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當寶馬撞上自行車
這下換孫淳阢愣怔了,他笑了一下,繼續開車。不一會兒,他對曾歡馨說:“告訴我,你的手機號。”
曾歡馨不答,孫淳阢堅持道:“你告訴我。” 曾歡馨看了他一眼,飛快地報出一串數字,也不管孫淳阢能不能記得住。孫淳阢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道:“現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像你這麽有個性?”
曾歡馨也笑,說:“我沒覺得我有個性啊,隻是覺得我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做,不喜歡的,誰也不能強求我。”
孫淳阢點點頭,說:“你說得對,有時候人確實是要活得率性些。”他看著她,嘴角有一抹欣賞的微笑,曾歡馨沒有笑,她低下頭看自己踩在車墊上的腳,心裏對於自己的回答還是滿意的。不卑不亢,便是她對他的最好姿態,也更有勝算贏得下一次約會的機會。
孫淳阢的車子開得很平穩,微微的涼風從敞篷車頂吹入,仰起頭,便可看到漫天的星光,曾歡馨靠在車椅背上,盯著那不停移動的星光,星光熠熠,跑到了她的眼裏,她的腦海裏竟想起了許睿宇的眼睛,他的眼睛總是隱藏在鏡框之後,也隻有她知道他的眼睛很黑,很亮。
曾歡馨突然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憂傷從心上掠過,坐在車裏舒服的車座上,那種感覺也不是那麽舒爽了,竟有一種隱約的負罪感。她連忙坐正了身子,不安地動了動,想把那種淡淡的感傷給揮出腦海裏去。
孫淳阢覺察出了曾歡馨的不安,問她:“怎麽了,路上顛簸到你了嗎?”
“沒有,”曾歡馨連忙回答,她露出了一個尷尬的微笑,深為自己片刻的軟弱而感到後悔。沒事她為什麽總想起許睿宇呢,他不過買了她的初夜權,可她的人生還把握在自己手中。
舉目望去,她所認識的圈子中,孫淳阢算是出色的男人了,她不能失去這個寶貴的機會。
總之,感情這江湖,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對於舊情人,與其擺出一副菩薩的麵孔等將他遺忘,還不如留下一個殺手的背影讓他念念不忘。
許睿宇隻能是過去式。
曾歡馨想到這裏,抬起頭對孫淳阢說:“多謝你送我,很高興認識你。”
孫淳阢笑了,說:“緣分真奇妙,我更高興能送你回去,說明我們兩個很有緣分。”曾歡馨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曾歡馨以為孫淳阢會開著車子兜圈,事實證明孫淳阢並不是那種迫不及待的男人,很快他便將她送回了她住的筒子樓。
“你住這裏?”孫淳阢有些意外地眺望著矗立在黑暗中的陳舊大樓,但還是好風度地下車替曾歡馨開了車門。曾歡馨下了車,站在車旁,有些自嘲地笑笑,說:“住不起金窩銀窩,有個草窩棲身也不錯。”
孫淳阢點點頭,也沒有做更多的表示,他看著曾歡馨說:“那你上去吧,再見。”
曾歡馨也沒說什麽,頷首說:“多謝,你回去開車小心,再見。”說著便挺直脊背向前走去,孫淳阢目送著曾歡馨走進了那座舊樓房,他微笑的表情才漸漸收斂起來。他停靠在車旁好一會兒,才鑽回了車裏重新發動車子離開。
曾歡馨乘坐電梯上了樓,用鑰匙開了門,甩掉磨腳的高跟鞋,突然間也覺得很累。孫淳阢沒有提出下次約會的時間和地點,她也並不失望,隻是有了些小小的煩躁。
客廳裏很黑,屋子裏的人都睡下了,隻有許睿宇的門縫裏隱隱透出燈光。曾歡馨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廚房,想找杯冰水來喝。她打開了冰箱門,找了冰水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後喝了一大口,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光著腳想拿著杯子走回自己的屋子,轉過身,卻看到廚房門口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她抽了口氣,喃喃道:“你……還沒睡?”
“嗯,你出去應酬了?”許睿宇問著曾歡馨。曾歡馨點點頭,麵無表情地便要越過許睿宇走回房間去,卻被許睿宇叫住了:“吃飯了嗎?我剛才去飯館裏多點了兩個菜,我想你回來該餓了——”
“我吃過了,謝謝,”曾歡馨著急想走出廚房的門,在許睿宇的麵前站住:“以後不用幫我帶飯,謝謝你。我回房休息了,請你讓讓。”
許睿宇聽出了曾歡馨話語裏的疏離,他一呆,向後退了退,曾歡馨與他擦肩而過,他聞見了她身上有些濃烈的香水味,還有酒氣。他蹙起眉頭問曾歡馨:“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曾歡馨隨口回答著許睿宇,回答後又覺得許睿宇有些多事,不耐地說:“我的事情,你別管我了。”
許睿宇沒有說話,曾歡馨也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生硬,她定定神,調整自己的心態,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她小坤包裏的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她沒心思和許睿宇多說話,連忙接起電話一聽,那頭傳出的果然是孫淳阢的聲音:“上樓了麽?”曾歡馨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嫣然的笑容,她“嗯”了一聲,也不吭聲。
就聽得孫淳阢在電話裏問她:“你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吃飯?”他身邊很安靜,還有輕微的音樂聲,應該在回程的路上。
曾歡馨沉默了半晌,孫淳阢在電話那頭催促她:“喜歡吃什麽?我去定位置,我正好這兩天有空。過些日子我要到外地出差。”
“呃,今天太晚了,等我想想,明天再告訴你好嗎?”曾歡馨回答著孫淳阢,本來就好聽婉轉的聲音自然而然變得有些嬌柔了。
“好吧,我等你電話。”孫淳阢說:“我認識一些往來客戶,其中也有不少和你的行業有關,希望到時候我還能幫你點忙。”
“那多謝了,”曾歡馨甜甜地說道,孫淳阢便掛了電話。
曾歡馨把手機放起來,這才發現許睿宇倚靠在廚房的門邊,正定定地看著她。她沒來由地有些心虛,但她聰明地不去和許睿宇對話,而是轉身便想回房。
許睿宇出聲了:“和誰打電話?”方才曾歡馨甜美曖昧的聲音顯示出和她通話的一定是個和她很親密的人。
“今天剛認識的一個客戶,”曾歡馨沉默了一會兒,據實回答著許睿宇。
“是有錢人麽?”許睿宇開口問道。
“應該是吧,”曾歡馨作努力回憶狀:“開寶馬呢,人長得也不賴。”
“要和他約會?”許睿宇繼續問著曾歡馨。
曾歡馨不回避這個問題,點點頭說:“有這個打算。他條件還不錯。”
“那我呢?”半晌之後,麵色異常難看的許睿宇緩緩開口了,“在你心裏,我算什麽?”
曾歡馨一怔,咬住嘴/唇想了想,說:“你幫過我的忙,我一直記得的,初夜權,不是麽?”她看著自己手中的冰水,繼續說道:“可是,也僅僅是初夜權,我有我的生活選擇方式,假如讓你誤會了,那對不起——”
“原來,那句寧可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願意在自行車後座上的名言,就是用來形容你的,”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刺激得有些失態的許睿宇冷冷地對曾歡馨說道,話語裏帶著淩厲的譴責意味。
曾歡馨卻一點都不惱,她站在狹小悶熱的廚房門口,對著滿頭大汗,有些狼狽的許睿宇說道:“你說得很對,我一直是這樣的女人,難道你沒有發現麽?我就是這幅秉性,不會改,也不想改。”
“你!”許睿宇深呼吸,唯恐自己一個衝動,會不小心將這個跋扈拜金,簡直虛榮庸俗的女人給直接打包,然後扔進那個什麽勞什子寶馬車的後車廂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