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她就是他的私事
聽了秦漢的話,田澤用征詢的目光看了看喬,喬的目光清亮亮的,像是沒有什麽意見,“也好,就這樣辦吧。”
田澤和秦漢道別之後,帶著喬回家。
喬剛剛喝了一肚子的苦藥,回家就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擺著幾盤精致的點心。其中有一盤竟然是她最愛吃的鳳梨酥。點心的香味兒飄過來,喬若有所思地拿起本子問田澤是怎麽回事。
田澤解釋,阿歡有事請假了,暫時不能吃午飯,請她先吃些點心。
喬想,難怪呢,前幾阿歡準備的點心都是福州當地的點心,今卻不一樣,原來是換了人!今早晨見阿歡潢臉淚痕的樣子,想必是家裏出了事……喬沒有再多想,直接回房間洗手換衣服了。洗手液在手裏滑膩膩的,喬忽然就想起了季銘琛從她的手上抹洗手液的情景——季銘琛為什麽會那樣做?家裏的洗手液多到用不完,季銘琛的錢也多到用不完,為什麽,他要和她搶洗手液?
也許,他隻是覺得這樣好玩,或者是看到她手上沾了洗手液後,起了一堆泡泡、白乎乎的很可愛,所以才那樣做。他那樣的動作,是不是明他對她有很深的喜歡呢……
呼!
喬鼓起腮,對著鏡子長長地籲了口氣——怎麽又是季銘琛?
——“季喬,你能不能不想他呢?他都不管你了,你還想他!”
喬自己生自己的氣,拿起毛巾,胡亂地擦了手,跺著腳從洗手間走出來。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安靜地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喬心裏實在難受,伸臂打開了窗戶。她住在西側房,對麵是東側房。中午了,陽光照在院子裏,卻進不了她的窗子。
喬趴在木窗上,想到自己臉上的傷,又是一陣沮喪。
這時,她突然發現對麵的窗戶是打開的。
——“那裏沒有人住,怎麽會開著窗戶?”
喬有點不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再看,結果,看到的畫麵是一樣的。對麵的房間,窗戶敞開著,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間內的博古架上那盆碧綠的君子蘭。
——“那個房間,季銘琛曾經出現過……難道,這次又是他來了?是季銘琛來了?”
瞬間,喬所有的傷感都被一種激動的心情代替了。她飛也似地跑出去,咚嘵下了樓。她在遊廊裏奔跑,鞋子掉了也不管,披肩掉了也不理,一秒也不停歇地一直跑到了對麵的樓上。
看到緊閉的房門,喬害怕了。
害怕又像上次一樣,她懷著滿心的希望過來找季銘琛,可是,房間裏卻沒有他的身影。
喬大口地嗬著氣,手按在門把上,像是被膠住了一樣,動也不能動。
——“季銘琛在房間裏嗎?或許隻是傭人們打掃房間打開了窗戶而已,怎麽就會是他來了呢?”
喬越想心越亂,亂到不敢麵對,她閉緊了眼睛,然後緩緩地打開了門——“喬喬!”
男人醇厚低緩的聲音,伴著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是他!
是季銘琛!
喬倏然睜開眼,室內,季銘琛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一雙墨色的眸子裏正透出清幽的,沉靜的,溫暖的光芒來。
喬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結果,她的人直衝衝地撞到了季銘琛身上。
季銘琛穩穩地站著,輕歎一聲,將喬擁在懷裏,“撞疼了沒有?”完,他又俯身看她,喬隻管把頭藏著,不讓他看。她的頭從左邊蹭到了右邊,像隻刺蝟一樣不安生。
季銘琛長指拂過喬的脊背,輕哄道,“別躲了,我都看到了,臉圓圓的,自然是……變胖了!看來,這些……”
聽了季銘琛的話,喬驟然一陣心酸,用力將他推開,人也跟著後退兩步。她抬起一雙清亮亮的眸子,帶著深深的怨,無聲地望著季銘琛。季銘琛近前拉她,她甩開手不讓他碰。
喬並不在意季鋥琛她胖,她的重點落在了季銘琛的“這些”三個字上。
這些過去了,季銘琛都沒有管過她,他把她一個人撂在福州,讓她自生自滅,這讓她怎麽能不生氣呢?
——“季銘琛,你走,我不用你管……”
喬四處找本子,找到後,趴在桌子上就寫。季銘琛緊跟著過來,長臂一揮,將喬正在寫字的那個本子打落在地上。然後,在喬錯愕的目光裏,他俯身吻了她。
啪嗒!
喬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上。人就像被電擊了一樣,眼前劈裏啪啦地炸裂了無數個電火花,很震撼也很美。她踮起腳,追著那火花而去,直到筋疲力盡……直到……沒有了自己……
唇分,季銘琛的目光意味深長,喬卻臉紅紅地低下頭。
她無措地用手指扣著桌麵,根本不想看季銘琛。她現在很沮喪,也很無力。她甚至覺得自己很無用,明明心裏就在生季銘琛的氣,卻還是接受了他的吻(還是很長很長的一個吻),這樣的矛盾行為,她無法解釋,也無法麵對。
安靜的房間內,彌漫著蘭花的香氣。喬覺得自己難受到無法呼吸了,她沒有多想,直接跑了出去。她跑下了樓梯,發現季銘琛並沒有追過來,就逐漸放慢了腳步。在遊廊裏,拾起了自己的拖鞋,穿好,又撿起自己的披肩,撣璃上麵的土,重新披好。
喬把自己收拾整齊,安靜地坐在客廳裏,像是在等著心愛男饒女人一樣,顯得恬靜而柔美。季銘琛從外麵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她,眉眼間立即染了濃濃的感情。
季銘琛看看桌上的點心,一個也沒有動,伸手拉住喬,要帶她洗手吃點心,可是,喬不肯,“先吃零心,我們再慢慢談,不好嗎?”
季銘琛坐到喬身邊,抬手揉揉她黑亮的短發,眸光深沉。
喬躲開季銘琛的手,拿起筆噌噌地寫了幾個字——“季銘琛,我都這樣胖了,你還讓我吃,難道想把我變成大胖子嗎?”
季銘琛眼皮兒微微一垂,看了看喬舉在手裏那行字,無聲地笑了,“喬喬,我不是過,我就喜歡你胖一點兒嗎?哪裏都圓乎乎的,很可愛。剛才我的話都沒有完,就被你打斷了。”到這,季銘琛俳喬身邊,輕聲耳語,“我剛才是想,你這些,一定是都想著我了。所以,才努力讓自己變胖的。你這樣努力把自己變成我喜歡的樣子,我很感動。”
喬低著頭,就沒有想到季銘琛會和她這些話。
她紅著臉,悄悄地把本子放回了原處。
——她一句氣話,卻引來了季銘琛的深情表白和讚美,她還能什麽呢?
*
季銘琛看喬的態度緩和了,自己去洗了手,將點心送到了她嘴邊。喬不喜歡讓人喂,自己用濕巾擦了手,拿了一塊鳳梨酥,口地吃起來。
吃過點心,季銘琛跟喬談起了讓她住院治療的事情。
“喬喬,阿歡請長假了,其它臨時找的鍾點工,更不合適照顧你。你若是住到胡中醫的醫院裏,早晚有他指導你練習發聲,你恢複起來會很快的。”
——“我不。醫院裏有一股怪味道,胡中醫神秘莫測,我不喜歡。”
“胡中醫是名醫,他有些與眾不同,那很正常,你隻安心治自己的病,其它的不要多想。”
——“我整都要見他,我能不想嗎?再,那醫院裏的病房裏,不知道住過多少人,一定很髒,我不去。”
季銘琛一句,喬寫一句,很快,兩張紙就用完了。
季銘琛覺得這樣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於是,就放棄了。他站起身,找來鏟給客廳裏的幾盆君子蘭鬆土,澆水。然後,又到院子裏,喂了那幾條紅尾鯉魚。這些鯉魚平時是由阿歡照料的,每每嗅到魚食的香味兒就會聚成一團遊過來,水麵上紅光閃動,很是好看。季銘琛看著自由自在的魚兒,想到喬因為臉上的傷要一直呆在房間裏不能見陽光,心中淒然。
喬隔著窗子望了幾回季銘琛,看到他癡癡地站在院子裏,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她默默地看著,像是想把他的心事分擔一半……
一直到吃午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再交流。
飯桌上,十幾道菜,很是豐盛。季銘琛坐在喬對麵,極文雅地細細嚼著牛肉。喬夾了一塊西蘭花,舉到嘴邊雙放下。這些不見,她是長胖了,可是,季銘琛明顯地消瘦了。原本像斧鑿一樣的五官,更顯得立體而生動。鼻梁高挺,雙眸深邃,就是現在垂著長長的睫,動著咬肌嚼東西的樣子,也是極完美的……
“別看我,安心吃飯。”季銘琛突然投過來一個眼神,喬立即低了頭。
她一連夾了兩塊西蘭花吃,吃得心神不寧。季銘琛挑了幾樣菜放到了她的餐盤裏,道,“別隻吃青菜。”喬點點頭,把他放到自己盤子裏的魚肉囫圇地吃完,然後就跑到了客廳裏。她把本子找了出來,坐下就寫。因為她有很多話要問季銘琛。
——“季銘琛,你這些在忙什麽?公司裏的事很多嗎?”
季銘琛走過來,看到喬舉著的本子寫了這行字,伸手將本子撥開,雙手抱肩,臉色高冷,“季喬,如果你今不好好吃飯,那麽,你問的任何問題我都不會回答。”完,季銘琛邁步返回了飯廳。
喬沒有想到季銘琛會對她凶巴巴。他很少這樣。她真擔心他會不理她。所以,乖乖地坐到桌子邊,繼續吃飯。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要吃掉才可以。”
季銘琛舉著銀色的叉子,指著一碗米飯,一盅湯,還有他早早夾好的一碟菜給喬下了任務。喬皺皺眉,心裏雖不情願,卻無力反抗。總歸他是為她好,再,他都了,他就喜歡她胖一些,哪都圓乎乎的才可愛……
圓乎乎的就可愛了嗎?
喬瞄了一眼桌上圓溜溜的丸子,想像著自己的臉變成大丸子的模樣,頓時心裏一陣絕望。
她怎麽就覺得變圓了會很醜呢?
“季喬,你若是拖著時間不吃,那就得多喝一碗湯!”對麵,季銘琛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湯,看向喬的眼神就像監工一樣嚴厲。喬怯怯地回了一個眼神,低下頭開始對付自己眼前的飯菜。
終於吃完了飯,喬覺得自己的臉和肚子,哪哪都變圓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心情。她看看季銘琛悠閑地站在博古架前擦拭著那些大大的擺件,連忙拿了本子,追到他身後問他。那樣熱切的態度,就像是追著采訪明星的記者。
“別舉了,我剛才已經看過了。”
——“那你不告訴我答案。”
季銘琛將喬的本子推開,輕描淡寫地道“我這些是很忙,可是,公司裏一切運行正常,我並沒有為公司的事忙。”
——“那你在忙什麽?”喬不屈不撓的問。
季銘琛瞄了她一眼,很認真地道,“我在忙私事。”
——“什麽私事?”喬想不出季銘琛有什麽私事。她和他在一起這段時間裏,她好像就是他的私事。可是,他撂下她不管,去忙其它的私事,這讓她想不通。
季銘琛將白色的抹布放下,然後,一邊用濕巾抹著手指,一邊隨口答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就是,我父母從澳洲回來了。”
父母?
喬沒有顧上寫字,直接用一雙充滿疑問的眼睛對著季銘琛問——“是你的父母嗎?”
季銘琛伸手撥開她,輕哼一聲道,“怎麽?我今年不過三十六歲,我父母雙全,二老身體康健,這有什麽不對嗎?”
喬就是覺得不對。
她才二十歲就做了孤兒,而季銘琛比她大十幾歲卻父母雙全,下的事,為什麽這樣不公平?她是一個失憶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為孤兒的,她是從就被父母遺棄了嗎?還是,和父母走散了變成了孤兒?還是,還是父母都去世了才變成了孤兒?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的人生真是糟透了!”
喬突然就覺得頭痛得厲害。她把手裏的本子和筆扔在地上,抬起手就揉自己的頭發。前後左右,哪個方向都揉了一遍,頭發根根直立起來,像戴著一頂草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