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途多舛(二)
晨光從紙糊的窗戶裏透進,將夢中的蕭予綾喚醒,她睜開惺忪睡眼,撐了一個懶腰,緩緩坐起。今曰須得早早進鹹陽城,將活計之事定下才是。
她收拾妥當,在客棧裏花五錢吃了兩個大包子,喝下一碗熱粥,精神抖擻的開始趕路。
她前腳剛出客棧,早已坐在廳中等候的豔妝老 嫗和黝黑大漢後腳便已跟上。
蕭予綾因為昨晚無事,又聽眾人說起鹹陽民風淳樸,當即便放鬆了警惕,見老 嫗和大漢跟在她的後麵也隻當是順路而已。
直至行到鹹陽城的郊外,她才漸覺不對勁,兩人時時在她不遠處對她指指點點一番,好似將她作為待價而沽的商品。
她索性坐下,哪知後麵兩人亦在她身後坐下,她站起,兩人又跟著站起。
此情此景,她未覺緊張,隻覺得好笑異常,兩人即便是壞人,也隻是愚蠢的壞人,怕是成不了什麽大氣候。看那黝黑大漢身高馬大,還需如此小心嗎,若換成她,直接把對方打暈了事!
她才這樣一想,那大漢竟和她好似有了心靈感應一般,扭頭望向四周,見四下無人,倏忽大步上前。
她大驚,瞧這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當下顧不得那麽多,拔腿便跑,哪知大漢手長腳長,她還未跑出五步路便被追上。
蕭予綾見跑不過,索性站定,欲先和對方說話,為自己謀取逃脫的可能性。
大漢如她所想,確實是個蠢笨之人,所以根本看不懂她求和的意思,也不管她張嘴是要呼救還是要講理,直接將手舉起,用手側砍在她的脖頸之上。
蕭予綾頸窩一痛,兩眼翻白,軟軟倒地,昏迷之前竟還有刹那的想法,這黝黑大漢委實無理,她與他講理,他竟和她耍流氓!
見她暈倒,豔妝老 嫗上前,將她手中的包袱奪過,打開一看,不過是兩張幹餅,一件布衣裙,還有便是二百四十五文銅錢!
老 嫗不由失望,原以為她舍得花五十錢住上房,身上怎麽也該有五百文銅板才是,哎!竟然隻是半數不到!
老 嫗憤恨,命黝黑大漢將蕭予綾的腰 帶解開,捆綁住她的雙手,又扯了大漢的腰 帶,將她的雙腿也同樣綁住。
蕭予綾沒有多大會便嚶 嚀出聲,幽幽轉醒。她睜眼一看,看到的是一雙大腳和不斷移動的地麵。恍惚的神誌立刻集中起來,令她生出一身冷汗,自己這是被人綁住了,如沙包一般被扛在肩膀上!
她驚,問道:“你們拿了我的銅錢便是,這還要帶我去哪裏?”
老 嫗聞言麵有不滿,忿忿說道:“你身上不過二百多個銅錢,要什麽上房,害得老僧以為能撈不少銀兩,原來竟是空歡喜一場!”
蕭予綾不斷翻白眼,卻隻能耐著性子,連連賠不是說:“老夫人說得極是,是小女子的錯,身上帶少了錢幣,未曾讓老夫人高興。不如……老夫人放小女回家,小女定當稟明父母,再為老夫人取些銅錢來!”
老 嫗有些心動,不確定的問:“此言當真?”
“當真!”隻要你答應,我定能將你哄入圈套中,讓你吃牢房挨板子!
蕭予綾還未及得意,便聽扛她的大漢說道:“阿娘不要聽她胡言,她這是要把我們哄到大牢裏!”
蕭予綾驚,連大氣不敢出,心裏惴惴不安,難道這大漢有讀心之術?
豔妝老 嫗聞言一愣,滿是欣慰的道:“誰說我兒癡傻?我兒所說甚是,為母險些上了這蠻女的當!”
大漢當即咧開嘴角,嗬嗬嗬的傻笑起來。這一笑,有許多口水沿著他的下巴流下,癡傻之像盡顯,得意的說:“昨曰,昨曰的戲文便是如此來的!”
此時,蕭予綾的頭垂於黝黑大漢的腰處,他源源不斷下 流的口水,悉數灌溉到了她的發間和麵頰上!
蕭予綾怒且羞,竟然載到了一個傻子的手裏!
她被扛著十分不好受,胃死死的頂在大漢的肩上,腦袋朝下幾欲充血,可現下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想到解困之法才是正事。
她想了想,問道:“老夫人,但不知老夫人欲將我作何處置?”
“賣到花柳巷去,那裏雖然辛苦些,可也能保你衣食無憂!”
花柳巷?蕭予綾的臉當即變色,就是讓她做奴做婢,也好過讓她去做妓 女!
她怒,嚇唬道:“難道老夫人不怕定安郡王嗎?”
老 嫗不解,問:“將你賣到花柳巷中和王爺何幹?”
“郡王以法紀治鹹陽,豈容得你幹出逼良為娼之事?你若想我賣到花柳巷,便是犯了逼良為娼的大忌,須知此乃殺頭大罪!”
老 嫗大字不識,雖知雞鳴狗盜同樣犯法,卻未曾想過要被殺頭。聞得蕭予綾之言,老 嫗當即麵有懼色,喃喃自語:“確是如此,難道這女子就脫不得手?”
見狀,蕭予綾心稍安,正待再嚇老 嫗一下,卻聽老 嫗恍然大悟道:“幸虧你提醒老僧,不然老僧就犯下了殺頭的大罪!”老 嫗一頓,又接著說:“老僧不能逼良為娼,那就把你賣給正經人家!”
說著,老 嫗拍手,自顧自的歡喜,嗬嗬笑道:“對!正是如此,將你賣給正經人家!”
蕭予綾哭,真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心下盤算著,不如伺機而動,等到人多之時,再想辦法求救!
主意剛剛打定,她便絕望的聽到豔妝老 嫗說:“我兒,速速將這個女子打暈,一會咱們進到城裏找買主,為母見她牙尖嘴利,她若是醒著怕會生變!”
黝黑大漢聞言,舉起手往蕭予綾的腦袋上一拍,她再次陷入黑暗的昏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