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玉器有價,你無價
賢妃一愣,不知慶安帝為何如此說。
慶安帝勾了勾唇,笑得頗冷。
“淑妃執掌後宮,惜你身懷有孕,不忍叫你操勞,這才將幾位新晉嬪妃都分到了其他幾位嬪主宮裏頭。你不感恩便罷了,倒是怨懟起來。”他很是不悅,“況且淑妃向來是個大度仁善之人,又怎會因你當初那事計較不放。”
他瞥了眼那盅魚湯,“朕隻以為你是來送魚湯的,不曾想倒還有別的心思在裏頭。”
聞言,賢妃大駭,連忙矮身下去,“陛下明鑒,臣妾並無此意!”
他不耐煩了,前有張婕妤如今又有一個賢妃,嫉妒淑妃不成,個個都來抹黑她。
“賢妃,朕看在你是太後的嫡親侄女,又出身魏國公府,已經對你屢屢寬縱了。”他垂首,眸光不善。
賢妃頓時一陣慌神,“臣妾深知之前做錯了事情,姑母在時,總是教導臣妾,臣妾已然知曉了錯處。方才隻是一時糊塗,有孕在身自個兒也敏感了些,臣妾知錯,還望陛下恕罪。”
她隻以為慶安帝說的是之前的事情。
之前顧文承一事,陛下並未責怪魏國公府,也並未有什麽懲戒,隻是提拔了顧長淵貶斥了那位禦史,是以魏國公與賢妃都滿意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並未被慶安帝所知。
正因如此,慶安帝才更失望。
曾經太後和老魏國公在時,他與靳家很是親厚。
可如今靳家人越發不成樣子,他有意要還恩情給太後善待靳家,屢屢寬縱,倒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他搖了搖頭,想起昔日的太後和老魏國公,很是感慨。
賢妃見他並未出聲責怪,頓時長舒一口氣,想了想道:“隻是臣妾想,新晉嬪妃入宮,若是鋪張浪費也不好。自打許氏去後,頤和宮便閑置了,若是此時再叫吳美人挪進去,又要重新布置,未免有些勞神傷財,不如……”
“不如把吳美人放到你宮裏去?”慶安帝冷笑著出聲。
賢妃聞言一喜,“陛下聖明。”
慶安帝收回眸光,心煩意亂。
他還在想賢妃來的目的呢,果然在這。
想起吳氏那日在儲秀殿外頭的行止來,慶安帝眸光中透露著厭倦。
吳氏已然是賢妃的人,必然不能再讓她們待在一處。
“後妃之事皆是淑妃在管理,朕不便插手。如今既然已經定下了,便不要輕易挪動的好,朝令夕改,如何服眾?”
一句話斷了賢妃的後路,賢妃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待她出了紫宸殿,方安見慶安帝冰冷的眸光落在那盅魚湯上,連忙去端走,還道:“這魚湯都冷了,奴婢拿去熱熱。”
拿下去了,自然就是上不來了的。
慶安帝這才眉眼舒展,合上奏折,置了朱筆起身。
“備轎。”
孫敬立馬知曉,慶安帝這是要去澤蘭宮淑妃娘娘。
臨走時,慶安帝囑咐了方安一句,“傳旨太常少卿,明日入宮。”
方安躬身,“是。”
這些日子陛下忙著,一直沒抽出時間來處理賢妃和太常少卿家的事情。
這會子賢妃懟上來,倒是叫陛下特特提起來了。
方安想著太常少卿,心裏歎息著搖頭。
吳美人雖然走錯了路,太常少卿可莫要被富貴衝昏了頭啊。
禦駕降臨澤蘭宮時,顧皙顏才將唐澤哄睡,揉了揉酸痛的腰去前頭迎他。
“身子不舒坦?”慶安帝一眼瞧出她的症狀來,下意識伸出手給她揉了揉後腰。
可周圍還有侍女內侍們在呢,顧皙顏連忙咳嗽出聲,示意他。
慶安帝眼神一凜,掃視了一圈。
方安等人頓時垂眉低首,大氣都不敢出。
“都在外頭候著。”說著就攬著顧皙顏進了內殿。
顧皙顏邊走邊想,自己如今這個姿態,是不是有點禍國妖妃那模樣了?因為慶安帝攔著她腰肢這個姿態,像極了一個昏君。
“想什麽呢?”他拉著她坐了下來,見她神遊天外,忍不住問。
顧皙顏回神,連連搖頭,“沒什麽。”她要是敢說他像昏君,估計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瞧著她明顯心虛的模樣,慶安帝挑眉。
說起來自打她換了個身軀後,整個人倒是比從前多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倒叫他恍惚間覺得回到了十多年前才剛成婚那會子。
便是如此的濃情蜜意。
這樣想著,他便也釋然了,也高興了。
叫她側過身去,趴在軟榻邊上,自己給她揉腰肢。
顧皙顏都驚了,連忙掙紮著要起身。
帝王給她揉腰,她實在受不起。
但她的力氣在慶安帝這裏便是撓癢癢,他大手輕輕一壓,她就動彈不得了。
“好好趴著。”
她便不掙紮了,安安靜靜趴著,感受著來自帝王的按摩,忍不住問他:“陛下還會按揉之術?”
“幼時學過一些。”皇家子嗣,自小就要習文習武。
他生母又早逝,在遇上太後之前過了好些年的艱難日子,便是按摩這樣的事情,都得他自己動手。
顧皙顏沉默了,心裏頗有些五味雜陳。
慶安帝卻勾了勾唇角。
如今太後也不在了,天下之大,唯有一個她,曉得他受過的苦,能明白他每一句話的情緒,會心疼他這個看似高高在上帝王。
這樣說或許有些卑微,可在他這裏,這樣的感情彌足珍貴。也能讓他從悲涼的帝王身份裏抽身回顧。
“高姑姑推拿按摩之術很是不錯,若是不舒服,便不要忍著,叫她多給你按按。”他柔著聲,手上的力道恰到好處地按壓著。
“嗯,”她悶聲應了,“也就這幾日不舒服罷了,不打緊。”
女子來月事的後幾日,總是全身酸軟。加上她今日午時又多坐著看了會子書,這才導致腰肢更加酸痛。
“那也馬虎不得。”他叮囑著,“女子身子最是金貴,可不能損著傷著了。”
“陛下這樣說,倒顯得我像天價玉器一般,不能磕著碰著,多吹會子風也不行。”她想著很是失笑。
“玉器有價,你無價。哪能相提並論。”不用回頭,隻聽著他的語氣,顧皙顏便曉得,他此時定然是十分認真的神色。
聽到此,她展顏一笑。
不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他願意這樣說話哄她高興,便也很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