”張黑心疼。
“唉,有什麽辦法,攤上這麽個兒子,唉,”翠花看著大廳的正中央,發呆,“想當年,老太太給我戴上鐲子,你給我戴上祖傳的戒指的時候,那是多麽開心啊!唉!”
“唉,咱快別想了,快去看看咱家的寶貝兒子去吧!”
翠花被這話拉回了現實。
但聽那新房裏,張生的哭聲更大了。
翠花撒開腿,跑了過去,敲著那屋子的門,“誒,你們幹什麽呢?”
“你別進來!我把門鎖了!”英子高吼,“你那傻兒子,自己摔壞了茶杯,把自己紮了!”
“你,你……”翠花推著張黑,硬生生的將門給撞開。
“你們幹嘛,你們要幹嘛?”新娘慌忙躲進床的最裏麵,靠著牆瑟縮著。
“啪~”響亮的一記耳光。
“給我下來!”翠花喊。
“別,別拽,疼!”英子扶著那隻揪著自己頭發的手,咧著嘴,跳下床,“別拽,別拽!輕點!”
“跪下!”翠花的怒吼。
年安娜心中一震,她似乎可以想象那個畫麵,很是心疼。
拿起桌旁的雙拐,想出去攔架,推門,卻推不開,很使勁的拉了拉。
“啊?鎖上了?”年安娜鬱悶的看著院外的世界,紅色的爆竹碎紙,密密的攤在地上。
“姐姐?”張琪跑了過來,“我聽到你聲音了,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想去看看英子!”年安娜焦急,“阿姨,不會打她吧?”
張琪黯淡了臉,低下頭,“姐姐,還是不要去了,事情已經這樣了,隻能讓他往下走了!”
“張琪,張琪,”年安娜望著扭身離開的張琪,喊著,“給我開開門,好麽?”
張琪不做聲的低著頭向院外走去。
“張琪,我肚子疼,特想上廁所!張琪,我快憋不住了!”
張琪一聽,慌忙跑了回來,“姐姐!”
她從窗台的石頭下麵,掏出一把鑰匙,麻利的打開著門。
“扶我進去看看!”年安娜說道。
張琪猶豫了一下。
“扶我進去,那件衣服和包包,都是你的!”年安娜懇求道。
“好吧!”張琪扶著年安娜,一步一步。
“阿姨!”年安娜看著地上跪著一個女子,料想,是英子了。
可憐的女孩兒,嬌小的身軀,火紅的新娘裝,黝黑緊致的臉上,落著兩個大紅印。
人,還是倔強的跪著,一聲不吭。
“阿姨!”年安娜將視線從英子的身上,挪到高抬手的翠花身上。
那翠花,此時一臉的怒氣,聽到喊聲,抬眼指著年安娜就罵,“王八,你出來幹什麽?!”
“啊?!”英子見到年安娜的臉,尖叫,“妖怪!”
“嗬~啊?”年安娜差點被驚的攤在地上,下意識的舉手捂著自己的額頭,“姑娘,你別這樣,我隻是車禍後,才……”
那之前死死的跪在地上,鬥嘴,等著挨打的女子,已經站了起來,捂著眼睛,尖叫道,“醜死了,妖怪,妖怪!你們家太欺負人了,有這麽個傻子,還不夠,還有一個又醜又不會走路的瘸子!”
“你,我扇死你!”翠花左右開弓。
張生哇的一聲哭了,“媳婦兒,嗚嗚,娘,媳婦兒!”
“你!”翠花還要繼續打,張黑一把抓住了她,“他娘,你這是要幹嘛?”
英子也跟著張生哭了起來。
“娘!”張琪跪在地上,“嫂子,是無辜的!”
“是,是啊,”年安娜捂著自己的額頭,“阿姨,原諒她吧!”
“誰勸都可以,就你!”翠花指著年安娜罵,“誰他媽的把你放出來的,又醜又瘸的東西,你存心讓我們不好過是吧?啊?你?”
“你!”張黑狠狠的拍了翠花的後背一下,“你說這話,對的起年老爺麽?”
“我,你少跟我提什麽年老爺,要不是他,我們能有今天麽?你說說啊,他早不救,晚不救,非得等我兒子成了這樣子,才救我們母子倆!”
“你,你行啦!”張黑勸道,“要是年老爺,晚一步,你們母子倆都沒了!”
“我還不如沒了呢!嗚嗚……”翠花甩開他的手,敲著牆哭,“生了個這麽不省心的兒子,我這是遭的什麽孽啊!我的老天爺啊,我當時,還不如死了的好哇!嗚嗚……”
“唉,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啊?!”張黑瞅了瞅滿屋子,哭泣的人,心煩意亂,抱著頭,蹲在地上。
“呦,這是鬧的哪一出啊?”崔田走了進來,右手夾著煙,左手拿著一個賬本模樣的東西,“我在外麵,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搭理我,不好意思,自己進來了,敢情是結婚啊,呦,張生,不錯啊,這麽個樣子,娶了這麽水靈的大媳婦兒!哈哈……”
“你來幹嘛?”翠花黑著臉,停止了哭泣。
崔田瞄了地上的張黑一眼,很是不屑,“收電費啊!”
“收電費?”翠花狐疑,“怎麽這麽快?”
“哦!”崔田看了一眼門後,驚見年安娜額頭上的疤痕,很是吃了一驚,很快淡定下來,“哦,是這樣的,上邊,讓我們提前收好半年的,你家是2000塊,麻利的,趕緊交了吧。”
“早交,晚交,都一樣!”崔田見一屋子的人不動彈,提醒道。
翠花歎了口氣,“交就交了吧!唉,琪琪,你那還有錢麽?先墊上!”
“誒!”張琪趕緊站起來,撩開褲兜。
崔田高興的要接過來。
張琪將手縮了回去,“你先立個字據!”
“立啥子字據啊?”崔田望著錢說道,“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還要什麽字據,傷感情!是吧,黑子叔叔!”
張黑說,“給他!”
“爹?”
“給他!”
“我先說好了!”張琪望著正在美滋滋數錢的崔田說道,“這是半年的電費,你可千萬不要拿去賭錢,回過頭來,又說我們沒有交!”
“呃,一定,一定!”崔田懇切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