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昏迷

  昏沉中,尹向晚感覺到了一陣鈍痛。


  痛,渾身都痛,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痛,仿佛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骨髓裏都痛著,她艱難的遊動著,四周無邊無垠,到處都沒有落腳的地方,她一直孤單的遊動著,走在空中,睡在空中。


  她想睜開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不論她怎麽用力,都不能把眼睛睜開,最後她隻好放棄。無頭無尾的遊行。


  這裏是哪裏?怎麽都沒有人?小白呢?葉童呢?靳夜擎呢?唐錦呢?牧遠琛呢?他們都去哪裏了?為什麽她都看不到他們?

  關於醉酒那夜的記憶好像回到了她的腦海一點,她墜樓了麽?所以說她現在是死了麽?既然死了,那她為什麽還會有一些痛感呢?她會不會在這裏遇到母親呢?說不定還能見到太姥姥,太太姥姥,太姥爺,太太姥爺……


  這麽想著,尹向晚就忘記了要睜開眼睛的事,費力的在無形的空氣中遊動起來。


  殊不知,如果她不能在有限的時間裏睜開眼,那麽她就有可能永遠都不能醒過來。


  靳夜擎依舊在重症監護室外守著,還是那個姿勢,低著頭,不肯說話,也不抬頭,一動不動,時間久了,他就站一會兒,站在病房外看一會兒,看尹向晚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睡著,看著看著就忘記了時間。


  這兩天等的他,十分煎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得,好像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度日如年的感覺。


  尹向晚啊尹向晚,你怎麽還不醒啊。


  葉童懵懵懂懂的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車裏,唐錦坐在身邊,迷迷糊糊也即將也要睡著了,看見她醒了,明顯清醒了不少。


  “哎,你醒了?快快快,醒了就趕緊回家吧。”


  “喂,你沒事吧?謝謝你啊。”葉童覺得,雖然靳夜擎這個人很渣,但是他這個朋友確實還是不錯的,人好長得又帥,比起靳夜擎的無情無義又絕情來說,不知道強了幾條街,晚晚認識這麽極品的男人怎麽還就屢次被靳夜擎這麽個人渣絆倒了呢?

  “哦,沒事。”唐錦揉了揉眼睛,有點疲憊的說。


  “你這樣開車行麽?別回頭開著車睡著了。”葉童道,“要不我上去給你拿杯咖啡過來?”


  “別,你要是真拿咖啡過來了,我今晚上就不用睡覺了。”唐錦笑道,“得了,我還得回醫院看看靳夜擎那個家夥。”


  “切,那種王八蛋,你去看他幹什麽,”葉童對靳夜擎的意見,可謂是仇恨的很深厚了。


  “你別看靳夜擎平時挺渣的,其實是你不了解他。”唐錦喝了口水,笑了下。


  “我可不想了解他。”葉童撇嘴。


  “你看尹向晚,她還挺了解靳夜擎的,要不然怎麽這麽多年對他念念不忘。”唐錦一副我什麽都了解的架勢。


  “就因為晚晚對他念念不忘,她這麽多年才過得這麽艱辛。”


  “雖然說靳夜擎這個人不外露,但其實他不是那麽渣的人,我這和他走著血海深仇的人都還沒那麽恨他。”唐錦無奈的笑笑,“他這個人,讓人恨不起來。”

  “嗯?什麽血海深仇,他搶你老婆了?”葉童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也來精神了。


  “比搶老婆還要嚴重。不說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去看向晚。”


  “哦。那我走了。”葉童老老實實的下了車,和唐錦道了別之後就上了樓。


  唐錦等了一會兒,看見樓上的燈亮了,就發動車子離開了。


  回到醫院,靳夜擎正站在重症監護室在對著病房內的尹向晚發著呆。


  “小白和瀟瀟你安置好了麽?別讓小白發覺出什麽。”


  靳夜擎沒說話,唐錦也知道他既然能安安穩穩的在這裏陪著尹向晚,就肯定已經把事情全部都處理好了。


  聽到唐錦提起小白,靳夜擎的眉頭微微皺了下。


  自從前幾天他把小白接回靳家,小白就不和任何人說話了,一個人默默坐在房間裏,也不愛吃飯,總是坐在房間書桌前抱著史迪奇玩偶看著窗外發呆。


  靳夜擎也知道,忽然間離開了尹向晚,對小白的打擊肯定特別大,但是尹向晚現在這個樣子,他是絕對不能告訴小白的,小白肯定要有一陣子沒辦法見到尹向晚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心裏會不會難受。


  清晨,醫院窗外的鳥叫聲叫醒了靳夜擎,窗外的一縷陽光從窗子外麵照進來,正好落在靳夜擎臉上,靳夜擎站起身來,走到重症監護室外,結果發現重症監護室裏的尹向晚還躺在病床上沉沉睡著,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


  她還沒醒,她怎麽會還沒醒呢?

  “醫生,醫生!!”靳夜擎叫來醫生,醫生和護士很快就趕來了,“醫生,她怎麽還沒醒啊?”


  醫生護士進病房檢查了一番,走出來的時候,衝著靳夜擎微微搖了搖頭。


  靳夜擎好像全身掉進冰窟裏,動彈不得。


  “病人現在還沒醒,神提醒也沒有轉危為安的趨勢,可能……”醫生停了下,“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靳夜擎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想好了尹向晚躺在床上一輩子,他照顧她的場景。


  這幾天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嘴巴幹了就用棉簽沾水塗唇給她補充水分,早上給她擦臉,晚上還會給她敷麵膜,她還是呆在重症監護室裏,距離她墜樓已經過了三天,她還是沒醒。


  “尹向晚,你怎麽回事啊,不是任何困難都打不倒你的麽,怎麽這次你就睡過去了?你為什麽還不行過來?小白現在和我鬥氣,一直不肯說話,你不去看他,不去開導他,他一直這樣下去抑鬱了怎麽辦?”


  “尹向晚,你做了什麽美夢啊?怎麽一直不醒的,你不是說過一定要和我把小白的撫養權搶回來的麽?你現在躺在這裏是要幹什麽,小白你不管了麽?你不是恨我的麽,你起來打我啊?我又來欺負你了。”


  “尹向晚,你醒一醒啊,你起來看一看我,過兩天我把小白帶過來好不好,你好幾天都沒見小白了,小白這幾天都瘦了,住院的時候長肥的肉現在都快沒了,你不給他做飯,他吃東西都沒胃口了。”


  “尹向晚,你起來啊……”


  “尹向晚……”


  朦朦朧朧中,尹向晚仿佛聽到有個人一直在她耳朵邊說話,煩死了,但是聲音又隔的很遠,好像隔了幾個世紀傳過來一樣,她想聽清那個人說的話,但是怎麽也聽不清。


  她聽見那人叫她,聲聲溫柔聲聲慢。


  “尹向晚……”


  “尹向晚……”


  這個聲音,她聽了好多次,卻怎麽也辨認不出這到底是誰的聲音,她在黑暗中找了很久,卻仍舊是什麽都沒有。


  她是誰?她在哪裏?小白?小白又是誰?靳夜擎?靳夜擎又是誰?尹向晚?尹向晚是她麽?那她為什麽見不到他們,他們都在哪裏?他們都去哪了?

  她沉沉浮浮,如同水中一片孤立無援的浮萍。


  誰來救救她,誰來把她拉出去?誰來和她說說話?

  靳夜擎照顧尹向晚,照顧的用盡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是他對待瀟瀟也從未有過的耐心,他把所有的心血,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尹向晚的身體中,他拋卻前塵往事,放下一切顧慮,終於肯正視自己的過去。


  靳夜擎依舊每天不厭其煩的和尹向晚說著小白和以前的事。


  “你記不記得,我們結婚後你第一次過生日,我送給你一個小蝸牛的項鏈?你很喜歡,一直戴在身上,後來你卻把它留在了靳家,我還帶著它,現在把它給你好不好?”靳夜擎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小盒子從裏麵拿出了尹向晚十分熟悉的小蝸牛項鏈,然後俯身把它戴在了尹向晚的脖子上,“我記得後來我過生日的時候,你不願意花我的錢給我買禮物,就用你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攢下來的錢給我買了個特別小的,純銀的小毛毛蟲,還美其名曰它很快就能蛻變成美美的小蝴蝶,可是我等了六年,小毛毛蟲還是沒有變成小蝴蝶。”


  當初尹向晚確實也是窮的沒辦法了,因為自從她嫁入了靳家,她就再也沒有出門工作賺錢,所以自己偷偷攢下的積蓄也隻有一點點,不可能給靳夜擎買什麽貴重的禮物,她更加不想用靳夜擎的錢去給靳夜擎買禮物,於是自己在商場挑了好久,才挑了這麽個可愛又好看的小毛毛蟲。


  當時她想,她有一隻小蝸牛,他有一隻小毛毛蟲,那他們兩個人應該是圓滿了吧,於是就歡天喜地的把毛毛蟲帶回了家。


  回到家她特意親自下了廚,從上大學開始她就再也沒做過飯,那一天的飯她也做的很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做飯還好不好吃,她隻能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再謹慎十分用心的做好這頓飯,然後滿心歡喜的等著靳夜擎回家。


  她把桌子布置好,然後把飯菜放好,自己坐在桌邊等靳夜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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