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心裏總是不安生
翌日,天剛蒙蒙亮起的時候,蓮城軍營內就燒起了幾口大鍋。
費原命令將士們將陸菱配好的草藥下鍋熬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味。
李副將站在費原跟前,瞅著跟前的大鍋,疑惑道:“將軍,這個湯藥真的能管用嗎?”
“放心吧,陸姑娘的醫術高明,她既然幫大家肅清時疫,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更何況還是世子呢,難不成你連世子也不相信了?”
“不敢不敢。”
李歸期忙擺手,笑道:“我就是覺得時疫之說有點玄,心裏總是不安生。”
“其實……陸姑娘的意思是樓擎帶來的時疫,總的來說是一種具有傳染性的毒,因為怕大家理解不清楚,才會稱作時疫,你不用擔心,這些藥方叔已經看過了,絕對會有成效的。”
“那就好。”
費原又問:“對了,之前運過來的屍體都放在哪裏了?”
“在驗屍房呢,如今天氣熱,在耽擱下去怕是會有味道,世子有沒有說過,留著這些屍體到底有什麽用處?”李歸期道。
費原沉默了下,搖了搖頭,“這樣吧,你在這裏守著,我回營帳問問去。”
“好。”
如今寒澈一行人就在費原的營帳休息。
此時此刻他們正拿著昨晚將士們登記的花名冊研究。
寒澈點了點其中的幾個人名,“費原說這幾人都是固定在樓擎營帳前輪番值守的將士,其餘的人都是送飯送水時和樓擎有過短暫的接觸,暫時也看不出誰的嫌疑更大。”
“對了,你把樓擎藏在哪裏了?”陸菱忽然問。
“就在軍營裏,不過換了個營帳而已,西營的幾個軍帳都燒毀了,不過存放糧草的地方還好,平常又沒什麽人,我就把樓擎放在那裏了。”
話音落下,寒澈又補充了句:“你放心,阿寬和林山都在暗處守著呢,不會有事。”
陸菱道:“咱們讓樓擎詐死,可不是為了讓他躲清閑。”
“你想怎麽做?”
“其實……咱們那番說辭漏洞挺多的,我相信幕後之人竟然能隱藏這麽久,一定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或許咱們把樓擎擺出來,反而會吸引到他的注意。”
聞言,寒澈勾唇笑了笑,淡聲道:“你想把樓擎丟進驗屍房?”
“對,然後咱們就守著驗屍房,想要知道樓擎死亡真相的人,一定會過來探查的。”
“好,稍後我和費原商量一下。”
話音剛落,費原就從門外走了進來,笑嘻嘻的問:“什麽事還需要跟我商量?”
寒澈將陸菱的想法複述了一遍,然後朝著費原問道:“你覺得如何?”
“可以,我正打算去一趟驗屍房呢。”
費原站在寒澈跟前,又繼續道:“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從密林帶回來的屍體現在也存在驗屍房,我想知道世子究竟有什麽打算?”
寒澈頓了下,眼底閃過片刻的茫然。
陸菱‘噗’的笑出聲,故意撞了撞寒澈的手肘,朗聲道:“你該不會是忘了這件事吧?”
寒澈心虛的摸了摸鼻尖,笑道:“你也不知道提醒我?”
話音落下,費原尷尬的咳了聲,又道:“那接下來要怎麽做呢?”
寒澈隨即站起身,“既然如此,咱們便去一趟驗屍房吧。”
蓮城軍設置的驗屍房,在後山的一塊陰涼處。
此地遠離營帳,氣氛靜謐,旁邊婆娑的樹影搖晃,乍一看上去惠風和暢,綠意盎然,倒是個休憩的好地方。
然而,臨近營帳跟前的時候,便聞到了空氣中隱約的一股腐爛的味道,摻雜著蒼術和白醋的氣味,味道十分混雜。
得知費原要來驗屍房,方儒匯也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老人家蹣跚的步伐,寒澈的眼神愈發心虛。
陸菱又在旁邊笑了起來,被寒澈無奈的望了一眼之後,才稍稍收斂。
費原打趣道:“陸姑娘今日的心情很好呀。”
“還行還行。”
陸菱點了點頭,隨手將準備好的瓷瓶悄悄拿了出來。
方儒匯行至眾人跟前,手掌下意識的揉了揉後頸,笑著問:“將軍,有什麽吩咐嗎?”
“無事,就是隨便看看。”
“哦,請進吧。”
方儒匯迎著眾人往裏麵走,陸菱落在最後,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
“方伯伯,您的後頸不舒服嗎?”
“嗐!還不是那個天殺的刺客!差點要了我老頭子的命,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擦過藥酒了。”
聞言,陸菱多少有些內疚。
她將瓷瓶遞給方儒匯,笑著說:“這是我自發研製的強身健體丸,你聽這個名字就能知道它是個好東西,吃了之後可以強健筋骨,促進體內的蛋白激素合成,您拿著吧,每天嚼兩粒,對您的身體好。”
方儒匯聽得雲裏霧裏,有些詞不太明白,但是對身體好幾個字他可是聽的明明白白。
方儒匯笑眯眯的問:“丫頭,你要送給我?”
“對啊,算是給你……賠個不是。”
後麵四個字陸菱擠著牙縫沒敢說清楚。
方儒匯:“什麽?你說什麽?”
陸菱笑笑:“沒什麽,就是看見您,就想起了我的祖父,希望您能保重身體。”
“誒誒!多謝陸姑娘。”
“不客氣。”
陸菱將特製鈣片交給了方儒匯,這才轉身進了驗屍房。
稍後,阿寬和林山也抬著樓擎走了過來。
他們兩個一路上大搖大擺的,十分招搖,沒過一會兒樓擎的‘屍體’被存入驗屍房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軍營。
驗屍房內。
方儒匯給眾人一一分發了浸過薄荷水的幹布條,讓眾人捂住口鼻,舒緩因為聞到腐敗的氣味,而產生的不適反應。
驗屍房內的空間並不大,十幾張床板之上,擺的滿滿當當,且全都蒙著白布。
寒澈來到其中一具屍體跟前,緩緩掀開了上麵的那層白布。
下麵的人麵色烏青,唇色泛黑,十分猙獰。
見陸菱要湊上前,寒澈眼疾手快的將白布放下。
“你別看了。”
寒澈溫聲提醒,擋在陸菱跟前,因為自己的手摸過屍體上的白布,也不想就這樣碰她,所以隻是言語提醒了句。
陸菱眨眨眼,笑道:“我才不怕呢。”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費原的疑惑聲:“這人身上怎麽缺了塊皮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