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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他搞砸了一切

  霍漱清和孫蔓都別過視線,不看對方。


  “清兒,你不明白你的處境,還是那個蘇凡真的那麽好,值得你放棄一切?”霍澤楷問。


  “爸,媽,這些天,我也好好想過了,我和孫蔓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自從劉書雅走後,我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愛任何人,和誰結婚,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區別。可是,經曆了這些年,又遇到了蘇凡,我才知道我不該這樣無所謂的對待婚姻。我一直覺得無所謂,才讓婚姻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所以,我並不怪孫蔓以前做過什麽,錯,不是她一個人的,我也犯了錯,嚴格來說,我的錯更大。我背叛了婚姻,可是,我不後悔,不後悔我愛蘇凡這件事,哪怕全世界都說我們錯了,都說我們應該分開,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們在一起有多麽快樂。和她在一起,我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活在世上,真的是在呼吸,才知道這世界也是多姿多彩的。”霍漱清的語氣,有些激動,卻又透著濃濃的悲傷。


  孫蔓的眼裏,淚水迷蒙。


  “是她讓我重新活了過來,是她給了我幸福,可我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我隻是在無限度地享受著她對我的好,享受著這樣的幸福,卻沒有給她一個承諾。”霍漱清的神色愴然,頓了片刻,歎了口氣,“我要給她一個家,我要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要和她做一個孩子的父母,可是,這一切,我都沒能做到!隻因為我是個有婦之夫,我還有一個雞肋一樣的婚姻,還有一個我必須為她負責的妻子!”


  “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那麽,那麽的無足輕重嗎?”孫蔓盯著霍漱清,道。


  霍漱清苦笑了下,道:“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你,你還記得你怎麽回答的嗎?”


  孫蔓瞠口不語。


  “我已經錯了太多年,我已經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可是,我不能繼續這樣的錯誤,我要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生活,不管任何人來反對,哪怕孫蔓你去法院鬧,哪怕你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和蘇凡的事,我也不在乎了,沒有了蘇凡,我就什麽都沒有,我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霍漱清無奈地笑了下,道。


  “清兒,那個蘇凡,比你自己的前途還重要嗎?你怎麽這麽糊塗?”薛麗萍道。


  “前途?”霍漱清歎了口氣,“如果沒有遇到她,我就不會知道自己這種行屍走肉的生活也是一種痛苦。這幾天,我想的很清楚了,哪怕是辭官不做,我也要找到蘇凡,也要和她結婚!”


  “你,再說一遍!”霍澤楷盯著兒子,道。


  “哪怕是辭官不做,我也不會放棄蘇凡!”霍漱清站起身,視線在三個人的身上掃了過去。


  “你,你這個混賬!”霍澤楷起身,指著兒子,手指顫抖。


  薛麗萍和孫蔓忙扶住不住顫抖的霍澤楷,然而,霍澤楷還沒說出後麵的話,就在霍漱清的眼前,向後倒了下去。孫蔓和薛麗萍都沒能拉住他,霍澤楷就直直地倒在了地板上。

  “爸——”


  救護車的聲音,劃破了雲城的夜空,同樣也刺破了霍漱清的夢。霍漱清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會這樣離開世界。那個強大的如同戰神一般的父親,即便是到了老年,身上的威嚴和魄力也絲毫沒有減退。可是,這樣的父親,此時靜靜躺在那裏,永遠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今天距離父親去世已經整整兩天,明天,父親就要被活化了。父親做了華東省省長之後就退居二線到了省人大主任,後來也是從人大主任的位置上退休的。現在靈柩回到了華東省,喪事的辦理,省裏專門有人負責協助,霍家是不用自己事事躬親的。所有的一切,早有省裏安排好了。


  父親去世太突然,從家裏送到醫院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一句話。喪事的辦理,已經身後的許多事,都是姐姐霍佳敏根據父親生前的交代進行的,一切從簡。至於父親的骨灰,則是要埋在榕城東南麵的越龍山公墓的。除了父親生前的好友親戚,靈柩返回榕城的這一天,外界的人們都沒有機會來靈堂吊唁。明天早上活化之前,會有一個正式的遺體告別儀式。按照喪事置辦委員會的安排,屆時將有三千人來吊唁霍澤楷。


  此時,霍漱清望著父親的遺像,心裏有千萬句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是兒子,可是安葬這些事,都是姐姐和姐夫來出麵的,他卻什麽都沒有做。更重要的是,父親的去世,全都是他造成的!

  “漱清?”姐夫楊萬裏推推失神的霍漱清。


  霍漱清回頭看著姐夫。


  姐夫沒說話,遞給他一支煙,霍漱清苦笑著接過來,點著了,從雙膝跪地的動作,轉成了盤腿坐在蒲草上。煙霧,嫋嫋升起,透過煙霧,他看向了父親的遺像。


  遺像裏的父親,依舊那樣的威嚴,和霍漱清記憶裏的一樣。可是,霍漱清知道,這樣威嚴的父親,至少曾經支持過他理解過他,是他自己把一切搞砸了,是他害了一家人!


  他猛吸幾口煙,就把煙蒂摁滅在了大理石地磚上。


  “出去走走吧!”姐夫拍拍他的肩,霍漱清看了姐夫一眼,起身走出了靈堂,來到了外麵的陽台。


  繁星掛滿榕城的夜空,夜幕低垂。


  “還沒她的消息?”姐夫問。


  霍漱清知道姐夫說的“她”是誰,點點頭。


  姐夫望向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夜空,幽幽地說:“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責備自己,冥冥中自有天意。”


  霍漱清苦笑著搖搖頭,深深呼出一口氣,道:“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好我愛的女人,也沒能,沒能留住爸爸!”


  姐夫拍拍他的肩,道:“天意如此,人力豈能違?”


  霍漱清抬頭看向天空,歎道:“天意嗎?”

  姐夫一回頭,就看見了靈堂裏那一襲黑衣的孫蔓,對霍漱清道:“什麽都別想了,先送走爸爸再說。”說完,姐夫就走向了靈堂,走向了孫蔓。


  霍漱清並沒有去注意姐夫和孫蔓在說什麽,望著這無垠的夜空,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一樣。這夜空,曾經和蘇凡一起拿著望遠鏡尋找過繁星的夜空,此時卻如同一塊黑色的巨石一般壓在他的心頭,他看不見自己,看不見她。


  此後的歲月裏,霍漱清每每都會被同一個噩夢驚醒,在那個夢裏,他親眼看見自己被裝進了一個棺材埋進了土裏。一鍬一鍬的泥土,夾雜著腐殖質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息之間,灑向了他的棺材。而他自己也站在那個深坑邊上,和其他的人一起拿著鐵鍬鏟著土埋葬他,好像站在上麵的那個他,並不知道被埋葬的是他自己一樣。他忍受著那越來越緊迫的呼吸,想要從棺材裏爬出去,想要扒開自己身上的泥土,卻根本動彈不得。可是,在這個夢裏,當他被徹底掩埋之後,站在地麵上的那個他,就看見了墓碑上寫著的“霍漱清之墓”五個字,還有墓碑上那張照片,可是,照片上的人不止是他,還有蘇凡。他的手指摸著兩個人的照片,看著墓碑邊無聲落淚的蘇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父親高大的身體化為灰燼的時候,霍漱清卻突然覺得,被燒掉的那個身體是他,而不是父親,墓碑上寫著的名字不是霍澤楷,而是霍漱清。片刻的恍惚之後,他的思緒回到了現實。


  可是,他並不知道,那個日夜思念的人,此時就在這同一片天空之下,和他一起仰望過同一片夜空。


  霍澤楷是榕城具有裏程牌意義的人物,他的去世,自然是全市的頭條新聞,全市每一處報亭裏都銷售著頭版是霍澤楷遺體告別的報紙。可是,蘇凡並不知道。


  到榕城已經五天了,剛開始住在小旅館裏,四處投簡曆找工作。她已經辭去了雲城市的工作,要是在榕城不能找到新工作,將來怎麽辦?離開雲城的時候,她取光了銀行卡上的錢。和霍漱清在一起之後,她工資卡裏的錢隻用來家裏的日常開銷,大筆的支出都是霍漱清的錢,因此,她自己也存了兩萬多塊。決定離開之前,她回了趟江漁老家,給父母偷偷放了一萬,現在隻有一萬多傍身。雖說這些錢也夠她生活幾個月,可是,這不是長久之計,她還有個孩子,她要養活自己的孩子。沒有工作,怎麽養活孩子?


  投了好多份簡曆,參加了好幾次麵試,卻至今沒有得到一個好消息。那些辦公室的工作,都有學曆要求。可她現在——


  榕城的四月,已經是夏日了,到了中午也是烈日炎炎的,蘇凡在報亭買了一瓶冰飲料,站在樹下喝著,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報紙攤上那些新聞。


  手機,響了起來。


  “喂,您好。”她趕緊接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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