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輕狂又怎麽樣?誰沒有熱烈地愛過
阿柔剪過短發。她的發質有些硬,短發經常會亂蓬蓬的。她先是用手指朝耳後抿,抿不住,幹脆就用手毫無章法地揉一通。她的臉很精致,跟亂發搭在一起,更顯得年輕靚麗,讓人看了就喜歡。
十六歲的時候,感情很單純,愛也很單純,就像藍白雲一樣明朗。季銘琛那時就喜歡揉阿柔的短發。就像現在喜歡揉喬的短發一樣。
喬就有許多的可愛之處。比如咬手指吧。
咬手指的毛病自然不好,可是,喬咬手指的時候,眼神閃閃爍爍,你似乎能通過她的眼神看到她的心髒在呯呯地跳。她不隨便咬手指,隻有心裏緊張不安的時候才那樣。她緊張不安的時候,就是他想保護她的時候……
季銘琛這樣想著,回頭去看,遠遠地,就看到喬的臉上抹了兩道水粉顏色,看上去有些像貓兒的胡須。加上她正眯著眼看畫麵的效果,給季銘琛的感覺,更像一隻可愛的貓咪了……
“季,你怎麽不話?”佐藤自己沉醉了一會兒,突然問。
季銘琛收回了看向喬的視線,勾唇一笑,道,“佐藤,你不是也沒有話嗎?”
經過這短暫的沉默之後,佐藤突然問季銘琛,“季,我是不是有些輕狂?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嗬,有什麽不好的?輕狂又怎麽樣?誰沒有動過心,誰沒有熱烈地愛過,憧憬過?”
“季……”佐藤喃喃一聲,不再話。
季銘琛輕籲口氣,放低了音量道,“佐藤,以前的你過於謹嚴,雖然這樣對於我們的事業有利,可是,你那樣壓抑著自己的,我並不欣賞。反而現在的你,讓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男人,一個有著豐富情感,又勇於追求的男人。這樣的你,我喜歡。”
佐藤靜靜地聽著,季銘琛的學識和修養,一直讓他讚歎。這次,季銘琛所的話,同樣讓他讚歎。讚歎之餘,他突然想到了喬的事。在季氏的戰略研討會上,他因為喬的事,故意為難了季銘琛,甚至覺得季銘琛私生活不檢點……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自從他和季銘琛認識以來,季銘琛是標準的好男人,沒有不良嗜好,更沒有緋聞。喬的事,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佐藤想到這一層,趁機問季銘琛,“季,剛才你的這些話,也是在你自己,不是嗎?那個季喬,或許並不是你的私生女,這其中是不是有其它的事……”
“佐藤,我們的話題得太遠了。好了,我看你現在也已經心平氣和了,所以,我不再陪著你暢想了,掛電話!”
完,季銘琛利落地摁了停止鍵。喬的事,他自己尚且沒有最終的答案,他又怎麽跟別人?雖然沒有準備,可是,一切都開始了。季銘琛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和以往有了諸多的不同。
和佐藤的談話結束了,他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深紅色的玫瑰,心裏依然湧動著別樣的情緒。這麽多年來,他在商場上殺伐果斷,運籌帷幄,一向少言,為什麽最近,好像變得風趣了許多,剛才還一時興起,跟佐藤談了這麽多,簡直就像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這實在可笑!
季銘琛站在窗前自省了一會兒,轉身,看到喬抹了一臉的顏料,真就無聲地笑了。
他先是從毛巾盒裏抽了一條毛巾,可是覺得不夠,幹脆把一盒毛巾拿過去。喬看季銘琛過來,以為他要管自己,於是睜大了一雙清亮的眼睛望著他,同時還用手護住了自己的畫布。
“畫沒有畫好,倒把自己的臉抹得亂七八糟。”
季銘琛將喬的臉扳過來,一點一點輕輕地抹著。那顏料將白毛巾染成了紅色和黃色,還有綠色。喬沒想到自己的臉會是這樣,隻好乖乖地放鬆了手臂,讓季銘琛給她擦臉。
弄髒的毛巾,被季銘琛收起來,準備扔掉。
他別過頭,視線落在喬的水粉畫上,立即停下了腳步。喬的畫麵上是碧綠的油菜花田,盛開著金黃色的油菜花。然後,留成白色的空中飛著一大一兩隻風箏。風箏是鮮豔的紅色和藍色。
如果從藝術欣賞的角度來看,喬的畫可以色彩對比強烈,主體刻畫細膩。
可是,僅僅這樣的一幅畫,是不能讓季銘琛震驚的。他的別墅裏就有達芬奇的油畫,兩者相比,喬的畫實在算不得什麽。起來,這幅畫能引起季銘琛的注意,是因為那一大一兩隻風箏。
風箏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一個少女牽著風箏在跑,可是,喬其它的什麽都沒有畫,就畫了兩隻在空中相伴自由飛翔的風箏,還一個大,一個!
季銘琛回眸看喬,喬正在揉自己的鼻尖。她臉上的顏料是被季銘琛擦掉了,可是,感覺很不舒服,像是沒有擦幹淨一樣。
“走,跟我去洗臉。”
季銘琛拉著喬一陣猛走,進了衛生間。喬洗臉,他去樓下把她的護膚品拿了上來。季銘琛上來的時候,喬已經擦幹了臉。可是,他並不放心,又帶著喬把染過顏料的地方重新洗了一次。
季銘琛幫喬擦手的時候,突然握住她問,“喬喬,為什麽你會畫兩隻風箏?還一隻大,一隻?”
喬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了看季銘琛,心想,她那隻是隨便畫的,不上是為什麽。而且,季銘琛明知道她不會話,還握著她的手問,根本就是不想聽答案嘛!她就是想寫也寫不出來。
喬的手滑膩,直接就從季銘琛的大手裏抽了出來。然後,扭頭朝外走。剛出了衛生間的門,季銘琛突然伸手攔她,她躲閃不及,身體轉了三百六十度,撞進了季銘琛的懷裏。
——不會話就這樣被人欺負嗎?
喬頭撞得懵懵地,一時也不想動。
季銘琛揉著她的發頂,低醇好聽的聲音徐徐地道,“喬喬,你剛才看我的眼神,我明白,你是,你畫畫是隨意的,並沒有什麽原因。可是,我學過心理學,任何人沒有無緣無故的動作。你畫了兩隻一大一的風箏,那自然是代表著我和你。你把自己的命運和我連在了一起,這是你自己心底裏的想法,你自己都不曾意識到……”
——“季銘琛,你不用這樣哄我。就算我想和你一起飛,你心裏還不是想著季遠的母親。就連帶我去看病這樣重大的事你都不去,你……我討厭你。”
喬用倔強的眼神回看了季銘琛一眼。
季銘琛伸手擋住了她看向他的視線,他的手上帶著洗手液的香味,喬屏住呼吸不動。季銘琛一直都是香的。喬心想,他那樣的一個男人,愛幹淨,還很自律,自然是香的。可是,他再好,也不是屬於她的。
喬想來想去,又想到了根本的問題上。
季銘琛始終把她當作孩子一樣看待。季銘琛心裏在乎的隻有季遠的母親。一個女人想得到男饒心有千百種方法。可是喬覺得,她因為不能話,早已經有八百多種方法不能用了。喬驀然一低頭,額頭就壓在了季銘琛的手心裏。
季銘琛的手剛剛洗過,帶著涼意,喬的額頭是熱的,而且很熱。
“怎麽回事?額頭這麽燙,是發燒了嗎?”
喬沉默有一會兒了。季銘琛以為她真是因為發燒而精神不振,焦急地俯身看她,不想,喬突然抱住他就親。紅嘟嘟的嘴唇像是抹了蜜一樣,在他的臉上蹭來蹭去。喬是想不出其它辦法了。她就是想,她隻有讓季銘琛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季銘琛才會有多愛她!她是不能,可是,親親他,還是可以的。
季銘琛身體僵了一會兒,直接把喬推開了。
“餓了可不許吃我,走,下去吃點心。”
——“我不。”喬賴在原地不走。她才剛開始學著親他,他就這樣躲開了,難道是討厭她?她嘴裏的味道不好聞嗎?
季銘琛不容喬多想,伸手就摟了她,連拖帶抱地帶著她下了樓。
點心擺了一桌,喬勉為其難吃了幾口。季銘琛也拿了一塊點心,不過,撲麵而來的全是喬嘴裏的甜味兒。他默默地咬了一口,細細地嚼了很久……
*
“總裁,您真的不去福州嗎?”田澤站在季銘琛的書桌前問。
季銘琛抬手在文件上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推到一邊,拿起了另一本文件。他一邊翻,一邊道,“是。我之前交待你的事,你都記住了?”
“總裁,我都記著呢。務必照顧好、保護好季姐。還要把季姐治病的情況隨時發送給您,還迎…”
“好了,記住就好。”季銘琛揚手,示意田澤停下。他合上文件,伸臂從一側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個漂亮嶄新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喬之前用過的。想必你也見過。到福州之後,找個機會給她。”
“是。”田澤雙手接過手機,鄭重地答應。
季銘琛站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翻開,一邊查資料一邊問田澤,“這次去福州給喬治病,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半載,你都準備好了嗎?”
“總裁,我都準備好了。已經跟父母過了。”田澤把身體繃直答道。
季銘琛優雅地轉過頭看他,眼神深邃而透著睿智的光芒,他略略沉吟之後,問道,“你,隻跟父母了嗎?”
田澤雖然傻,可是,這時也明白了季銘琛的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幹笑著道,“總裁,我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
季銘琛隻知道田澤沒有結婚,可是沒想到他二十八九歲了,連個女朋友也沒櫻
這一點,倒是跟他有點像。
是不是田澤跟著他,跟得不會找女朋友了?
“咳,”季銘琛掩口輕咳一聲,很是慎重地道,“田澤,以前你怎麽樣,我不管。從福州回來之後,先找個女朋友,若是找不到,就休假吧,不用上班了!”
田澤這可為難了。
這比讓他去談一筆幾千萬的生意都難。雖然他沒有口才,可是,他跟著季銘琛,也學了不少經商之道,談生意的事,他雖然怕,可是,並不為難,就不像找女朋友這樣,他一聽就覺得辦不到。
“總裁,我……這……”
“我的話隻一次,也不會更改。你照辦就是。”
完,季銘琛拿著書坐到書桌邊,開始專心地工作,不再理會田澤。
田澤無奈。他從季銘琛的書房裏出來,遇到喬。喬友好地對著他笑笑。他難受地想哭。這個時候,他隻能打電話給李布,自己的煩心事。
沒想到李布一聽就在電話裏笑了,“活該!田澤,俗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上次你爸為什麽病,你難道不清楚嗎?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單身,他心裏鬱悶,日久傷神,所以才生了病?”
田澤這下無話可了。他本就孝順,若是不找女朋友,是最大的不孝,他還敢不找嗎?
再,他也不想被季銘琛放假。
*
喬去福州的這,氣晴朗,是難得的冬的好氣。
喬因為臉上受過傷,這樣的氣出屋,自然要好好地保護。她戴著一頂歐式的闊邊帽,臉上又罩了一個大大的黑色口罩,身上的穿著長袖的厚裙子,看上去,很是暖和。
“喬,你安心治病,不要……”
臨別,季銘琛和喬話,她隻顧裹著披肩朝前走,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田澤立即躲了出去,“季姐,我來拉著箱子就好。”
喬走到門口,被季銘琛拉住,“幹嗎這樣,不理我?”
喬想,是你不理我了。你把我交給別人,讓我見不到你,你還這樣,真是厚臉皮!
季銘琛隨手摘掉了喬的帽子,有帽子擋著,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摘了帽子後,喬的短發被弄亂了,季銘琛用手輕輕地幫她梳理,“喬喬,福州的氣比這邊暖和,但是陽光比江城的強很多,你不要……”
喬奪過季銘琛手中的帽子,什麽也不想聽,就想快快地走開。
不想,季銘琛長臂一攬,把她抱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