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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大禮議終見落幕

  ,明祀

  次日朱厚熜傳詔百官,與奉先殿外議事,其中文官、武將、勛貴、外戚等所有人,皆需到場。

  朱厚熜這番動作,令群臣各個心中甚為費解。

  奉先殿是幹什麼的?

  那是朱家家廟,祖先靈位全部都在裡面,除了祭祀大典,平時根本不來,更別說什麼在奉先殿開議事,簡直亘古未聞。

  不過既然不知為什麼,那就只能看了再說,看朱厚熜到底想幹什麼。

  奉先殿位於乾清宮東側,與其他宮殿並無太大差異,宮殿與宮殿之間,勾心鬥角,黃色琉璃瓦重檐廡殿頂,檐下彩繪金線大點金旋子彩畫。

  前檐中間開門,為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門,后檐中間接穿堂,余皆為檻窗。

  「你們說說,陛下這是要幹什麼?」

  「我哪裡知道?豈有此理,堂堂朝議,居然在奉先殿外舉行。」

  「所言極是,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歷朝歷代聞所未聞。」

  「奉先殿議事,那還要文華殿、奉天殿、謹身殿、華蓋殿幹嘛?」

  「就是,就是!」

  百官身穿朝服,議論紛紛,無一不是對於在奉天殿議事感覺不妥。

  奉天殿是祭祀用的,在這裡議事,也不怕驚擾祖先靈魂?

  這與墳前唱戲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些人永遠想不到,後世還真有人這麼干,跑到京城太廟結婚,實在令人大跌眼鏡。

  此時大家心情,估計與後世百姓一樣。

  這時與楊廷和並排而立的謝遷,想起蔣冕、毛紀沒有上班,笑著問道:「石齋公,你可知道毛掖縣、蔣全州,為何今日沒有上班點卯?」

  昨天二人被叫走,謝遷就懷疑其中有什麼事情,但當時也不敢確定,所以並沒有太過身張,可是今日還沒有見到二人上班,於是找楊廷和問問。

  畢竟楊廷和與二人是穿一條褲子的,對於二人的情況,因該要比別人清楚。

  不過楊廷和怎麼會如實相告?

  昨夜的事讓他一夜徹夜未眠,精神疲憊,虛弱不堪的他搖搖頭回答:「我也不甚清楚」

  「哎!多事之秋!」

  毛紀、蔣冕去向渺無音訊,顯然並不是什麼好兆頭,由此謝遷輕撫茂髯,仰天長嘆一聲。

  「聖駕到!」

  一聲喚聲,群臣立即整理儀容,各自分班站好,按照朝議開始行禮。

  一切禮畢,朱厚熜輕輕咳嗽一番,便開口說道:「今天朝會不為他事,而是大禮之事,海內議論紛紛,拖沓已久,耽誤正事,因此我意今日決定。

  諸君拳拳之心,不願大宗絕嗣,不願辜負孝平皇帝、孝庄皇帝大恩,此誠乃君子之舉,爾等秉忠直言,一片赤子之心,我豈能不知?

  然吾嘗聞五倫之親,莫過於孝。又聞百行孝為先,如果我為天子,無法祭祀生父,於理於情皆由不合。」

  「群臣各執一詞,爭端數月,在我看來,皆未曾有錯,但諸公不可否認,我乃藩王登基,非尋常為人後,故而當有所不同。」

  「數月以來,我夙興夜寐,不敢懈怠,對於諸公所議,一直不敢決議。今日便將此事決定,日後但有相同者,當以此為例。」

  朱厚熜話音剛落,舒芬當場站出來:「敢問陛下如何決議?若是堅持前議,恕臣等不敢苟同,蓋陛下所言,皆出於張璁、方獻夫、席書、桂萼等輩謬論,不符祖宗禮法。」

  「臣以為舒翰林所言甚是,我等依據宋儒程頤,對於大禮之事所議,當為之理,伏望陛下納之。」

  「臣亦為然……」

  「臣附議……」

  「臣等附議……」

  方獻夫等人正準備反駁,突然聽到韓雍高喊:「肅靜!」連聲幾句之後,奉先殿門外這才靜了下來。

  「祖宗?哪個祖宗?我大明王朝只有高帝、文帝是祖宗,你每拿著北魏舊令、前宋儒人之言,妄稱祖宗禮法,眼中還沒有沒我朱家?」

  「不過今日朕不想和你每談論禮法,今日只論本朝之禮,朕已將皇長子過繼為皇兄,不日冊立皇太子,他日太子登基,則大宗依然不絕,諸位以為如何?」

  楊廷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皇帝打的是這個算盤,不過他卻並不看好,於是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咳嗽一聲走出朝班:「陛下不可!」

  群臣頃刻之間停止議論,各自豎起耳朵,停著楊廷和發言。

  朱厚熜眉頭一皺,他發現楊廷和多少有點腦子不清晰,昨天談好的事情,今天居然變卦,旋即沉聲問道:「為何不可?」

  「臣聞國家大任在於繼統得人,祖宗有訓立嫡,庶出不得繼任,今皇后賢德,也未曾有斷無法生養。今日若是立皇長子為太子,日後皇後生子該當何如?

  而且,陛下將皇長子過繼先帝,陛下萬年之後,陛下何人祭祀?臣以為大有不妥!」

  「元輔所言甚是,國家繼統為大……」

  「臣等附議……」

  這下別說楊廷和,甚至連文武勛戚全部不同意。

  因為一旦皇長子過繼出去,那麼大宗又一次遷移,到時候朱厚熜豈不是等於絕祀?

  誠然朱厚熜以後可能生子,但小宗不可祭祀大宗,這是千古以來的禮儀,絕對不能混淆。

  「你們想法朕知道,不過我將皇長子過繼皇嫂膝下,如此一來,皇長子則為先帝嫡子,繼承之事,依然屬於嫡。

  至於你們憂心,朕萬年之後,嗣君為先帝之子,不為我子,我便無人祭祀之事,我也有安排,我欲以皇長子雙祧,即他為我與皇兄子,我與皇兄皆為皇長子之父。

  如此則沒有先前張璁所言,我若繼孝平皇帝則先帝絕嗣,我若繼先帝為後,則我二人同輩,似有不妥之弊。

  我今之策,先帝一脈大宗不曾絕嗣,我亦無須絕祀,你們覺得如何?」

  朱厚熜這個雙祧,還是從乾隆頒布召令之中受到的啟發,其後溥儀兼祧光緒、同治二人之後,如此則二人皆有后。

  以往群臣以小宗可絕,大宗不可絕,可此時朱厚熜、朱厚照都是大宗,按理說誰也不該絕。

  如果按照朱厚熜一直堅持不認朱祐樘為父,那麼朱厚照與朱祐樘之間,勢必有一人絕嗣。

  但是按照這個辦法,那麼大宗全都有后。

  楊廷和一時間沒有再說話,他今天本來就是不想說話,不過是因為先前朱厚熜的話,太過駭人聽聞,這才站出朝班制止,可如今皇帝已經解釋極為清楚,又想到那一張張供述,只能緘口不言。

  楊廷和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唐皋咳嗽一聲之後,站出朝班說道:「臣唐皋竊以為,此事不可,兼祧之事古來從未有過舊例。

  而且若是皇長子過繼先帝,然後繼承陛下皇位,那皇后之子又該何如?

  再之,皇長子稱陛下為父,再稱先皇為父,臣以為大有不妥,天下豈有一人兩父之說?

  如果一人可有兩父,那貳臣又該如何對待?天下大倫,莫過於君臣、父子、夫妻,如此有悖禮法正宗,恕臣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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