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借勢,那是順天而為
我隱隱猜到驍勇天譴者會暗暗記恨於我,但聽到他開口,我還是感到源自靈魂深處的異樣。
“何以不言恭候?”
驍勇天譴者“哈哈”一笑,聲色俱厲,道:
“汝擊殺吾之異寵在前,汝之異寵破毀吾身在後,且言恭候,豈敢談論恭否!”
說實話,驍勇天譴者的邏輯是很有道理的。如果換作其他天譴者,恐怕會因為羞愧難當而跪倒在地、哭暈當場。可是我篤信“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這項天條,絕不會下跪他人。
來不及作什麽解釋,我高聲回應:“有何不敢?”
對岸的驍勇天譴者渾然不覺得自己才是更無禮的那個,尤自大義凜然地說:
“無知宵小,果然非論禮之輩!”
作為文藝界的衛道士,我差點就用文言文來回駁他的指責。然而話到嘴邊,我想起所有事物都應該與時俱進,於是改口說道:
“人家天譴者在遺忘空間裏過得好好的,犯了你什麽事?你先是蠻橫無理地攻擊人家,然後又不由分說地攻擊我們,這樣跟流氓搶匪有什麽區別?這樣又有什麽禮貌可論?”
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似的,驍勇天譴者仰天大笑3.4秒,聲音之大,連對麵7樓的住戶都探出頭來查看究竟。
“彼天譴者,冥頑不靈,非但無故三番四次追殺吾家異寵豬三三,竟還膽敢施暴於遺忘空間內無數轉生獸,荼毒禍害生靈。如此殘暴奸佞之徒,豈非人人得以誅之?”
“是不是有病啊?大白天在這裏說什麽鬼話?自己不睡午覺還不讓人睡嗎?神經病!”
“嘭!嘭!嘭!”
那探頭住戶隔壁房屋的6樓住戶大喊大叫,使勁弄得鐵門猛響。
“就是啊!吵什麽吵!沒點公德心!”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6樓住戶的呼喝得到了眾多聲援,聽得驍勇天譴者尷尬愣住無言。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社會上的每個人都有很大的脾氣,特別是那些剛剛吃飽午飯、睡得正香、養好了精神和體魄準備大幹一番事業的人,難得遇到敢於犯眾怒的事情是絕不會放過的。
更何況,韓方縣城這一帶都住著政府機關的很多領導,他們的立場極其堅定,他們的聲音極其洪亮,總是從群眾最關心的角度思考問題,他們的力量極其磅礴、他們的身家極其豐厚,就算拍壞了一扇門也不會在意。
正所謂,群情洶湧,勢同水火。即便是我這樣強大的男人,也不敢跟群眾們對著幹。借助群眾的力量來抵禦強敵,這是我在很多時候都會用到的手段,可謂是駕輕就熟了。而這,也正是我讓皇靈帶我過來這裏的根本目的。
備受關注和責備的驍勇天譴者仿佛受到了嚴重的挑釁,站在排渠邊上氣得瑟瑟發抖。如果他留有19公分長的胡子,可以想象那胡子現在一定會被他吹得飄飄揚揚、猶如水岸邊的枯朽垂柳,看一眼就覺得可憐。
“凡夫俗子!隻知殘喘苟活!不可理喻!”眼見驍勇天譴者還是一副惘顧群情的樣子,我覺得他是可悲的。
自古有不少勇者想要與天爭鬥,殊不知所謂的“天”就是民性,縱觀曆史長河,與民性爭鬥都沒有好的下場。像驍勇天譴者這樣明知“天意不可違”還偏要逆天而行的做法,我想告訴他:那是不對的。
不等我好心勸止,驍勇天譴者已伸手探入褲襠裏麵,抽出一把明晃晃的1.3米長開山刀。
“哇!快看!有刀!”
“他拿刀出來了!他想幹嘛?快拍照!”
“別拍照!都什麽時候了?快直播!”
在越來越多群眾的注目之下,驍勇天譴者沒有再多費唇舌,直接繞到涵橋那邊向我走來。
我不是一塊待宰的肥豬肉,怎麽會站在原地等他來砍呢?我默默轉過身,裝作慢慢走開的無辜路人,一步一步地往另一邊踱步。那模樣,連我都相信自己是一個害怕被精神病患者傷及的路人。
“喂!他要發作了!快來人阻止他!”
“我們都在樓上!來不及阻止了!直播不能停!”
“對!不能停!要記錄他的犯罪證據!”
在我不遠處聚攏的很多群眾毫無退避之意,紛紛拿出手機對著驍勇天譴者在拍攝。我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怕死還是不知道驍勇天譴者手持1.3米開山刀的殺傷力,但我能確定驍勇天譴者不會傷害他們、隻會追著我來砍。
為避免群眾們眼睜睜看著我被砍死,我心急如焚地提醒道:“快報警!快報警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不夠到位、還不足以喚醒群眾們的憂患意識,4.6米外一個正在低頭抽煙的壯實漢子猛然站起身來,大咧咧地說:“他敢砍我試試唄?看我不整死他!”
“吼!”
群眾們都沸騰了。其中甚至有人在小聲吆喝:“好樣的!光天化日竟然敢拿刀出來!整死那個變態!”
雖然我不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跟“光天化日”有什麽關係,也不敢確定晚上是不是就可以拿刀出來,但此時此刻,我既不能跟他們解釋天譴者的事,也不能讓他們稍微退遠一點,不得已愣在了原地。
驍勇天譴者大步大步地走著過來,那些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群眾越聚越多,我心中越發焦急。
作為一個實事求是的青年,我可以坦言:我不是沒有辦法對付驍勇天譴者,隻是周圍群眾那麽多,我怕我的辦法會誤傷了他們。
“那你們在這裏看吧,我去找電話來報警。”
說著,我裝出很匆忙很緊張的樣子、開始以小跳步跑著。隱約間,我聽到有人說“怎麽這麽搞笑連電話都沒”。
我想扭頭告訴她:我隻是沒有電話,我不是在搞笑。但我轉頭的幅度有限,在這個緊張時刻,我不能因為這件小事而停下腳步、以致耽誤大計。
心寬體壯的我,雙腳未有任何停留或是遲滯,目光如炬,緊緊盯著25米外的泵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