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感染,是很嚴重的事
“探察。”
“嗡!”
“發現天譴者!”
“發現異寵唐璜、李白、戰雷。”
“發現誑獸紫丁玲、蟄禽、寒鍾卒、目皿、汐潮蚌、探竹雀、巾岩蟲、晴天娃娃、腳癬怪。”
在剛才盡情回憶的時候,我已經對所有探察到的對象都觀察了一遍,那個6級天譴者還有7.4公裏的距離,而那隻6級的腳癬怪僅有131米的距離。
1秒鍾,過去了。白流的速度開始慢下來,我們距離腳癬怪88米。
如果我像個4、50歲的男人那樣講究數字代表的意思,那我應該會覺得這是好兆頭,把“88”理解成今天要發發大財。
2.1秒鍾,也過去了。白流的步伐完全停了下來,我們距離腳癬怪4米。
如果可以,我情願說“我漫不經心地鬆開了手、放開了那隻緊致的小屁股”,而不要說“白流減速太快、將抓不牢屁股的我摔跌在地”。
白流身材算是高挑的,但從她的肩膀上摔下來,還不足以摔死身強體壯的我。我一聲不吭,立刻迅速站起,以麵對敵人應有的姿態麵對腳癬怪,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腳癬怪,可謂名不副實。他身高1.65米,長得普通而正常,扮相著裝都不算邋遢,看上去就跟平常人差不多。嚴格說起來,他不僅沒有像腳癬發作的男人那樣擠歪著足丫子,身手甚至比狂暴狀態的皇靈還快半分。
我再不猶豫,立刻沉靜說道:
“皇靈,先回來。”
“嗉啊!”皇靈舒張長手退後兩步,連撤退的虛招都有些不穩,還是勉力站在我們身前。
“嗬!嗬!嗬!”皇靈的粗氣像發生了故障的排氣管道那樣,有氣無力地喘著,聲音鑽入我們耳中,讓我們聽得有些難受。
其實在發現皇靈處於感染狀態的時候,我就跟他交涉過、讓他量力而為。皇靈自認為可以繼續戰鬥,所以堅強地支撐著、戰鬥著、希望可以突破腳癬怪的封堵。
然而直到2分鍾之後的現在,皇靈非但未能在戰鬥中占領上風、順利打敗對手,反而被對手逼得隻有招架之力、而無反擊之機。如果我們來得再晚片刻,如果腳癬怪另有殺招,說不定皇靈就要死回丁江的水浮蓮上了。
常言道:夫有心,方可戰。
皇靈有心如此,讓我又感動、又難過。
如果皇靈是我的對手,我可能會稱讚他、然後讓他光榮地死去,以成就他英雄戰士之名。
現在皇靈是我的夥伴,我隻能默默地將他召回天譴洞,看著他曾經盡力也未能戰勝的對手,且冷靜、且慍怒地說:
“腳癬怪,你好。”
4米外的腳癬怪不緊不慢地調整著姿態,似乎毫無防備地站直在那裏,漠然道:“我不好,天譴者。”
聽到腳癬怪說的“我不好”,我幾乎就要走過去好好教育他、讓他懂得什麽叫做禮貌。但看到他渾身都被皇靈抓得傷痕累累、確實“不好”的時候,我強迫自己定住腳步、接受他實事求是的說法。
“是你先動手的嗎?”我問。
腳癬怪說:“是他先動手的。”
前一刻我還覺得皇靈是個英雄戰士,這一刻,我竟覺得皇靈是個囂張成性、因為不自量力找錯對手、被對手打得連屁都不敢放的熊孩子。
我點了點頭,說:“是我沒有管教好,給你添麻煩了。很對不起。”
也許在白流和胖肥看來,我這樣自認低威的行為會是天譴者的恥辱。可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自己先動手、還打不贏人家,就是天大的錯、天大的恥辱。
知錯,就要認了再說,認錯在先、打贏在後是很威風的事情,認錯在先、打輸在後是很當然的事情。
這是李博仁教給我的道理。我深以為然,並深深記在心裏。
腳癬怪深深看著我,足足過了1.3秒,才道:“你跟其他天譴者不一樣,我接受你的道歉。”
根據我的經驗,認錯道歉的事情到這裏就要結束了。接下來我應該開始找茬、找一個合適的理由鉤引腳癬怪打我、然後被我輕鬆打敗、造就完美的傳奇。
“你走吧。”腳癬怪道。
我,輕輕笑了,問:“我不能走。”
“為什麽?因為那個小女孩嗎?”腳癬怪的眼睛不大也不小,看上去有一種平凡工作者的質樸與困惑。而聽到他說起我最願意聽到的話題,我坦然應道:
“是。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仿佛我所說的話也是腳癬怪最願意聽到的話似的,腳癬怪眉目微挑,問:“你想怎麽做?”
“帶她走。”
聞言,腳癬怪眼神驟變,眯眼看我,問:“帶她走她就不會受到傷害嗎?”
難得跟一隻誑獸在平靜地對話,我不希望自己被冠上騙子的罵名,於是老實答道:“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她應該回到她家人身邊。”
腳癬怪道:“她已經在家人身邊了。”
忽然地,我感到有些失望。雖然我不認為自己對別人真誠、別人就會對我坦白,但在我對別人真誠、發現別人試圖以膚淺的謊言來欺騙智商高達75的我的時候,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望。
同樣都是有智慧的靈魂,為什麽要彼此相欺呢?
失望的我,微微搖了搖頭,失望地問:“你知道她的家人在哪裏嗎?”
“知道,就在屋裏。”說著,腳癬怪曲起手臂,指了指身後,然後凝神盯著我說:“無論是誰,隻要想破壞唐民街的幸福,就要接受命運的拷問。你也不例外,天譴者。”
平心而論,腳癬怪的話沒有問題,但聰明如我,清楚地知道他的立場是不對的。立場不對,說對話仍會做錯事。
我微微收斂笑容,問:“你覺得,她被拐到這裏來會幸福嗎?”
“她被拐到這裏?”腳癬怪問。
腳癬怪的臉上,看不到“事情已經敗露,我很怕警察抓我”的慌張。虧他還有著“平民守護者”的評價,現在不僅包庇犯罪行為,還要阻止伸張正義的行為,可恨,可悲,可以跟他打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