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1)
這一路上好像很長,永遠都到達不了目的地,但卻又好像很短,很快就要來臨一樣。曾歡馨的手在許睿宇的手心裏,冰涼得猶如剛從冰窖裏拿出來的冰棍一樣。
“你冷嗎?”許睿宇沙啞地對曾歡馨說道,一邊用眷戀的眼神看她。雖然知道分手是彼此最好的選擇,但還是舍不得。愛有時候是如此簡單的事情,簡單到不需任何理由;愛有時候又是如此奢侈的事情,奢侈到必須有各種條件才能將它挽留。
他不想由於各種理由束縛著曾歡馨讓她不快樂,她是他今生的唯一,他怎能忍心看著因為愛讓彼此都痛苦和惶恐,他真的愛她,所以他們隻能分手,在彼此最愛的時候。
曾歡馨不敢開口說話,唯恐一開口眼淚就會決堤。這一路上她的思想不停地掙紮,但最後對程小喜的憂慮暫時蓋過了愛情,不管怎樣,曾歡馨決定和許睿米談判,她必須要為程小喜爭取到一線生機。隻是,她是那般舍不得許睿宇,但是既然心中有了主意,再不舍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對他越是依戀,就越是傷害著許睿宇。
好疲倦,曾歡馨靠在車背上,用一雙無神的眼眸看著車窗外,內心無比荒涼。許睿宇握住她的手是那麽溫熱,她甚至想讓出租車司機將車子調頭,兩個人一起回家去,她舍不得放開他。但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愛一個人是如此的疲倦,不僅付出了她自身無數的心血,還伴隨了無盡的傷心眼淚和驚恐。
好端端的一份愛,就這樣麵臨著支離破碎的分崩離析,曾歡馨不敢想,也愧疚麵對許睿宇。就連他握著她的手,她都不敢反握著他。
“原諒我,許睿宇,我們相愛誰都沒錯,錯的隻是命運。錯在我的貪心,我要了一個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所以活該要受這麽多的苦。”曾歡馨的鼻頭酸澀,她要使勁抬頭向上看,才能控製住自己的眼淚就此決堤。
再漫長的路總有到達的時候。出租車很快就到了,曾歡馨和許睿宇兩人在車裏靜坐了片刻,經不起出租車司機的催促,動作緩慢地下了車。
站在曾經熟悉的家族大廈麵前,許睿宇長長地歎了口氣。曾歡馨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心痛如絞,愧疚萬分。
早在許睿宇出走的當日,他一定沒有想過自己會再回去吧?曾歡馨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放聲痛哭出來。是她不好,當日許睿宇放棄了所有身家前來尋找她的時候,想必心中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他用雄赳赳的不顧一切的熱忱去投奔她,而今,她卻殘忍地將這個為了愛情的“逃犯”親手送回樊籠中。
雖然這個逃犯在和她的相處過程中,也曾為了雞毛蒜皮吵架,更因為個性和觀點不同而不時起衝突,但那是一種親密到骨髓裏的感情。此刻就要這麽割舍,讓他情可以堪?
即使許睿宇的表麵依舊如常,但曾歡馨知道,此刻他的心中一定充滿了悔意與對她的怨恨。
“我們……”曾歡馨哽咽著說:“回去吧?我們不進去了——”她說著,伸出手去就要拉住許睿宇的臂膀。但許睿宇用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沒有回頭,說:“我們進去吧。”
“不,不要,我不去了——”曾歡馨大聲說著,眼角酸澀,轉身就要走,但她卻被許睿宇叫住了:“歡馨,讓一切折磨結束吧,我們走!”
曾歡馨回過頭去,看到許睿宇在對她苦笑,“難道你還想我姐姐使出各種花招對付你麽?還想過這種壓抑痛苦的生活麽?放開手,我們彼此重新開始,對誰都好。”
曾歡馨看著許睿宇,眼淚在臉上縱橫,她哽咽著說:“我,我舍不得你——”
“早知道今日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我寧可當初就放開你,”許睿宇歎息一聲,說:“拖累了你,我心裏更難過。今天分開了也好,我希望你一輩子快快樂樂,再也不要受這種苦了——”
“睿宇!”曾歡馨再也忍不住,她從後麵抱住了許睿宇,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嗚咽。
“走吧,進去吧,”許睿宇強忍著心痛,拉著曾歡馨一路進去。
沿途,原來楓黎公司的員工看到許睿宇帶著曾歡馨進來,個個臉上都浮現出驚奇的表情。許睿宇離開楓黎集團已經有一些時日,誰都知道當初他是衝冠一怒為紅顏而離開的,如今卻又看到他回來,於是在楓黎集團員工中起了一陣小騷動。
早有人去通報許睿米,許睿宇倒是鎮靜自若地帶著曾歡馨一路乘電梯上樓,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跌跌撞撞跟隨在許睿宇身後的曾歡馨,看著許睿宇的儀態與步伐,她再次深深感覺到了自己和許睿宇之間的差距。
許睿宇此刻的自若與從容,讓她明白這裏才是他真正的家,這裏才是屬於他的地方。他生來就是屬於這裏的,而在她那裏百般的不適應與不停地磨合,隻是他人生旅途中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
原本以為許睿米殘忍,現在才明了許睿米隻是用這種極端的手段讓曾歡馨徹底明白自己和許睿宇之間的差距。米米說得對,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真正和許睿宇在一起。
因為,他們,真的是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曾歡馨一路走著,心裏漸漸由痛苦悲傷不舍,萬箭穿心般的劇痛還有千絲萬縷的不舍漸漸轉變為麻木,心死及認命。
她的手悄然握緊了許睿宇的手,短短一段路,既然是愛情的最後旅程,那就讓她貪心地將他手心的溫暖留住。
“我愛你,許睿宇,一輩子都會愛著你,隻是以後,你再也聽不見我這麽對你說了——”曾歡馨含著淚,用力地握緊許睿宇的手。兩人對視,眼底裏有著晶瑩的水光。
電梯到達許睿米辦公室所在樓層時,早有秘書在電梯口等候。秘書看到許睿宇歸來,一點都不露驚奇神色,好像知曉他早晚會回來一樣,依舊態度恭謹地引導許睿宇和曾歡馨到辦公室裏去。
許睿米坐在寬大氣派的辦公桌後麵,依舊風采優雅,不露聲色。
曾歡馨覺得許睿米好像是朵永不凋零的花朵一般,活得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反觀自己,雖然年輕,卻已經有了衰敗的痕跡,猶如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