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0章:癡傻幾何?】
君黎本以為自己死了,他甚至都有感覺到看見了很多已經逝去的人,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醒來的一天。
對於君黎來說,死在桑蝶的手裏,他心甘情願,不為別的,隻因,這是他欠她的,他已經欠她太多太多了,他不求桑蝶的原諒,隻求,她能得到心安。
慕容芷雪日夜的都在守護在君黎的身邊,宮醫說,利刃往往都是最致命的器物,何況,何況還是那利刃傷的地方是命脈呢?
宮醫隻是想告訴慕容芷雪,君黎傷的心髒,已經回天乏術了,可是慕容芷雪她不信什麽回天乏術,她信隻要堅持,就會有希望,隻要她還堅持,還抱有一絲希望,君黎就會醒來。
於是,她真的成功了,君黎他活了下來,可是,活著卻是和死了沒有任何區別,他有呼吸,有心跳,有溫度,卻獨獨是不能睜開眼,看看她,或者,或者是對她一笑,就隻是那麽一笑。
宮醫改了說詞,說君黎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可是要是醒來恐怕是難上加難了,這已經是人體最大的極限了。
慕容芷雪憤怒的趕走了所有的宮醫,她不相信他們的說詞了,她相信的隻有自己的心,隻要自己虔誠,君黎一定會醒來,一定會的。
“我可以為你守候一輩子,等到你醒來的那天,我知道你能聽見,隻是醒不過來,對不對?”她甜甜的一笑,拉起沉睡中君黎的手扶上自己的臉頰,幻想那是他在撫摸自己的臉頰。
“你說你最愛看我穿紅衣給你看,你說我的耳垂長的最好看,佩戴什麽串子,都會美如天仙,你說的話,我都會信,盡管在她離開你後,你開始對我好了,可是,我知道你的心裏總是放不下她的。
我知道我遠不及她,但是,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會說,我都不停地在自己的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那是對的。
可是,有時候我還是無法說服我自己的內心,會有那麽一點嫉妒,隻是那麽一點點而已,真的,我想,你不會怪罪與我,作為一個女人,都會有那麽一小點的嫉妒心的,你一定知道。
不管你何時醒來,我都會努力的等下去,不管是等到鬢角如霜白發蒼蒼,還是皺紋爬滿臉龐,我都等,我都等。”
她從未敢向他表露自己深刻的內心,愛他的無可救藥的心,她隻敢在他睡著時靜靜的凝望他的臉龐,在他睡著時靜靜的呢喃。
現在,她在君黎昏睡中,吐露她真切的心聲,君黎此刻沉睡的那麽安詳,人心總是在追逐人心,於是便,越走越遠。
國不可一日無君,可是,君黎的天下,是他辛苦得來的,誰也不可搶走,誰也不可,慕容芷雪,就代君黎執掌這碩大江山。
慕容芷雪她是一個柔情似水的女子,可她也是一個不折不撓的女子,文武百官不服,那麽她就做到令人驚歎,誰反抗,就讓那人打心底裏臣服與她,她是一個女人,可以不用這般受苦,可是她認為,正因為自己是君黎的女人,絕不可以輕易言棄。
時間不會停下腳步,因為還要演繹著故事,外麵是陽光明媚,百花飛揚,一年了,不知不覺中君黎竟然沉睡了一年,這一年中,慕容芷雪都陪同在他的身旁。
她一如往常去君黎的殿中看他,她每天都會陪著他說著話,盡管知道他不能立刻回答自己,可是,可是他能聽見就夠了。
外麵的喜鵲聲聲,似是想告訴人會有好事發生,慕容芷雪駐足看了一會兒樹枝上,在花朵間跳躍的喜鵲,眼睛裏有著淡淡的笑意。
轉身走進殿中,一年了,一年她都在進出這個殿堂,隻是,隻是為了等他的醒來,走進君黎,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了下來。
“你還要睡多久啊,真是太貪睡了,這一輩子的覺,都被你睡完了,今日啊,外麵的陽光甚好,百花都開了,還有喜鵲在嘰嘰喳喳的在枝頭跳躍,你要趕緊醒來,醒來親自看看這樣的時光有多美。”
躺在床上一年未醒來的君黎,手指動了幾下,隻是動了幾下,慕容芷雪卻盡數斂收在了眼底,抓住君黎的手,開心道:“你醒了麽?你醒了對麽?你聽見我對你說的話了對麽?”
君黎沒有回應她,手指又是動了幾動,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君黎要醒來的喜悅,隻想君黎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她。
君黎真的醒來了,他在慕容芷雪的喜悅聲中醒來的,慕容芷雪唯恐這一切都不是真切的,掐了自己一下,會疼,是真的,是真的,沒有做夢,也沒有看花眼,君黎真的醒來了。
“你醒了,你真的醒來了。”慕容芷雪是太激動了,什麽都不顧了,直接撲進君黎的懷中,淚眼依然模糊。
頭頂上傳來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的問候:“你是誰?我是誰?這又是在哪裏?”
“你……不記得我了?”慕容芷雪歡喜的心一收殆盡,秀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我……認識你?”
“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尋我開心,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你醒來我太開心了。”
君黎看慕容芷雪的眼神,是那麽的陌生而迷惘,君黎真的是不認識她了。
慕容芷雪不願相信他不認識自己,他不是告訴過自己,就算他死了,在陰曹地府也能將她認出的麽?難道都是騙人的?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為何不認識自己了,想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她不信宮醫了,不願意請宮醫來看,他們的話,都不可信,可是,可是她想知道君黎究竟怎麽了。
大街上,走著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他的左臂的袖子來回的擺動,是人都明白,他的左臂是殘缺的。
“孟大夫,真是感謝你能出診,我家娘子她難產啊,這鎮上醫術最好的大夫,也就數你了,我知道這樣會耽擱你的生意,可是,我家娘子和孩子的生命,恐怕隻有你能救了。”
“你先別急,我們還是先趕去要緊,我關不關門都無所謂的,學習醫術,不就是為了救濟世人的麽?”
那位丈夫為自己的妻子慌亂,被喚孟大夫的男子安慰著他,那位為了孩子和妻子,願意做一切的事情,隻是為了母子平安,為孟大夫背著藥箱,不斷的前麵引路。
風吹幾何?吹走了那個不經世事的少年,時間孕育著他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