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籠中靈獸
即便鴆又恢複了瑟縮又怯懦的樣子,樓水水卻知道,她已經在他的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總有一天,這顆種子要生根發芽,抽枝展葉,搖曳一樹濃淡不一的生機!
樓水水自成為廉貞名義上的徒弟以來,還沒有正式的拜見過他,連拜師大典也沒有參加。所以樓水水準備直奔紫薇山,跟便宜師父敘個舊,順便走個後門,看能不能將鴆和千紅都留在身邊。
千紅帶著鴆回行館了,樓水水在陰陽魚第三根石柱前捏碎了一枚玉符。
一陣眩暈感過後,眼前的景色已經完全不同。飄渺的雲霧好似山間的一條玉帶,為清秀峻拔的山峰更添了一分不入塵世的寧靜。可是真的是不入塵世便不染塵埃麽?樓水水眼眶刺痛,好似被強光灼傷一般,竟有種掉淚的衝動。
表麵的有多麽寧靜安然,掩蓋下的暗流就有多麽的錯綜複雜!
自嘲的一笑,樓水水,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多愁善感了?還有太多的事等著你去做,可沒有矯情的時間。
樓水水抬腳要走,身後卻傳來一陣空間波動,咦?還有人麽?
樓水水回頭,不禁無語,果真應了冤家路窄這句話!那個抬著下巴,滿身驕橫之氣的小姑娘不是青羽芸芸又是哪位?
青羽芸芸顯然也看到了樓水水,頓時一雙漂亮的杏眼裏就含了怨恨。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斜覷了樓水水一眼,傲慢的扭過了頭。
樓水水也不在意,還很客氣的露出一抹微笑來,咱是待人友善親切的好公民,從不對人橫挑鼻子豎挑眼。虛偽的某水仿佛將先前與青羽芸芸動口動手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還真是命大,沒有被凍死在寒洞真是令人扼腕。”青羽芸芸有些忌憚,但還是忍不住一番冷嘲熱諷。
“隻要沒人打些不該有的歪主意,我就是一輩子令人扼腕也無所謂。”樓水水笑的溫和親切,說出的話卻比刀子還鋒利。
青羽芸芸被噎的一窒,隨即輕蔑的笑了:“你真當本公主看得上你的破玩意兒麽?”
破玩意兒盤在樓水水肩頭,無聊的玩爪子,連個眼神都不屑給。
“把本公主的寶貝提好了,不許傷了一丁點!”青羽芸芸倨傲的對身後跟著的黑衣仆從吩咐著,仆從手中提著一個黑布覆蓋的鐵籠子,看起來頗為神秘。“本公主的寶貝可和某些人手中的低賤靈獸可比,傷了一點,仔細你的腦袋!”
樓水水對於青羽芸芸話裏話外的影射仿佛聽不懂一般,絲毫不為所動,更沒有半點的怒氣。瘋狗啊,你越衝它喊,它便越是吠的歡;你不搭理它,它反而會自己走開。
這不,青羽芸芸沒有收到預想的效果,頓時感到一陣陣尷尬。
她咬牙切齒的說了句“走!”,便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黑衣仆從盡職的跟在她身後。樓水水眯起眼,多打量了黑衣一眼,這人氣息悠長沉穩,態度也不一般的恭謹,倒不像是學宮中的人。那麽,就是皇室中的人了。
樓水水始終想不明白,廉貞明明對這公主不甚待見,為何還收了做直屬弟子?看著黑衣沉斂的氣度,樓水水腦子裏忽然浮現四個字,樹大招風。
皇室將勢力滲入學宮之中,是否隱藏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目的?
對於皇室這個遲早要麵對的巍峨大山,樓水水始終抱著觀望的態度,在沒有弄清乾州京都那位是什麽想法之前,任何的動作都是多餘的。
青羽芸芸將籠子罩的嚴絲合縫,就是不想其他人窺見,可巧的是,正在樓水水沉沉的看著黑衣的時候,一陣風吹過。
黑色錦布被風撩起,露出了下麵的玄鐵籠,和籠子裏一隻蜷曲的小獸。
雖然黑衣反應極為迅速,幾乎是在布簾被風撩起的一刹那就眼疾手快的將籠子重新遮擋嚴實了,可是其中的情景卻大半都被樓水水捕捉在眼裏!
黑衣警惕的回望樓水水一眼,見紅衣少年淺笑著立於原地,風卷起她的袍袖,仿佛一支遺世獨立的蓮,絲毫看不出什麽異色。這才收回目光,低下頭,不緊不慢的跟在青羽芸芸身後。
樓水水籠在袖中的手收緊,眼光像賞景一般隨意飄著。
“元寶,你說我會不會看錯?”
“我應當沒有出現幻覺吧?”
“嘖,我竟然看見了一隻曾經見過的天獸!”
“那家夥可是囂張的沒邊兒啊!”
樓水水輕聲自言自語,她沒有指望元寶能給她肯定的答案,隻是心中過於震驚帶來的緊張感,需要通過這種方式紓解。她眼中起了氤氳的霧,像是回憶,像是歎息。
“他叫,貪-狼。”
樓水水盯著青羽芸芸消失的方向,神色難辨。
“青羽芸芸曾經打你的主意,今個我又打上了她新得靈獸的主意。”樓水水笑。“果真是現世報,來的好快。”
至於如何做,還需要從長計議,不能急於一時,反正青羽芸芸也會好吃好喝供著貪狼大爺就是了。樓水水先將這件事放到一邊,直奔挨星殿而去。
挨星殿是紫薇山的主殿,聽說不僅是眾人議事的地方,廉貞還時常在挨星殿內授業。樓水水想象著一眾人,廉貞坐著,大家站著的場麵就一陣無語,那麽大的地方,多幾張椅子都舍不得擺,這人得有多摳啊?
樓水水這麽想著,抬手推開了挨星殿緊閉的大門。
隨著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樓水水倒吸一口涼氣,驚呆了。
夜晚的星空是樓水水見過,深邃,無垠,璀璨,浩淼——
可是無論什麽樣的星空也給不了她現在的震撼,因為那片神秘的星空此時不在遙不可及的高空,而在與之相反的地下!
在明滑的黑色地板之中,無數星辰攢聚,距離之近,仿佛觸手可及!
泛著淡藍或淺紫的各色星雲,與明暗各異的萬千星辰,匯聚成一條銀河,靜靜的流淌在腳下……
“還不進來,愣在那裏幹什麽?”端坐在上位的廉貞在眾弟子麵前,形象還算是嚴肅。
“是。”樓水水也覺得自己這麽站著太掉麵兒了,輕咳了一聲,踏入大殿。
進入殿中,樓水水才發現散落在殿中的幾位弟子,紛紛是席地而坐,專注的看著底下的星雲圖,發呆。
當然,這隻是樓水水的個人感覺,事實上,這正是對於天象推算卜卦的重點。
“既然來了,就和幾位師兄一起學習吧。”廉貞隨意擺袖說道。
“廉……咳,師尊,徒兒有事和您相商。”讓樓水水觀賞還行,去學這些擺攤算卦的東西,樓水水還真沒有興趣。
“等學會了再說。”廉貞絲毫不給樓水水推諉的機會。
“我不學這個……”
“不學就回去睡大覺。”
“可是……”
“沒有可是。”
樓水水抑鬱了,無奈的屈服在廉貞的淫威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瞪著一團星雲發起呆來。你個死老頭,讓我學什麽?我瞪,我瞪,就這麽呆坐著,還能這麽瞪出花來啊?
牢騷滿腹的樓水水卻不知,坐在挨星殿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整個學宮的人都知道,廉貞真正的弟子隻有五位,其餘的門下弟子,都是各位師叔師伯或者二代弟子負責,而樓水水作為關門弟子,又是多麽的惹人恨,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