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了結（12）

  篝火慢慢熄滅了，天也開始亮了起來。 沉睡中的李迎被凍醒了。他坐了起來，撥拉了一下炭火，往裏麵加了幾塊木頭，火很快又重新燒了起來。 李迎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右腿使不上勁。他這才想起昨天晚上腿部中槍的事情。 他四周查看了一下，找回了之前弄丟的97步槍，順道把屍體邊上的1911手槍也一並撿了回來。 回到篝火邊上，他查看了一下傷口。 神靈果然眷顧著他，這一次子彈又隻是從大腿邊上擦過，不過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已經化膿了。這次進林子追蹤，他把馬匹和裝有藥物的包袱都留在了營地。但傷口再不處理的話，恐怕會繼續惡化，他極有可能撐不到回營地。 他把1911手槍的套筒用力往後一拉，一顆黃燦燦的子彈跳了出來。 他把彈頭硬塞進手槍的槍管裏固定住，一手握住槍管，一手握住彈殼不停上下左右晃動，費了還大一會功夫才將子彈頭拆了出來。 他咬咬牙，把火藥撒在了傷口上，火藥一倒上去，李迎立馬疼得齜牙咧嘴。 天啊，這才剛開始。李迎心裏暗暗叫苦。 他膽戰心驚地從篝火裏拿起一根燒著的樹枝，硬著頭皮往傷口出戳去。 滋的一聲，伴隨著一陣白煙，李迎慘叫一聲，疼得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大了起來，林子上巨大的樹冠被大風吹得不停來回擺動，不時聽到有樹枝折斷下墜的聲音。烏重的雲層，很快湧了過來，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看樣子，這是暴風雪的前奏。 李迎覺得腦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捂著熱得發燙的腦袋，呆坐在火焰亂飛的篝火旁，打量著邊上那具屍體。白人模樣，雖然血肉模糊，但五官依然清晰可辨，居然還是一副斯文的模樣。 一個成語忽然從他腦海裏麵跳了出來：“斯文敗類。” 看著這具醜惡的屍體，李迎感到一陣惡心。李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把屍體拖到泥潭邊上，用力把屍體推進了泥潭。 屍體一點，一點往下沉，最後消失在了泥潭裏麵。泥潭撲通撲通冒了些泡泡之後，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一切真的都結束了。李迎仰頭望著天空，內心感到一陣悲戚。他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張張熟悉的族人的臉孔。 白頭鷹，老頑童，狐狸……李迎用印第安語念叨著每一個族人的名字。當他最後念到百合名字的時候，終於崩潰了，跪倒在地上，抱頭痛哭了起來。 哭聲在北風的悲愴中，傳出許遠，許遠。 李迎抬頭望著遠處聳立的雪山，想起他曾經答應過百合，要帶她去雪山之巔看極光。 天空開始飄起了零星的雪花，很快越來越大，變成了鵝毛大雪。 風雪中，李迎拄著97步槍，一瘸一拐地，堅定地向著營地方向走去，在身後的雪地上留下長長的一串腳印。 凜冽的北風，肆孽著大地，揚起的雪花，逐漸將他留下的痕跡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