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孤獨死去的老者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陸舟摘下惡魔麵具，在明亮的路燈下緩緩的踱著步。
回想起今晚的狩獵，他發現自己似乎依舊對殺戮不怎麽抵觸。
隻不過相比於之前，他現在的殺戮有了更多的理由。
為了早日有能力幫阿青去除詛咒，為了替天行道，還是為了自己心中那份潛在的對於力量的欲望？
似乎都是，但那又如何呢？
陸舟抬頭看向天空的月亮，仿佛之前的殺戮和戰鬥都是虛幻的，唯有此刻的寧靜才是真正的人生。
就在此時，他的耳朵動了動。
他聽到了笛聲。
那笛聲悠揚動聽，卻又蘊含著無盡的孤獨。
仿佛受到了某種靈魂中的牽引，陸舟不由自主的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穿過一處處城區，陸舟最終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破舊老房子外麵。
笛聲正是從這老房子裏麵傳來的。
老房子旁邊是一處垃圾場，四周十分空寂，連隻老鼠都沒看見。
陸舟站在老房子外麵，靜靜的聽著裏麵的笛聲。
幾分鍾後，裏麵的笛聲戛然而止，旋即一道滄桑的聲音傳來：
“年輕人，不要站在外麵了，進屋裏坐吧。”
陸舟回過神來，猶豫了片刻，伸手去推那扇老舊的門。
門沒有鎖，隻是虛掩著，推開之後，露出屋內的景象。
一張老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台老舊的電風扇。牆角放著水缸，牆上掛著一副前年的掛曆。
椅子上坐著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幹瘦手臂上的皮膚如同枯樹皮，桌上放著一支長笛。
老者看著門外的陸舟，麵露慈祥的笑容。
陸舟走進了屋子，見屋裏沒有多餘的凳子，便索性站在那裏。
“你是第一個能聽到我笛聲的人。”老者對陸舟說道：“隻有與我心境相似之人才能聽到我的笛聲。”
“老先生能再吹一遍嗎？”陸舟說道。
老者欣然一笑道：“當然可以，難得有一個聽眾。”
說著，老者再次拿起長笛，很快，和之前一樣的笛聲響了起來。
陸舟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心又靜了下來，整個的的靈魂仿佛伴著笛聲進入了一種無比空靈的境界。
此時的他，渾身飄然，有一種靈魂脫體的感覺。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真的飄了起來，並且越飄越高。
低頭一看，居然看到了站在屋內的自己。
自己這是真的靈魂脫體了？
陸舟心中驚訝，但是卻沒有慌亂，反而有些享受這種不斷升高的感覺。
他的視野越來越廣闊，開始穿透屋頂，緊接著不斷升高，穿透雲層。
整座江海市都盡收眼底。
隨後江海市開始變得如同米粒一般大小，陸舟看見了陸地和海洋，漸漸的，一整顆星球都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的四周浮現出宇宙星空，無數的星辰遵循著軌跡運行著。
宇宙中的一切此刻仿佛全部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陸舟的視線穿透無數的星海，最終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冷漠無情，完全不似人類的眼睛。
那雙眼睛巨大無比，星係在它麵前猶如塵埃。
隻是簡單的對視一眼，陸舟便感覺自己的意識要被碾壓成碎片，有一種無比弱小的感覺。
他發覺自己開始墜落，周圍的一切開始變換，最終他又看到了那顆星球，看到了陸地海洋，看到了江海市，看到了那座破舊的老房子。
笛聲停止，陸舟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軀體內。
此刻他渾身發冷，身上冒汗，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那雙可怕的眼睛。
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才會擁有那樣的眼睛！
自己對於那樣的存在來說又算是什麽？
“你看見了？”
就在陸舟心中思索的時候，老者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看見了。”陸舟點頭。
“你害怕它嗎？”老者放下長笛。
“怕，但又好奇。”陸舟
“我當初也是這樣的。”老者微笑道。
陸舟看向老者，詢問道：“那到底是什麽？”
“那是這個世界的裁決者。”老者緩緩說道。
“世界的裁決者？”陸舟顯然沒有理解。
“它對現在的你來說還太遙遠了。”老者緩慢起身，對陸舟說道：“我已經好久沒有出門走動過了，你能陪我出去走一走嗎？”
陸舟見老者沒有繼續回答的意思，上前伸手攙扶著老者。
兩人一起走出破舊的老房子，老者看著外麵的天空，感慨道：“這裏已經看不見星星了，三百年前這裏的星空是最美麗的。”
“三百年前？”陸舟有些驚訝。
“我已經活了太久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該走了。”老者語氣平靜的說道。
“你想去哪裏看看？”陸舟感應到了什麽，轉頭問道。
“去盛陽山吧。”老者說道。
陸舟攔了一輛出租車，帶著老者坐了上去。
出租車司機問道：“小兄弟，這麽晚了一個人要去哪裏啊？”
一個人？
陸舟看了一眼身邊的老者。
難道對方看不見這個老者？
“去盛陽山。”陸舟說道。
半個小時後，出租車來到了盛陽山腳。
盛陽山的山腰處錯落建造著豪華別墅，此刻那些別墅內都熄了燈，唯有一座位置最佳的別墅內依舊燈火通明。
穆雲鵬此刻正在與蘇靈纏綿，忽然神情一凜，推開蘇靈，翻身坐了起來。
“少爺，怎麽了？”穿著蠶絲睡衣的蘇靈起身摟著穆雲鵬的脖子問道。
穆雲鵬神情嚴肅的說道：“剛剛我突然有股心驚肉跳的感覺，不知道是為什麽。”
蘇靈連忙安慰道：“少爺你是最強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你害怕呢？”
穆雲鵬聞言笑了笑，“說的也是，我有係統傍身，誰能威脅得了我？”
……
陸舟攙扶著老者一路從山腳走到山頂，兩人一起坐在山頂一塊半懸空的崖岩上。
雖然自己就在身邊陪伴著，但陸舟卻能感受到老者心中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
兩人就這樣無言的坐了幾個小時，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謝謝你，年輕人。”
老者目光看向遠處的地平線，伴隨著朝陽的升起，老者的身形開始緩緩的消散，化作點點金色的光芒。
一者如朝陽，一者似夕陽。
陸舟坐在一旁，默默陪伴著這位孤獨的老者最後一程。
當老者徹底消散之後，陸舟的身邊多了一支長笛。
沐浴著金色的朝陽，陸舟將長笛收起，起身對著老者坐過的地方彎腰一拜，然後便離開了盛陽山。
他特意又去了那個垃圾場附近看了一眼，發現那座破舊的老房子也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它從未存在過一般。
昨晚的一切如夢似幻，唯有身上這支長笛可以證明老者與舊屋都曾經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