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婚禮(二)
“阿柔,你為什麽要這樣想呢?”季銘琛看到那閃亮的刀刃別到了阿柔白晳的脖頸上,眼神怔忡,聲音低而沉,似乎怕驚擾了阿柔,更怕她一下刻就會用刀割傷自已。
喬嘉柔顯得極敦焦躁,又痛苦到了淒絕的地步。她沒有近前,反而倒退了一步。今,她穿著一件闊腿褲,這樣倒著往後走,重心不穩,十分危險,季銘琛的眼神繃緊,一個字也不敢再。
“銘琛,我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了和你相遇,本以為,我們會重新找到舊日的溫情,可是,為什麽你要娶這個女人?她是按著我的容貌做出來的,你為什麽不娶我,而要娶她呢?”
喬嘉柔不停追問,季銘琛逼於無奈,隻好回答。
“阿柔,對不起。阿遠曾經過,是我背叛了你。他這句話得沒有錯。在沒有遇到喬之前,我一直守著對你的愛,世間所有的女人在我的眼裏,不過是一種生物存在。可是,遇到喬之後,我覺得喬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並不是沒有缺點,而是她的閃光點太多了,我看不到她的缺點……”
“銘琛,我問你為什麽不娶我,你就了這麽多季喬的好處,你是故意氣我?不過,沒關係,我現在萬念俱灰,這世間一切留戀也沒有了。所以,我要死,我不想活了!”
喬嘉柔的聲音如奏起了陣陣哀樂。
季銘琛幾次想勸,卻又矛盾地不出口。他就是愛喬,就是要娶喬,如果讓他安慰阿柔,他怎麽安慰?除了季遠。季遠應該是這世界阿柔唯一留戀的人了。
“阿柔,你還有阿遠,他可是你兒子。就是為了他,你也要好好地活著。”
“阿遠?”喬嘉柔笑狀極慘,她慢慢地仰起頭,看向空……
禮台下一片嘩然。
——“這個季喬果然是整過容的。”
——“是啊,上次她的身份曝光,網上還有人為她澄清,看來,那個記者得都是真的。”
——“季銘琛是江城的男神,沒有女人不想嫁給他的。這個季喬,自然是最幸閱。”
——“噓,怎麽就幸運呢?她自然是有手段……”
林默笙在台下聽得想罵人。
自已的女兒受這樣大的委屈,簡直豈有此理!
這個喬嘉柔,真是會攪和;季銘琛也優柔寡斷,活該他被女人糾纏。
林默笙憤然上了禮台,根本看也不看別人一眼,直接走過去,護住了喬。他伸手將話筒拿過來,犀利的眼神橫掃台下,他睥睨的態度瞬間將眾人嚇住了。
林默笙大手一揮,吼道,“你們這些人,在台底下議論喬的人,我告訴你們,季喬是我林默笙的女兒,是我的女兒,你們知道嗎?我們林氏的財富,足可以把整個江城買下來,你覺得,我女兒用得著去惦記季銘琛嗎?事實是,我女兒太優秀了,季銘琛一直苦苦相求,我女兒這才答應嫁給了他。現在,我女兒生性良善,竟然成了你們口頭的談資。你們,你們,你們哪個知道這裏麵的真相?既不知道真相,有什麽權利三道四?!”
林默笙的這番話,直接震懾整場。
喬嘉柔汩汩地流出了淚。
“季喬,你真是幸福,你有一個這樣疼你的父親,你真是幸福!我有什麽,我什麽也沒有,我還有什麽理由活在這個世上呢……”
“阿柔,你還有我。我們……即使不能做夫妻,可是,我們可以做最好的朋友。我們……”
“銘琛,你別了。你以為,我和你生過一個兒子之後,我還能接受和你做朋友嗎?你以為,我……我能和別人一起分享嗎……”
喬嘉柔的目光在林默笙的身上滑過,然後,準備自盡。
季銘琛已經跑到她身邊了,他不能允許,“阿柔,你既不怕死,還有什麽不能活著麵對的?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銘琛,我沒有那麽堅強,我沒有你的喬那樣有那麽多的閃光點。我現在唯一可驕傲的美貌也沒有了,我還有什麽可倚仗的?與其活得痛苦,不如自在地死去!”
喬嘉柔輕歎一聲,低頭欲死。
喬實在不忍,喊住了她,“喬嘉柔,你這是何苦呢?”
喬嘉柔舉目望向喬,長久地對視之後,她的聲音痛苦,“季喬,你有父親愛,你有季銘琛愛,你反過來跟我,我是何苦?應該是我‘何甜’吧!我哪裏有一點幸福!這樣不幸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我不想活了,我真不想活了。我們一樣的容貌,我還是輸給你了,我真是傻啊!”
“喬嘉柔,你不必這些。我跟你一句話——今我和季銘琛的婚禮取消了。我退出。如果我退出可以換來你的幸福,我願意。”
“喬,你怎麽這樣傻?”林默笙拉住喬,嗔怪道。他看到喬臉上那種淡然的表情,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們父女可以聽到的聲音對喬道,“你怎麽能把自已喜歡的男人讓出去呢?這個喬嘉柔跟個瘋子似的,她想死,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看看她的精神狀態,恐怕早就有了死的念頭,豈止是因為季銘琛呢?所以,你根本不必為了她而犧牲自已。”
喬和林默笙對了對眼神,然後,揚起臉,對著不遠處的喬嘉柔道,“我可以退出。不過,季銘琛會不會娶你,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完這句話,喬拉上林默笙就走。
“爸,我們走……”
“喬喬……”
季銘琛在身後喊。
——“喬喬?多好聽!銘琛,這不是你以前叫我的稱呼嗎?嗬嗬,果然把對我的情都給了季喬。”
喬嘉柔的話傳到了喬的耳裏,她略略停頓腳步,很快又拉著父親走了。
*
季銘琛站在原地,偉岸的身材挺得筆直。
他大膽地朝著喬嘉柔走近,完全不顧台下人們的嘈雜聲。他知道,他和阿柔站在台上,就像是演員在演戲,台下的人都在看著他們,還看得饒有興致。其實,他和阿柔這二十多年的分離和如今的再遇,本身就有戲劇性,隻不過,他和阿柔的重逢,沒有像人們期待的那樣罷了!
“阿柔,其實,我從來沒有叫過你喬喬,對嗎?你故意這樣,不就是為了讓喬難過嗎?”
季銘琛的聲音壓得極低。喬嘉柔卻聽得真切,“怎麽,你心疼季喬了?她那樣強大,會因為這樣一個稱呼就難過嗎?季喬是什麽人,隻要她想要,她什麽東西都能搶走!”
“不,你錯了,喬她從來不搶。”
“銘琛,你還護著她!好吧,就算她裝慈善,她先離開了,可是,你的心早跟著她走了,對不對?”
季銘琛沉默不語。
喬嘉柔看看台下,看看季銘琛,突然放聲悲啼,“老啊,你為什麽獨獨這樣偏我?我什麽也得不到,什麽也得不到啊!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有什麽意思!”
“阿柔,你不能!”
喬嘉柔終於決定放棄,她毫不顧惜地將利刃割進了自已的肌膚內……
啪!
季銘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落了她手中的尖刀。
*
“我們為什麽要走,還沒吃飯呢!”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冷,楊思秋突然鼓起腮聲地嘟囔了一句。
林默笙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楊思秋,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直接將你從車裏扔下去?”
楊思秋心地看了看車門,信了,頭縮進肩裏,不再話。
林默笙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看向了喬。對於今的事,他似乎是有預感的。他就覺得喬嫁給季銘琛心裏不踏實。可就沒有想到,喬嘉柔會演了這樣一出戲。
“這季銘琛實在可恨,今的事,他要負多半的責任。”
林默笙的話得極重,喬深深地籲了口氣,看向了窗外。好一會兒,她才轉回頭來,用輕鬆的態度對自已父親道,“爸,季銘琛今的主要目的就是娶我,其它的事,都不是他策劃的,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他不用負責任。”
“哼,”林默笙輕哼一聲,看到女兒沒有愁眉不展,這讓他很欣慰。所以,他話的態度也輕鬆了不少。
“我知道,你心裏就是護著季銘琛。”
“爸,我都要嫁給他了,我不護他,我護著誰呢?”
“可不能這樣。就是嫁給他了,還是要和他把一切弄分明。你是我林默笙的女兒,就不能受委屈。”
“爸,我不委屈。”喬聲音響脆地答了一句。
林默笙搖搖頭,既無奈,又欣慰地笑了。
喬就是覺得奇怪,今,在喬嘉柔哭鬧著要尋死的時候,季遠就站在偏僻的地方,手抄在衣兜裏,毫無反應。這可有點奇怪啊!季遠看到自已母親尋死,為什麽不上前勸阻呢?
——這又怎麽想得清呢?
*
雲清歡看著鏡子裏自已被欺負過的慘狀,心裏恨極了何駿臣。
“疼嗎?”何駿臣推門進來,眼神裏閃過一絲歉疚。
雲清歡沒有理會他,從門口擠了出去。
“清清,剛才我看到你在門口,你那樣激動,所以,我……我在美國的時候一直在想你……”
“何駿臣,你知道,我不想聽你這個。我想知道你在和誰打電話。”雲清歡別過臉,一雙清亮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何駿臣。
何駿臣一向桀驁的臉,有陰雲拂過。
“清清,你不該問我這個。”
“是,我以前一直都不過問你的事,那是因為,我知道,你的事是公司的事,或者是朋友之間的私事,所以我不問。可是,這次的事關係到喬姐,你知道,喬姐對我,對雲氏有恩,我不能不管。我若是沒有聽到便罷了,我聽到了,怎麽能坐視不理呢?”
雲清歡激動的時候,臉頰泛紅,眼睛亮得像星星。
何駿臣跟著了魔一樣喜歡。他克製著自已的情緒,勸道,“清清,這件事,於季喬沒有傷害的。就季喬那樣的女人,有誰能奈何了她?這樣,你就看著,如果季喬受到了傷害,那你就把今聽到的我的電話都告訴她。如果季喬完好無損,你就保持中立,這樣總可以了吧?”
雲清歡聽著何駿臣的話,微微蹙眉,良久才低低地問了一句,“駿臣,這件事背後是不是還有更大的事瞞著我?”
何駿臣焦躁地站了起來,在室內來回地走著。
雲清歡痛苦地搖了搖頭,一時也無法可想。
*
雖然喬嘉柔刀傷並不嚴重,但是,季銘琛在醫院裏為她請來了幾名專家會診,一定要盡快醫治好她的傷。
VIP病房裏靜得掉針可聞。病房裏再幹淨,也是病房。人進了病房,誰的情緒也不會好。
喬嘉柔先是哭鬧,然後,就呆呆地望著花板。
季銘琛的衣服上起了褶皺,他無暇顧及,他隻是想著怎麽樣才能讓阿柔開心起來。他不能做對不起喬的事,可是,要是讓他對不起阿柔,他也做不到。他和喬的婚禮,不能沾染血腥。今這次,實在讓他觸目驚心。他看過商場的格鬥,看過血光,但是,那都是別饒事,今的事,是阿柔。這就山了他的心。
“阿柔,你好好養傷吧!一切等傷好了再好。”
季銘琛的話得很是深情,輕得像是紗兒拂動。
喬嘉柔動了動唇,沒有話,卻是滾滾地流下兩行淚來。季銘琛連忙幫她擦拭。
“阿柔,你現在傷著,不能這樣哭,你……”
“銘琛,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愛過我?”
“阿柔,我過了,在沒有認識喬之前,我心裏隻有你。”
“那就是,有了喬,就不能有我了?”
這個問題太尖銳了。季銘琛隻好低頭認錯。兩個人相愛的時候,海誓山盟什麽樣的話沒有過,可是,不愛的時候,又真地不能勉強。
“阿柔,你這樣,我心裏很難過。可是,愛情確實是唯一的。我不能欺騙你。我們曾經有的美好,就裝在我的心靈深處的抽屜裏。我把它密封起來,當做我人生最珍貴的記憶。至於我和喬,我是要和她一生一世的。這種感情,也不能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