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口甜水
俗稱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
李家媳婦兒這一手，不可謂不漂亮。
柳有成始終都在屋裏貓著。
這會兒聽到李家媳婦兒這話，再也不能躲著，急忙走了出來。
“滾回去！丟人現眼的！”
他狠狠瞪了一眼孫氏。
隨即看向李家媳婦兒，心平氣和的說道：“鐵柱媳婦兒啊，大清早怪冷的，回去給孩子做飯吧。”
李家媳婦兒他們不敢得罪。
畢竟是鄰居，他家的事兒，李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若是一個不好傳出去，那就完了。
“那叔你看，這大丫她娘？”
“嗨，老大家的生病了，自然是要好好休息兩天的。”
李家媳婦兒插手了，他們在不知所謂也得收斂起來。所以柳有成急忙接了話。
末了看李家媳婦兒仍舊站牆頭不走，心中憤恨的咬牙，大喊了一聲：“老二家的！趕緊出來做飯！”
說完，也不管李家媳婦兒是不是滿意，急忙轉身回了屋。
孫氏狠狠的衝著李家那邊兒吐了一口，也回了屋。
“哼！”
李家媳婦兒得了滿意的答案，也下了牆頭。
幾家歡喜幾家愁，對於大清早的就讓自己起來做飯，袁氏老大的不樂意。
做飯的時候沒好臉色，在廚房裏也是摔摔打打的。
廚房與西屋王氏那房子就隔了一道牆，聲音自然是清澈無比的傳來了。
柳月笑了笑，渾然不在意。
甚至還端著碗，去廚房裏討了碗熱水。
袁氏看著柳月，臉色拉的老長，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呦。這大丫真是好日子啊，醒了我們就得伺候著，小姐的命啊。”
柳月本是要轉身的動作微微一頓。
雙手捧著瓷碗，轉身看了一眼袁氏。
那眼神黝黑，沉沉的，竟然讓人一看，就莫名的心慌了。
“幹……幹啥？”
柳月嗬嗬一笑。
“瞧二嬸兒這話說的，一家人哪有什麽小姐命不小姐命的，不若二嬸兒把身上這身兒衣服給我，我來做飯？”
一個穿的圓滾滾，看起來就是續了很多棉花的新衣，一個破舊單薄，還短手短腳。隻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誰究竟過的是小姐命的日子。
袁氏往後退了一步，好似真怕這柳月來扒她的衣服一般。
這可是她今年新做的，央求了當家的好長時間才給偷偷買回來的好棉花做著一套。
咋可能給柳月？
也不看看她的那賤命配穿這一身兒麽。
柳月自然也是瞧見了袁氏的動作。
冷冷一哼。
“做人呢，別不知足，我娘伺候了你們這些年，該是回報的時候了，有的時候人太陰損，可是要遭雷劈的！”
說完，再不管身後袁氏差點兒被氣冒煙的模樣，回了屋。
屋子裏，王氏悠悠轉醒。
“娘，您醒了？”
看到王氏轉醒，柳月鬆了一口氣。
把瓷碗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炕沿上，過去把王氏給攙扶起來。
這個被生活搓磨的女人，渾身幹癟，好似一層皮包骨一般。
王氏借著力道坐了起來，依靠在了牆上。
“大丫，你奶有沒有為難你？”
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去關心柳月，生怕自己暈了之後，孫氏再為難柳月。
柳月心下歎息，王氏這個做母親的，真的是把一腔的母愛都給了她。
搖了搖頭，仔細的端起炕沿邊的熱水，遞給王氏。
“沒，娘你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之所以小心翼翼的，是怕瓷碗摔碎了，那孫氏又不知道要怎麽作呢。
王氏很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小心接過碗，喝了兩口。
“甜的？”
這讓王氏忍不住的詫異了！
成親到柳家做媳婦兒這麽多年，還是在懷著大丫的時候嚐過一口甜的，而十多年過去了，竟然再未曾嚐過這種味道！
恍惚的，她都不曉得，甜，是什麽味道了。
柳月點了點頭。
“娘您喝。我在廚房裏抓了一捏紅糖放裏麵了。”
說的輕鬆，做起來自然是不容易的。
也虧得袁氏不待見她，又是因為今天她大早起來做飯心氣不順，所以並沒有太過的盯著柳月，這才讓她從鍋台上，捏了那麽一小捏。
不過說起來也真的是生氣。
孫氏見王氏臥床不起，直接克扣了她們娘倆兒的早飯，甚至因為不給她們飯吃，今早做粥竟然大發慈悲的做了甜粥！
差點兒沒氣死柳月。
殺千刀的老嫗婆！
柳月本想多捏一些的，但是想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到底也沒下手。
說到底，如今這個身板太弱，年歲尚小，就連自立門戶都沒有資格，隻能在人家眼皮子地下討生活。
想起來就覺得可悲。
“大丫，娘不渴，你喝，你喝！”
難得的好東西，王氏那裏舍得？
尤其瞧著自家閨女一副幹癟瘦弱的模樣，急忙的把碗推給柳月。
這位做母親的很簡單，一碗糖水而已，但是在她看來卻已經是最好的了，都是要留給女兒的。
柳月心中微暖，也曉得王氏執拗的性格，索性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好甜！”
笑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這是實話。
穿越而來這麽長時間，這是柳月嚐過的第一口甜。
原本為了保持身材與健康，她從來都不食甜等高糖物，卻是沒想到，到了這裏，一口甜竟是這般的奢侈。
“好喝就都喝了、”
柳月卻是搖頭。
“娘，你現在生病呢，該補充一下營養，您喝吧，身體好了，才能保護我呀，對不對？”
她知曉若是說別的，娘倆兒還得推三阻四的，索性用她的身體做由頭，又把自己牽扯進來，果然，王氏頓了一下，眼含熱淚的把一碗糖水全喝了！
“大丫放心，娘一定早早的好，讓旁人欺負不了你！”
喝完糖水，王氏掙紮著要起身。
“娘您做什麽？”
王氏歎了一口氣。
“娘去收拾廚房，這會兒他們該吃完飯了。”
氣的柳月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說王氏淳樸好，還是說她傻好？
一把按住了要下地的王氏，柳月眼神堅定且冰冷的說道：“您生病了！就應該好好的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