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是誰
季遠走後，喬因為想事情太多，頭一蹦一蹦地疼，像是一個拿著尖刀的人在大腦裏橫衝直撞。喬受不住，隻好吃了兩片醫生新開的藥。
蜷著腿，躺在沙發上，喬朦朧地闔著眼。
才剛剛早晨，她自然是睡不著。剛才季遠這樣一鬧，她心裏根本難以平靜。喬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她就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最尷尬了——要麽就完全地想起之前的事，做回以前的自己，要麽就什麽都想不起來，開開心心地做季喬，就是不能像這樣矛盾糾結地生活！
想知道自己是誰，這個想法陰魂不散地纏著她。
纏得她緊張地想喊，想哭。
僅管很痛苦，喬卻不想把自己的心事都跟季銘琛。雖然她很愛季銘琛，可是，她還是想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雖然還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她還是要挺下去。
大約半個時後，藥效上來了。喬頭疼的症狀緩解，她咬了咬唇，起身坐到了辦公桌前。
寬敞的辦公室內陳設考究，喬坐在辦公桌前環顧四周，頓時產生了一種責任福季氏是季銘琛的，她如果能幫他最好。現在她坐在總助的位置上，自然不能怠慢。喬想到早晨季銘琛讓她跟進項目的事，決定打電話和鞠誌偉商量一下。
喬拿起手機，撥通了鞠誌偉的電話。
電話打通了，對方一直沉默。
“喂，鞠總，你還好吧？”喬隻好先開口問好。
“嗯。”鞠誌偉的聲音帶著一點惺忪的味道，像是剛剛睡醒一樣。喬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三十五分了，難道鞠誌偉不上班了就黑白顛倒地睡覺嗎？喬遲疑了幾秒鍾，話時帶了歉意，“不好意思，打擾了。”
“沒，我睡夠了。昨晚整理了一份關於A國項目的資料，我們加一下好友，一會兒我發給你。”
“鞠總，您把資料整理好啦？”喬有些意外。她本來是想就項目的事聽鞠誌偉的意見，沒想到，他把工作做在了前麵，即使在休假，也早早地準備了相關的資料。
“嗯。我知道季董對這個項目很重視，我不在，會安排你來做。我是你的上司，有責任幫助你。所以我找些資料整理出詳細的調查報告來，以供你參考。”
“謝謝……”
喬想，自己給鞠誌偉打電話，是打對了。鞠誌偉這樣敬業，實在難得。喬心裏感動，凝眸沉吟了一會兒。電話裏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喬關心地問起了鞠誌偉女兒的傷，“鞠總，甜甜的手傷好了嗎？”
鞠誌偉興致不高，聲音低沉，“好了。不過……醫生不能跑跳。傷筋動骨，總要養上一百來才校”
“哦。”喬問過了甜甜的事，就沒有話了。
然後，鞠誌偉就掛斷羚話。
喬盯著手機屏幕想了一會兒，點開了微信。鞠誌偉已經發了好友申請。她添加了他之後，就收到了他發過來的文件。文件有一百多頁。喬想，難怪鞠誌偉會晚起，估計是昨晚熬夜整理資料了。男人都這樣敬業嗎？喬拄著腮想，季銘琛工作起來一樣很認真……
想到季銘琛，喬立即搖了搖頭。
怎麽總是想他呢，真是的！
喬梳理了思緒，將鞠誌偉發過來的調查報告看了一遍。跟她預想的差不多。A國的大環境可以，就是來自林默笙的阻力太大。林默笙在A國屬於壟斷者，幾乎沒有外界的同行業企業可以進入A國的市場，隻有一些本土的企業在林默笙的商業帝國周邊活動。林默笙自己有貿易進出口公司，他甚至做到了政府采辦的位置！
林默笙是個厲害的角色。
喬的眼前出現了林默笙的模樣。躲在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透著狡黠的光，那墨色的瞳仁如果突然看向你的時候，那光芒就像冰劍一樣凜厲。
按這樣的人物，喬應該害怕才對，可是，她卻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因為。她覺得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來也奇怪，她逐漸恢複的記憶裏從來沒有林默笙的影子，可是為什麽，她看到林默笙就覺得很眼熟，像是很早以前就見過一樣呢？
*
因為林默笙的事，喬的頭又疼起來。下午涉及到A國項目組的組成員共八名高管召開了視頻會議。會議由遠在海外的佐藤主持。
“大家下午好，A國的子公司已經成立了。公司內部已經開始運營。經董事會研究，由我任項目總指揮，喬伊任項目副總監……”
喬聽到喬伊這個名字，還有些生疏。
這是她為了在公司裏隱藏身份而用的名字，沒想到佐藤卻記得清楚。
“喬伊……”
藺文清作為組成員，就坐在喬旁邊的位置上。他有些花癡樣地盯著喬看，還喃喃地喊了她的名字。喬瞅了他一眼，繼續認真地開會。
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
開門聲很響，會議被打斷了。身穿一襲白西裝的季遠，單手攥著托盤，上麵擺著一杯鮮橙汁。幾位副總麵麵相覷。季遠若無其事地將橙汁擺到了喬麵前的桌上，然後，揮了揮手，“會議中間休息十分鍾。”
藺文清瞪大了眼睛盯著季遠看。剛才他還對喬的美貌心生向往，就這麽一會兒，他立即明白了一件事，這新來的美女總助，好像是季遠的人！
難怪杜諾在公司裏消失了，原來，季遠是看上了這個喬伊。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佐藤還在講話。會場的幾名副總卻借故離開了。就隻剩下藺文清像個哨兵一樣守在季遠和喬身邊，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機不走。
“藺文清，你不需要出去處理一個自己的事情嗎？”季遠睨了一藺文清一眼，問。
“季少，我不需要。我開會前剛剛處理過。”藺文清完，又盯著手機看。他雖然在看手機，卻是用心聽著季遠話。
季遠冷冷地道，“藺文清，一會兒開完會，要組織學習企業製度，兩個時不準離場，你覺得，你仍然不需要處理什麽事嗎？”
兩個時？
藺文清急了，“我……我需要。我這就去洗手間。”
哼！
季遠瞄了一眼藺文清胖乎乎的背影，鄙夷地想，他這樣，一看就腎不好，哪裏撐得住兩個時……
室內安靜下來，季遠摁斷了佐藤的視頻，轉眼，深情地望著喬，“喝杯果汁！補充維生素有利於緩解神經疼的症狀。”完，他起身鎖上了會議室的門。
喬驚呆地望著他的舉動，一時氣得不出話來。
“季遠，你鬧夠了吧！”喬根本不想喝什麽果汁。她在會議室裏開會，季遠就這樣張揚地給她送果汁，這算什麽？剛才有諸位副總在，她又不好發作。現在人都走了，季遠馬上就鎖上了門，這……這不是給她的形象抹黑嗎？
喬直接衝到門口，擰開了門。
啪！
季遠又按著她的手，反轉了一圈，再次鎖上了門。
喬拂開季遠的手，心裏別扭極了，“季遠，你究竟想做什麽？你把門打開！”
“我是怕別人影響你，更怕別人聽到我們的談話，難道你想讓別人知道你是季喬嗎？還是想讓別人聽到我和你悄悄話？”季遠的聲音輕柔，真像是在悄悄話。
喬無語了。
她撥開季遠，用兩手撐住桌麵，頭深深地垂下，心裏痛苦極了。
“季遠，我是來公司上班的，你這樣鬧，我以後怎麽和大家相處？”
“沒什麽不好相處的。我不過是告訴他們，我和你是有關係的，讓他們不敢欺負你而已。”
“沒有人會欺負我，但是，你這樣一鬧，別人會在心裏輕視我……”
“哦？你跟我在一起，還敢有人輕視你嗎？”
“你……”
季遠的手搭在喬的肩上，緩緩地出聲，“喬，我真地沒有其它事，我就是送果汁給你，你要是好好地喝了果汁，我就打開門。”
“我不要喝。”喬心裏氣極了，怎麽肯喝。
“也好，你不喝，我就讓他們一直在外麵等。”季遠坐到喬身邊，態度堅決。
喬實在不情願，“季遠，我為什麽一定要喝果汁呢？這果汁什麽時候喝也可以，佐藤君現在在A國等著呢，他……”
嗡，嗡！
喬的話沒有完，佐藤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喬看看屏幕上標記的號碼，略帶責備地了季遠，“季遠，你看到沒有，佐藤已經急了。我們的會議才剛開始不久，你就進來打斷了，你這樣，像什麽話？”
季遠笑笑，“季喬，我就是我，哪裏是像什麽話？你快喝果汁，其它的什麽也別。”
喬進退難選，隻好喝了一口果汁。
那邊季遠道，“不急，你慢慢喝。我陪著你。”
喬隻覺得有一千萬種別扭在心裏頭擰著，“季遠，我不需要你這樣對我好，你應該對杜諾好，我猜想著，她一定沒有離開江城，你還是繼續找她，不要放棄……”
“喝果汁，不話。”
“季遠，我的都是真心話，我相信你和杜諾不會就這樣分了，你們一定還會在一起的！”
“了讓你喝果汁，你還話。”季遠不耐煩了。
喬怕他再做出什麽過份的事，隻好又抿了一口果汁。果汁新鮮醇美，喝到口中感覺不壞。
“季遠，你以前對杜諾一定很好嗎？”
季遠遲疑了一會兒，站起身，回憶起以前的事，“當年，我和杜諾在一起，我十分熱烈地愛著她。我們到了美國之後，公寓裏沒有安排廚師，我們兩個住，杜諾學習很努力，不管是上課，還是在家裏，都抱著書在看。我怕她吃方便食品會影響腸胃，於是就下廚給她做飯。我記得，我做得第一次飯是咖喱牛肉飯。咖喱放多了，米飯變成了金黃色，還有牛肉燉得很硬……”
咖喱牛肉飯。
聽了季遠的話，喬的眼前突然出了一幕畫麵——
“阿遠，這米飯好漂亮啊！我喜歡這個。謝謝你。”杜諾扭轉頭，吻了季遠。季遠看看咖喱牛肉飯，自己倒檢討起來，“諾諾，很抱歉，這咖喱太多了，還有這牛肉，我下次注意中間不能放生水……”
“阿遠，沒關係，我這牙齒好著呢，你看，你看，又白又亮，咬什麽也沒有問題……唔！”
杜諾翹起的紅唇太過搶眼，季遠湊過去對著嘴和她親了一下。
“快嚐嚐好吃不好吃！”
“嗯，我來試試……恩，真不錯。這米飯被咖喱醃透了，味道好極了。”
喬不敢再往下麵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怎麽就這樣想起了杜諾和季遠在一起的事。臆想症也太厲害了吧！
喬搖搖頭，拿起了果汁杯。抿一口果汁，頭腦清醒了許多。
季遠湊過來，“喬，你喝果汁的樣子和杜諾一樣，喜歡咬一下吸管。看來，你花了很大的功夫學習，也是對我用了很大的心思。”
“季遠，我沒有學過杜諾，我就是我。”
“那你，你是誰？你怎麽知道你沒有學過杜諾？季喬，我今特意關上了門，就是有一件大的秘密要告訴你。”
“大的秘密？”喬覺得季遠在唬她，根本不信，反而讓季遠開門請外麵的副總們進來，“季遠，他們在外麵等久了不好，這裏就我們兩個，會讓人誤會的……”
“哈，我怕什麽誤會，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喬伊是我季遠的人。他們誰也不敢什麽。”
“季遠，你……”
喬瞪了季遠一眼，負氣地別過了頭。她根本沒有辦法和季遠溝通，季遠實在是可恨。季遠沉靜地望著喬，突然了一個名字，“你不是季喬，你是雲清顏！”
雲清顏？
喬身子一晃，手緊張地去扒桌子，結果撞翻了果汁，橙汁灑到桌子上，一直往下淌。季遠連忙拉著喬躲開了。果汁沒有沾到衣服上，喬卻像著了魔一樣，“季遠，你，我是一個叫雲清顏的女孩子？”
“是，我的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