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往事之老神棍
老神棍大名李財林，一直借住在鎮上五保戶老楊頭家中。
十年前，老楊頭去世了，料理完老楊頭的後事，李財林隨後就失蹤了。
老神棍精通藥理，兼通陰陽五行。平日裏在鎮上唯一一家藥店坐堂問診，隻要有人來請，也會夾著一個包裹下鄉診病。
那時候的人，特別是上年紀的老人，信奉中醫，但凡生病了總是會先請老神棍前來看看，實在不行才會去醫院。
老神棍還有一個副業，那就是相風水，但凡哪家起個房，搬個家什麽的，或者哪家女兒出嫁，兒子結婚，必定會請老神棍給看個日子。
但有一樣，老神棍不同於別的風水師，他隻給活著的人張羅，從不給去世的人勘查墓穴風水。
為此，大夥很是不解，沈斌也曾問過老神棍，用老神棍自己的話來說，騙騙活人也就罷了，哪裏還能再欺騙死去的人？
老神棍很喜歡從小調皮搗蛋的沈斌，好幾次幫沈斌處理過傷口。
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漸漸地，沈斌知道了老神棍有著一身不俗的功夫。
早年間，沈斌的很多功夫，都是跟老神棍學的。每天早上，當別的孩子都在睡覺的時候，沈斌卻一個人在山上爬來爬去苦練功夫了。
剛開始，和人打架，沈斌老是吃虧，三天兩頭鼻青臉腫的。
你想啊，老是越級挑戰高年紀同學，能不吃虧才怪呢？！
不過，十來歲的時候，沈斌一個人就能和三、五個高年級同學打的不分上下了。
不過，再後來，老神棍輕易就不讓沈斌和人打架了，怕沈斌把握不住分寸，不小心把人打壞了。
那時候的沈斌，年輕好勝，一心隻想苦練功夫，對老神棍的醫術和陰陽五行之說嗤之以鼻，半點興趣也提不起來。
後來，在老神棍好說歹說之下，沈斌才勉強學了點內外傷急救術和中草藥知識。
老神棍的理由很有說服力，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將來不會受個傷什麽的不是？
因為沈斌每天練武需要營養，老神棍隔三岔五便帶著沈斌上山下套子，抓的最多的是野兔，野雞，偶爾也會抓兩條蛇換換口味。
那時候家裏窮，基本不會去買豬肉，羊肉什麽的。每次沈斌都會偷偷帶幾塊肉回家給大姐吃，老神棍也隻是當作沒看見，一笑了之。
老神棍煮肉很有一套，他會在肉裏加上辣椒，花椒等很多調料。每當肉的香味在院子裏飄起，老神棍便會和老楊頭擺起酒盅，小酌幾杯。
酒是老神棍自己泡製的藥酒。偶爾沈斌也會喝上一、兩杯，但老神棍從不讓沈斌多喝，說是喝多了藥酒傷身。
等到沈斌十四歲的時候，抓野味的活就成了沈斌一個人的，從下套子，剝皮直到煮熟。
老神棍對於食物的味道很挑剔，他做的冷吃兔，麻辣鮮香，在鹽都市應該無人匹敵，這一點，老神棍自己也毫不謙虛的承認過，而沈斌的廚藝基本就在那時候練成的。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二賴媽了。
二賴父親很早就去世了，那時候二賴還很年輕。
二賴父親自從生病躺在床上後，基本上都是老神棍給看的病。
二賴家很窮，剛開始還能給老神棍幾個雞蛋當作診金，到後來，家裏最後一隻老母雞都賣了換成錢給二賴爸抓了藥。
再後來，直到二賴父親去世，老神棍再沒拿過二賴媽一分錢的診金。
很多時候，連抓藥的錢都要欠著藥店，老神棍每次都是悄悄給櫃上補上的。
二賴父親去世後，二賴媽勞累過度，也病倒了，在家躺了半年多，全靠老神棍送藥送糧渡過了那段艱難的日子。
一來二去，村裏的流言便多了起來，大夥兒都說老神棍這是看上二賴媽了。
村裏人見到二賴，都會問上一句：二賴，你幺爸來了沒.……
二賴家隻有兩間瓦房，一間廚房一間臥室，每次二賴媽擦身洗澡，都要把二賴支出去半個小時左右。
時間長了，這個秘密便讓沈斌無意知道了。
於是，在一個夏天的傍晚，當二賴沿著村子裏的小路晃蕩時，沈斌便找了個借口，把老神棍騙去了二賴家.……
老神棍不疑有它，來到二賴家，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當二賴媽白花花的身子暴露在老神棍麵前的那一刻，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什麽，沈斌就不知道了.……
為此，沈斌躲了老神棍兩天，但是第三天便讓老神棍逮住狠狠收拾了一頓.……
但是，不管怎樣，老神棍的把柄算是給沈斌給拿捏住了，一旦老神棍把沈斌操練狠了，沈斌便會時不時拿出來說事.……
那時候的日子，窮，並快樂著.……
是的，在沈斌的童年，陪伴他最重要的兩個人便是大姐和老神棍。
在沈斌心裏，老神棍亦師亦父。
不過，沈斌並不知道老神棍來自哪裏，去了何方……
那日，沈斌受傷後怕大姐傷心不敢回家，徘徊在鎮上的老街。
老神棍親切的走了過來，笑嗬嗬的拉起沈斌的小手，進了老楊頭的家.……
從那以後，沈斌但凡受了傷，便會走進老楊頭家那道木門，處理傷口，有時候甚至會在那裏吃過飯才回家。
從那以後，姐弟倆就不再為吃穿發愁了。打來的野味，吃不完的，老神棍還會指使沈斌拿去集市上賣掉。
沈斌上學的錢，一部分是姐弟倆自己掙的，大部分卻是老神棍掏的。
每學期交學費，老神棍都會親自上學校，悄悄的給沈斌交上費用。
每當沈斌想說些什麽，老神棍總是笑嗬嗬地打斷，老神棍總是說：傻小子，我和老楊頭都無兒無女，我們兩個孤老頭，將來還要靠你養老送終哩.……
從小，沈斌沒享受過父愛，在沈斌的心裏，老神棍就是自己的父親。
老楊頭走的時候，喪事是老神棍一手操辦的。沈斌披麻戴孝，執藩相送.……
老楊頭葬在鎮西頭的荒山坡，墓地是老神棍親自挑選的。
那天，看完墓地，老神棍指了指邊上的那塊地，不無落寞的說道：小子，以後老頭我死了，就葬在老楊頭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