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猴子的打工路
“小斌，你不是一直在部隊上嗎？怎麽回來了？”兩人來到猴子家，一起動手，隨便整了兩個小菜，開了一瓶白酒，就喝了起來。
說實話，對於沈斌的情況，猴子是不太了解的。他隻知道沈斌當兵去了，卻不知道沈斌在哪裏服役，具體做些什麽。
不要說猴子，就連大姐都不知道沈斌這些年所經曆過的那些事。家裏人隻知道一個地址和一個部隊的番號。
其實那隻是沈斌單位對外的一個聯絡地址罷了，沈斌他們單位所有的人都接受了保密教育，那裏麵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能對外透露的。
家屬就算前去探親也隻能在那兒見麵，一切和普通的部隊並沒什麽區別。
“訓練時意外受傷，失去了部分記憶，隻好複員回家了。”沈斌歎了口氣，顯然是不想多說了。
“靠，為國家服務了那麽多年，國家也不管你呀？”猴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哪能呢，我自己要求回鄉務農的，一來調養身體，二來回到我姐身邊。”沈斌答道：“你知道的，我父母去世早，我姐為我受了很多苦。”
“怎麽受得傷？”猴子一聽沈斌受傷了，趕緊緊張地問道：“嚴不嚴重？”
“沒什麽，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沈斌淡淡地答道：“猴子，我姐她們還不知道呢，你可別說漏了嘴。”
“那……”
“別光顧著問我了，猴子。”沈斌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醫生交代了盡量不要喝酒，對傷勢恢複不利。
“說說你自己吧，這麽多年，你都幹了些什麽？”對於自己的事情，沈斌不是不想說，實在是不能說啊。
“唉。”猴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神情不無落寞地說道：“說起我這些年的經曆啊，那真是應了一句老話。”
“那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說道這裏，猴子愣了一下，看了看沈斌，覺得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麽。
看到沈斌麵色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猴子這才吃了一口菜，幾口就咽了下去，這才站直了身子，開口說道：
“俺一個艱苦的八零後，來自於中國最大的村--農村。走過世界最長的路--叫套路。
俺是一個勤奮與智慧並存的正直人，那年高考，差一點就考上了清華大學。錄取分數線695，俺考了69.5，就差那麽一點.……
結果就進了社會大學，俺出於對美好未來的憧憬，走上了一條風裏來雨裏去的日子。
出門幾年賺了兩個億，一個回憶，一個失憶。每天用六位數的密碼保護著兩位數的存款。”
猴子的語氣十分的悲涼，加上他那特有的搞笑表情，逗得沈斌大笑不已。
笑著笑著，沈斌的臉上也掛滿了淚水，出門在外，誰都不容易。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的呢？
一十六歲那年離家出走，直到二十四歲拖著一身傷痕回家，同樣的也是身心具疲。
如今好了，總算回家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去吧。
那年高考失敗，在家呆了半年，猴子便跟人南下去了廣州。經熟人介紹，猴子在一家裝修公司跟著一位電工師傅打下手。
要不怎麽說各行各業套路深呢，那家公司老板也夠黑的，裝修中偷工減料不說，材料還以次充好。
展示時給客戶看的是質量好，符和標準的材料，實際操作時卻變成了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的便宜貨。
俗話說，長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一次，在一家大型商場的裝修中，老板把十平方線換成了劣質的八平方線。
終於，在夏天的一個高溫日子裏，商場的線路不堪負荷，起火自燃.……
事故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高達數百萬，至於間接的損失那就不好說了。
事故調查結果出來以後，老板又通過關係到處活動，最後把責任歸咎於電工違規操作，偷工減料，結果，猴子的師傅成了替罪羊，被判了五年。
猴子也差點就進去了，幸幸苦苦幹了大半年，結果不但沒拿到一分錢，還差點進了監獄。
後來幾年，猴子陸陸續續換了多個工作，都沒賺到什麽錢，不過，也接觸到了不少內幕。
曆經了八年的心酸打工史，猴子於是總結了上麵的那一段話。總之一句話：江湖套路深啊，處女進去，妓女出來。
“這樣說來，猴子你已經不是處男了？”沈斌不無調侃的問道。
“唉，哥哥我早已經不再單純了哈。”猴子摸著光溜溜的下巴，歎了口氣，滿臉深沉地說道。
“猴子，你結婚了？”沈斌喜道。
“咳咳咳，”得，裝逼失敗。這就尷尬了，猴子明顯的被嗆到了。
同村的發小，估計也就剩下沈斌和猴子沒結婚了。沈斌倒還好，一直在部隊上，也沒人催婚。
猴子就不一樣了，眼看著同年齡的人孩子都能玩泥巴了，可猴子的八字還沒一撇，這可著實把急於發展猴族香火的老猴子急壞了，每年過年回家，父母都要托人在四鄰八鄉說媒。這些年，猴子也處了幾個女朋友，不過，都沒能處長了。
用猴子的話來說，他看得上的，人家未必看得上他。人家看得上猴子的，可猴子又看不上人家。
再加上猴子在外麵跑慣了，錢雖然沒掙到多少，眼界卻變高了不少，一般的庸姿俗粉，猴子還真看不上。
“唉，兄弟你都沒結婚，哥哥我又怎麽忍心獨自脫單呢？”猴子豪氣衝天地說道：“哥哥我得等你不是？”
切，沈斌比劃了個中指，狠狠地鄙視了猴子一番。
“對了，小斌，你呢？”猴子老臉一紅，端起酒杯，假模假式得喝了一口,以掩飾內心的尷尬：“這些年，你有沒有中意的人？”
沈斌聞言，臉色一下子變了，似乎努力地在想起什麽，又似乎努力地想忘記什麽。
此時的沈斌，大腦中就像是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並且這個漩渦越轉越快，轉得沈斌腦瓜子生疼。
沈斌不由得捂著腦袋，嘴角抽搐著，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小斌，小斌……”望著沈斌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猴子一下子被嚇住了。
猴子呆呆地望著沈斌，想過去扶住沈斌卻又不敢。想出言安慰一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