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舅舅改觀
冷不防地被護在身後，韓穎清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怔了片刻，心跳加速。
表叔等人麵麵相覷，想來硬的，卻又看到宗晏手臂上的肌肉心生畏懼。他們互相推諉了好一會兒，才把韓穎清的舅舅推了出來。
“咳咳，穎清啊，都是一家人，你別搞得這麽僵。”舅舅的態度和昨天判若兩人，雖然是和韓穎清商量，眼神卻一直飄向宗晏。
舅舅說情，倒是讓韓穎清猶豫了。宗晏不催她，無論韓穎清要走要留，他都有辦法護著她。
其他人再三保證一定聽韓穎清的安排，她才緩和了表情，“好吧。我可以留下來幫忙，你們找幾件老太太生前喜歡穿的衣服。”
“好嘞。”一群人連忙去找，宗晏趁機湊到她身邊問，“就這麽答應幫忙了，你對他們那麽心軟，怎麽不對我心軟點？”
韓穎清看見他心裏就別扭，既恨他，又因為他直來直往的示好而動心。“我一直都是對事不對人的。”
“……我怎麽覺得你事事都在針對我。”
老太太的衣服很快被找來，全都放在一個箱子裏，在角落堆疊著。韓穎清從中找到一件特意用塑料袋裝著的衣服。
“這也是死者的嗎？”
“啊……是，怎麽還留著呢。”表叔嘀咕，“這都是我結婚的時候她穿的了。”
韓穎清看他一眼，說，“換哪一件？”
“換這個。”表叔丟了那一件，另找了一件極樸素的衣服，“我媽最愛穿這個，肯定好。”
韓穎清在兩件衣服之間流連了好幾遍，指了指用塑料袋包著的那件，“穿那件吧，一看老太太就是很愛惜這件衣服。也許平時舍不得穿，才總穿另一件。”
死者的子女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他們竟還沒韓穎清懂得老太太的心思。宗晏和舅舅都意外地看著她，前者是讚賞，後者的心情則複雜多了。
宗晏嘴角帶上笑意，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不管做哪一行都能得心應手。
韓穎清完成最後一道工序，便讓他們進去看看，哪裏還需要修補。誰知，他們一進去就怔住了，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沒有多體麵，誰知道最體麵的時候竟然是死了之後。
先是一個人哭出來，緊接著其他人也都抹了眼淚。韓穎清心裏歎氣，悄悄退了出去。宗晏瞥見，趕緊跟上去。
“怎麽悄悄地走了，你這麽幫他，他得給你點酬勞。”
韓穎清走在前，聽見他這話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帶著一點冷。“宗晏，你現在真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開口閉口都是錢。”
“……”宗晏無奈地看著她，想不明白她為什麽又不高興了。
她深深地看宗晏一眼，“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我最後悔的一件事。”
宗晏隻當她是想起了父母，想上前安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是韓穎清的舅舅追上來了。
“咳咳。”舅舅追到他們麵前，神色有些尷尬，“表叔說，今晚要請你去吃個飯。”
韓穎清笑笑，“你們真的要跟我一桌吃飯嗎？不覺得害怕嗎？”
“……你一個女人，非得做這個工作麽。”舅舅歎氣，點起一根煙，神情悵然，態度倒是比早上好了很多。
“舅舅，工作又不分高低貴賤。再說，我做這個不好麽？至少能幫活著的人體麵地送走死人。”
舅舅深深地看她一眼，若不是剛才看見她工作的認真嚴謹，他也不會有所觸動。但是要他一下接受這份工作還是很難。
“好好的醫生，說不幹就不幹了。你說說這……”
她被趕出軍醫院的事情，除了父母，其他親戚隻知道個大概。父母為了保全她的麵子，隻說她是主動從軍醫院離開，隻字未提她被誣陷的事情。
韓穎清心裏苦笑，忽然聽到宗晏開口：“她做什麽都做得很好，不管做醫生，還是入殮師都不妨礙她做最頂尖的那一個。”
她飛快地看他一眼，想說他多管閑事，卻又抵擋不住心口那一點慢慢湧上的溫暖。但她很快告誡自己，不能心軟。
“哎。”舅舅無可奈何地搖頭，唏噓不已。
韓穎清抬手看了看時間，現在還不算晚，她決定回墓園繼續掃墓。
“等明天一起去吧，”舅舅勉為其難地說，“今天我在這邊幫忙，明天再一起去。”
舅舅肯鬆口讓她一起去，她已經很高興了。不過韓穎清還是拒絕了，“我隻請了兩天假，明天得回去上班了。”
宗晏立刻說，“我送你。”
韓穎清當著舅舅的麵不好劍拔弩張地對待宗晏，沒說什麽，隻顧對舅舅告別。
舅舅別開眼，糾結一番後開口，“下次回來，帶兩個孩子回來看看吧。”
“真的嗎？”韓穎清眼睛一亮，寶寶和貝貝已經五歲，卻沒回來過一次，因為老家的親戚不能接受他們。
“嗯。”舅舅不自然地撓了撓頭，“我先去給他們幫忙了。”
“舅舅！我下次一定帶她們回來！”韓穎清激動地朝舅舅的背影喊。
宗晏被她的歡喜感染，脫口而出：“我們一起回來。”
“……？”韓穎清皺起眉頭撇他一眼，“跟你有什麽關係？”
“那你要帶誰？你要帶舒兆秋？！”宗晏有些生氣，連舒兆秋都知道她回了老家，自己卻要靠舒兆秋才知道。
他的聲音突然增大，引得不少人看向他們。韓穎清左右看了看，抵不過那些八卦的眼神，拉著他往外走。
“你不要發瘋。”
手腕上溫熱的觸感讓宗晏的情緒放鬆了一點，輕咳一聲，嚴厲道：“不許你帶他回來。知道麽？”
“你發神經。”韓穎清皺著眉頭說，她從來都沒打算帶舒兆秋來，否則舒兆秋提出要陪她回來掃墓的時候，她也不會急急忙忙地拒絕了。
最後還是宗晏送她去了墓園，她坐在副駕駛，迷茫地看著前方的路。
怎麽會輕易受了他的蠱惑上車？S市像一條分界線，離開了那裏，她和宗晏的關係變得曖昧起來。
她不喜歡這樣，尤其是看到越來越近的墓園。
“我陪你上去。我也該拜祭一下伯父伯母。”
“不需要。”韓穎清迅速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