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當年……

  尹向晚呆坐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時間不早了,她進浴室衝了個澡,出來吹了個頭發,回到臥室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剛剛躺下,腦海裏還很混亂,怎麽都睡不著,腦海裏一直閃過靳夜擎吻她那一刻的情景。


  這個該死的靳夜擎,怎麽她剛想安安穩穩的好好活下去,他就又要來打擾她的生活?總而言之,靳夜擎就是個可惡的蒼蠅,無處不在,把她的舊傷屢屢扒開暴露在空氣裏。


  她恨他,卻怎麽也討厭不起來。


  正糾結著,手機裏來了一條信息。


  尹向晚點開,看完了之後就徹底失眠了。


  事出有因是什麽意思?以後解釋又是什麽意思,把她當成什麽了,事出有因就可以拋棄她?事出有因就可以隨隨便便一句輕描淡寫讓她把孩子打了?事出有因可以解釋這一切麽?事出有因她就必須原諒他帶給她的傷害麽?他這句事出有因說的就這麽簡單?他以為過往的那些事一句事出有因就可以翻過去了就可以從此都不再提了是麽?簡直是笑話。


  她這一輩子,不可能原諒他,不可能原諒這個混蛋。


  朦朦朧朧躺了一晚上,直到天漸漸亮了她也是昏昏沉沉,似睡似醒。


  早上起床,看時間還很早,她就買了早飯帶到了醫院。


  她到醫院的時候,小白還在夢鄉裏,抱著他的史迪奇玩偶睡得正想。


  “小白,小白起床了,吃早餐了。”


  “哎,大寶,你今天起的好早哦。”小白揉了揉眼睛,微微有些吃驚的看著大寶,“以前你上班都是我叫你起床來著,現在勤快了好多啊。”


  “那當然啦,沒有小白的時候,媽媽都告訴自己一定要早起,不然就沒辦法給小白送飯了。”尹向晚笑的有些牽強。


  “大寶,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啊?看起來不太好。”小白關心道。


  “沒有,可能是起太早了的緣故吧,好了小白,快吃飯吧。”


  “哦,大寶。那你以後別起那麽早了。”小白低頭默默扒飯。


  吃完早飯,時間還是很寬裕,尹向晚又陪著小白玩了一會兒,然後才動身去公司。


  這個時候的靳夜擎,剛剛起床。


  靳夜擎有這麽一個既是優點也是缺點的優點,那就是喝酒清醒了之後他會記得自己喝醉了之後的一言一行,然後,早上醒過來的靳夜擎,就徹底崩潰了。


  他說了什麽,他到底跟唐錦說了什麽啊?!!!

  什麽吻了尹向晚,什麽回憶起當年的小事,什麽這個那個的,他怎麽說了這種愚蠢的話啊啊啊……


  然後這一天,總裁大人就無恥的曠工了。


  然後,靳夜擎打開手機的時候,就發現手機桌麵停留在信息界麵上,而信息裏正有昨天晚上發出去的短信。


  小晚,其實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你,當年的事是事出有因,以後時機成熟了,我會和你解釋的。


  收信人,尹向晚。


  時間,十一點五十二分。

  這都是些什麽鬼啊?這特麽是誰幹的啊……


  唐錦,唐錦,沒錯,絕對就是唐錦這個混蛋,他是故意要氣他麽?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這個該死的唐錦。


  那怎麽弄,尹向晚肯定已經看到這條該死的信息了,他該怎麽說,是唐錦的無聊惡作劇麽?估計她會一個白眼瞪死他吧。


  這個討厭的唐錦,還嫌他事情不夠多麽……


  總而言之,這貨就是看準了他記得昨天晚上說的那些尷尬的荒唐話不會去找他算賬,不然這貨絕對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唐錦的確是說中了,當年的離婚的確是事出有因,但是他都已經準備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永遠都不說出來了,現在唐錦整這麽一出,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於是靳夜擎開啟了死賴在床上憂傷望天花板的模式。


  尹向晚怒氣衝衝的在公司裏等了靳夜擎一天都沒見他來上班,後來才聽說他去香港出差了。


  真是可惡,在她最怒氣衝衝萬分氣憤要找他算賬之時,他竟然出差了,真是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尹向晚一整天都被一種叫做憤怒的氣場籠罩著,搞得同事們都戰戰兢兢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下午下了班,趕到醫院的時候小白果然問她壞叔叔去哪裏了。


  “你壞叔叔被人販子賣到南非去當童養媳去了。”尹向晚惡狠狠道。


  “哦,童養媳是什麽啊?”小白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額……童養媳就是……就是舊社會土財主給自己兒子買的媳婦……”尹向晚覺得,自家兒子這個腦回路十分不正常。


  “哦,原來媳婦可以買啊,那當初壞叔叔是把大寶買回家的麽?”


  尹向晚已無力再說什麽了。


  不過小白的這個比喻也是比較貼切的。


  她這種情況,就像是古代大家小姐出嫁時的陪嫁丫鬟,就是撐門麵用的,一旦小姐的病好了,丫鬟也就是起個襯托的作用。


  哎,悲催啊。


  她現在確實是自由了,六年前她的願望在六年後也實現了,可是她還是心有所念,若是不回到這裏,她可能也就這麽平平淡淡過完了餘生,可她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遇到了靳夜擎,以他的性格,如果看到小白不可能不把他的身世問清楚,她卻還在欲蓋彌彰,最後搞得他和她都是不歡而散。


  其實六年前,她就已經對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充滿了失望,當初拉著行李箱走出去的時候她就沒有想過還要走回來,就像是有人在書裏說的那樣“香港已不是我的地頭,就當我在故地重遊”。


  沒錯,上海也已經不是她的地頭,就當她是在故地重遊。


  既然故地重遊,那就有遇見故人的可能。


  尹向晚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幅花爛了的話,是一個敗筆,她沒辦法,也不想在這幅混亂的畫作上再添點什麽了。


  這天下午,尹向晚請了一下午的假。

  她沒有去醫院,而是去了墓地。


  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還不怎麽懂事,前幾天一直問母親去了哪裏,怎麽一直都不回來,尹海濤一開始還會耐心的哄騙她,到了最後,經不住她的煩擾,直接粗著脖子告訴她媽媽死了。


  記得當時她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呢?她對生死的概念還是很模糊,不知道人死了就是再也沒有了,更不知道人死了是要火化魂歸天堂的,她不知道媽媽死了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但是在那一刻,她是真的有一種再也見不到媽媽了的絕望感。


  那種感覺,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些傷疤,現在都還很清晰的烙刻在她心上。


  那一天差點失去小白的那一刻,這種感覺就又清晰的回到她的身體裏。


  她絕望,恐懼,卻沒有什麽比自責來的更加洶湧,平常她總是覺得自己是一個稱職的好媽媽,但是那一次,她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安,她沒有一個做母親的對自己孩子的愛護,更沒有在危險來臨是去保護孩子的那一刹那反應,當時的她傻了呆了,跟個需要保護的孩子沒什麽兩樣。


  她一直挖苦諷刺靳夜擎,但她卻發現靳夜擎照顧起瀟瀟來比她照顧小白還要耐心,除了原則上的問題,他從來不對孩子表現出暴躁失禮的一麵,他對孩子,是百分之百的照顧和愛護,比起他,她還很不足。


  她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把小白交給他,小白才會在父親的庇佑下健健康康的長大,或許她對小白的愛護是真的有限,比不上真正的父親能給予的多。


  “媽媽,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明明照顧不好小白,當初為什麽又要一意孤行的把他生下來呢?他跟著我受了那麽多的罪,我還一直讓他收到傷害,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墓地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尹向晚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看著自己媽媽熟悉的眉眼,仿佛回到了許多年以前,她們一家還很幸福,尹海濤雖然經常不回家,但是媽媽對她的照顧卻總是無微不至,比起媽媽來,她對小白的照顧還差遠了。


  “記得有一次我用小刀劃破了自己的手,一直哭一直哭,您就給我包紮,那時候我記得我流了好多的血,你說得多吃點豬肝補一下,然後我就每天吃豬肝,每天吃豬肝,一直吃了好幾個星期。”


  “還有一次,我拿著小石頭把幼兒園一同學腦袋給打了一個大包,您帶著我去人家家裏跟人家道歉,結果卻發現那同學他家長是你以前的同學,你們在一起聊啊聊的,最後我和那同學也成了好朋友。”


  “我還記得您第一次跟尹海濤吵架,我不知道以前你們吵沒吵過啊,那是我印象中你們倆第一次吵架,連一直好脾氣的你都大聲說話了,我當時嚇壞了,一直躲在門後麵不敢說話,其實那時候我就知道,尹海濤有外.遇了。”尹向晚十分平靜的陳述著以前自己連動都不敢動的傷疤,“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早有外.遇,隻是你一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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