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悸動
那時候他就曾懷疑過,隻是者風和莉莉不止一次說過他們靠腦子不靠拳頭,不走暴力路線,他才下意識否定掉。如今想來,反而是最初的疑心,更具可能性。
王承佑在紙上寫出“損害健康”四個字,寫完,又添加上大大的“?”。
以什麽方式?
損害到什麽程度?
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思緒無法再向前推進下去。內心的潛意識裏,他不想讓爸爸健康受損。爸爸強勢蠻橫,他避開就是。然而細想,這事他又是避不開的。正如者風所說:他避開了,者風就被動了。
王承佑眼神漸漸暗淡下去。
再發展下去,恐怕要變性格悲劇了吧。者風已經今非昔比,爸爸強勢,不肯束手就擒,碰撞在所難免。
“要是……者風的媽媽搬家,搬出爸爸夠不到的地方呢?”這樣爸爸就沒有可以威脅哥哥者風的地方了,爸爸自己也安全了。
王承佑頭擱在桌麵上,仔細思索這種可能性。越想越覺得是條可行之路。
王承佑在郵箱裏給者風留言:“者風,春節的時候我帶你媽媽外出旅遊,順便帶上我的奶媽,讓她們一起定居在北海,怎麽樣?”言外之意,這樣你就不用對爸爸大動幹戈了吧。
者風給王承佑留言:“以我對我媽媽的了解,她哪兒都不會去。不過,我可以代你問一問她。”
半小時後,者風回給承佑:“她很堅決,哪裏都不去。”
王承佑無奈。明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卻無力阻止是其一,難以決斷該不該阻止是其二。利己與利他的立場隨時在變換。
沒有長輩朋友可以答疑解惑,指點迷津。
他本應該是斷然站在利己的立場的,隻是,從軍的那兩年,多少改變了他,使他沒有辦法完全不考慮爸爸。
王承佑糾結之際,時間依舊向前流淌。
同級的同學們早就放假,參與舊船廠濱河改造設計的小組成員還在最後衝刺。舊船塢要改成半開敞式的藝術鑒賞空間。這片半室內空間要兼具舞台的功能、畫廊的功能,室內遊樂園的功能。
莫顏他們腦洞大開,提出以粗糙工業風的室內風格布置室內的一切。沒有細節,也就沒有審美疲勞。這個想法得到了導師的支持。
第三稿的提案內部通過後,莫顏他們開始製作宣講資料,準備兩天後去甲方總部提案。這種緊要關頭,她沒時間與王承佑約會。好在王承佑也另有心思,不覺得被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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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這幾天玩得很嗨。
他找到了更好的慰借內心的方式——聽陳盈多講故事。
那天,心血來潮,他幫陳盈多報複了當初欺負她的人。他以為能穩準狠地壓製住地痞,沒想到,地痞被揍老實了,目睹他挨揍的朋友,義氣之下,自作主張,決定要路見不平一聲吼。
文豪沒有遮擋自己,導致地痞的朋友順利地找到了他住的地方。他的車一夜之間被刮花,家裏的房門被噴漆。
手段很低劣,卻讓人心生不爽,也讓負責小區安保的物業公司誠惶誠恐。
難怪都說閻王好講,小鬼難纏。
文豪不得不花點功夫,找人再報複回去。同時麵臨被潑皮再報複回來的風險。但,一想到這,是他間接為莫顏做的,麻煩也甘之如飴。
陳盈多講了她的生活——風餐露宿,跟時間賽跑,被抱怨,被輕慢,被投訴……
文豪當即給她介紹了一份新工作:童畫世界裏的課堂助理。文豪的小媽很給麵子,當即應允。文豪預感,那些孩子們明亮的雙眼和燦爛的笑臉,將很快給陳盈多以治愈。
陳盈多講她如今大病纏身的爸爸——她爸爸公司破產之後,心情不好,媽媽又抱怨個不休。爸爸的身體每況愈下。終於有一天,不見任何征兆地倒在了地上。她很難評價他是好爸爸還是壞爸爸。因為,他很少參與到她的生活中。
文豪當即讓她帶路,給她爸爸換了醫院,換了主治醫生,還支付了他們欠下的全部醫療費用並預存了未來整個療程的費用。
陳盈多感動得涕零。文豪並不在意。總價也不過是給徐清萊買兩隻包的錢。
最妙的是陳盈多的媽媽白小白。白小白激動得像花蝴蝶,不住地繞著文豪飛。文豪始終麵上清冷。他心裏,不能忘記是白小白扮女鬼,嚇走年幼的小莫顏。
白小白尚且湊合的容顏裏,露出頹敗之像。她自己也知道,如今她已是殘花敗柳。
文豪的冷麵不能阻止白小白的熱情。她不僅自己熱情似火,還嫌棄女兒死板不活絡,不知道獻殷勤。
文豪對她的不待見是那麽明顯,白小白便拖著妖嬈的聲音指揮女兒為文豪端茶倒水,為文豪搬凳子……陳盈多置若罔聞。
幾天相處下來,她多少了解文豪,知道他才不會坐在不知道什麽病人坐過的凳子。隻是,她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她莫名奇妙就被大餡餅砸中。
她時刻保持警醒,避免自己奉獻太多熱情。她總覺得,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是一場惡作劇,暗中有一個她發現不了的攝像頭。攝像頭意圖捕捉底層女子在上層男子魅力之下的賣乖獻醜。
正是如此,她不僅不按照媽媽白小白的吩咐,還死倔死倔地杵在那裏,就差衝媽媽吹胡子瞪眼。
白小白不敢相信,這樣的女兒居然也有桃花運,還是這麽旺的一枝桃花!
文豪在醫院呆了片刻之後,實在受不了白小白的熱情,示意陳盈多撤退。
陳盈多帶著文豪出了醫院,留下悵然若失的白小白。
陳盈多在文豪麵前沒有提到過她的弟弟陳餘多,是有私心的。這個家裏,弟弟是她唯一在意並想嗬護的。如果文豪的出現是一場惡作劇,她隻希望這場惡作劇不要波及到她的弟弟。
從醫院回家後,文豪生病了。病得還不輕。是急性肺炎。老湯總的私人醫生利用個人關係,為文豪從上海緊急調來進口藥,才抑製住感染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