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億
今天上班的時候那些實習生們一直小心翼翼地看著韓穎清，生怕一個做得不好就挨罵。好在韓穎清神色如常，一如既往地耐心指導他們。
“韓老師，昨天那個男人是誰啊？”一個和韓穎清關係不錯的實習生鼓起勇氣問。
韓穎清攪拌模具的手一頓，很快又掩飾過去。“不認識。”
她低頭專心地製作模具，事無巨細地交代實習生們該注意哪些地方，正在說著，忽然聞到一陣刺鼻的香味。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是絕對不允許噴香水的！尤其是入殮師，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重，也會影響工作，韓穎清立刻皺起眉頭，是哪個人這麽不守規矩。
她剛要沉下臉就看見門口出現一抹窈窕的身姿——是徐靜和。
“小林，去關門。”韓穎清吩咐。
小林‘哦’了一聲便要去關門，徐靜和兩眼要噴火似地看著韓穎清，“韓穎清，你沒看到我來了嗎？！”
小林轉頭為難地看著她，“韓老師……”
徐靜和諷刺地看著她，“你的學生你知道你是因為手術失誤才不能繼續做醫生嗎？”
韓穎清輕巧地還擊，“那也比花五十萬買張醫師資格證強。”
“你——！”徐靜和臉色一變。
韓穎清眼神一凜，“別想在我工作的地方撒潑。要找我就等著。”
徐靜和想想宗晏，還是咬牙等了。韓穎清故意慢條斯理地製作模具，直到天黑了才走出工作間。
徐靜和沒好氣地叫住她，“你眼睛是瞎的嗎？！我一直跟在你身後！”
韓穎清停下腳步，慵懶地理了理頭發，“給你五分鍾。有話快說。”
“好。”徐靜和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你有了錢就立刻離開這裏、離開宗晏，別再纏著他了。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韓穎清毫不意外，“你給我五億吧，我考慮一下。”
“五億？！”徐靜和大叫一聲，“你太貪心了！我最多隻能給你三千萬。”
怕她反悔似的，徐靜和立刻寫了一張三千萬的支票要塞到她手裏。韓穎清拿著那張支票做扇風狀，“這點錢都不願意出，你未免太小氣。”
“你別欺人太甚！信不信我讓你連入殮師都做不下去！”徐靜和尖酸刻薄地說。
韓穎清無動於衷地看著她。
徐靜和深吸一口氣，“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真正的死因嗎？”
下一秒，韓穎清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你要說什麽就直說。”
“你走之後，宗晏意誌消沉了好幾天，每天都喝酒……那天，宗家的傭人沒注意，宗晏自己開了車出去，回來的時候車上都是血跡……”
韓穎清的耳朵像是被人轟炸過一樣，眼神一點點暗了下去。她一直不敢驗證的猜測，原來是真的。
“你別想著翻案了。你鬥不過宗家，你早點帶著錢離開這裏重新開始，如果你想做醫生，我可以讓我爺爺給你開個推薦信……”徐靜和突然換了一副麵孔，‘和善’地建議。
韓穎清勾起嘴角，“我覺得做入殮師很好。”
徐靜和還要再說什麽，手機忽然響起，是宗晏。她立刻換上嬌滴滴的口吻接起電話，“宗晏。”
韓穎清把那張支票撕了個粉碎丟在徐靜和麵前，轉身要走。
“你什麽時候到，我媽一直在找你。”宗晏的語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宗夫人患病，吵著鬧著要見徐靜和，他根本不會打這個電話。
“我馬上就來了，你別著急哦。”徐靜和故作親昵地說。
韓穎清聽了就反胃，沒再理她就朝外走。清潔工還沒走，看見韓穎清便大聲地跟她打招呼，“穎清，這麽晚了還不回去？”
“我馬上就走啦。”
短短兩句話，全都清清楚楚地穿過話筒，傳到宗晏耳邊。
徐靜和心驚肉跳，“宗、宗晏，我馬上過來了。先掛了。”
“你在殯儀館。”宗晏肯定地說，“你去找韓穎清了。”
“宗晏，不是你想的那樣。”徐靜和看著韓穎清走遠，才楚楚可憐地說：“我看你好像很想她，我來求她回到你身邊。可是她開口就要五億。”
“嘟嘟嘟——”回答她的是宗晏掛斷電話的聲音。
韓穎清走到公交站，發現最後一班公交車都走了。她隻好在公交站等的士，這裏打車回家又要多花一筆冤枉錢，她想得肉疼。
宗晏掛了徐靜和的電話就往殯儀館趕，如果徐靜和說的是真的，韓穎清開價五億才肯回到他身邊，他倒要問問那舒家二少爺開了多少錢給她？
去殯儀館的路上很蕭瑟，宗晏越開越覺得不安。這麽偏僻的地方韓穎清是怎麽放心來工作的，做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做入殮師。
宗晏一邊想一邊開，不經意地瞥見公交站下的一個人影，那不是韓穎清麽？他立刻調轉車頭，有一輛的士捷足先登停在她麵前。
“小姐，去哪裏？”
“淮海路，多少錢？”韓穎清掂量著包裏的錢，決定在家附近下車然後走回去，能省則省嘛。
“一百塊！”
“太貴了。”韓穎清輕車熟路地砍價，“我平時隻要八十！今天還不算晚，七十還差不多。”
“小姐！你也不看看這裏什麽地方。”司機怪叫起來。
韓穎清十分糾結，無端端地多花三十塊。
宗晏在不遠處聽著他們的對話，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他恨不得立刻下車把她帶回身邊狠狠地質問她，為什麽這點錢也要省？！她到底過著什麽樣的日子才會這點錢也不舍得花。
“八十走不走？走的話我就上車了！”
司機自知今天是宰不了韓穎清了，“上吧上吧，走了。”
韓穎清歡喜地上了車，沒發現不遠處停著的車。
直到的士開遠了，宗晏才緩緩打開車門下車。他抽了一根煙，讓思緒慢慢冷靜下來。闊別五年，韓穎清身上的迷點太多了，獅子大開口開價五億的人連一百塊錢的打車費都不願意出，和舒二少攪在一起卻還住在破舊的小區裏，還有那對來曆不明的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