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梁上飛蛇
尉遲敬德捷報傳來，大唐國上下舉國同慶，長安城都張燈結彩，慶賀這許久未見的勝利。
在大唐人的心裏，打外族什麽的，贏了還是相當令人振奮的一件事。
但最應該高興的大唐皇帝陛下此時卻一臉愁容，甚至臉上還帶著相當明顯的憤怒表情。
最後，他在禦書房裏扔了幾個香爐，狠狠地錘了錘那張金絲楠木的書桌，又折了幾根毛筆，這才將那種鬱悶的感覺稍粗發泄了一些。
“來人，將這裏收拾一下，再給我去將杜如晦喊來。”大唐國的皇帝陛下吩咐道。
戰戰兢兢的太監們這才打開了禦書房的門，佝僂著腰走進了收拾殘局。他們都不敢抬頭看李世民一眼，生怕氣頭上的皇帝陛下會遷怒與他們。
不過李世民終究是一位明君，還做不出這麽殘暴的事情來。隻是陰沉著一張臉，卻沒有苛責這些無辜的太監。
不一會兒，手腳麻利的太監們將禦書房收拾幹淨。等到杜如晦來到的時候，完全看不出李世民剛才發脾氣的模樣。
大唐皇帝氣度森嚴地端坐其上，杜如晦入宮之前已經收到了傳旨太監的提醒，知道李世民的心情相當不好。
隻是這位以智謀著稱的杜相卻搞不明白原因所在。明明尉遲敬德的捷報剛剛傳來，夢寐以求的水泥配方已經到手，皇帝應該是最高興的那位才是，怎的反而大發脾氣？
“臣杜如晦，叩見吾王陛下萬歲萬萬歲。”杜如晦不敢像往日那樣隨意，先給李世民做了全套的叩拜之禮。
換了往日，李世民定然會說上一聲：“愛卿無需多禮，快快平身。”然後杜如晦就能享受在禦書房賜座的的待遇。
然而今天李世民卻隻將一個厚厚的信封扔到杜如晦的麵前道：“尉遲敬德的密信，你自己看吧。”
杜如晦心中一驚，尉遲敬德竟然寫了一封密信給皇帝，那說明大周之戰一定有蹊蹺。
當下也顧不上禮儀，將那厚厚的一封信拿起來就看。
書信很厚，那並不是因為尉遲敬德錯字多，而是因為裏麵蘊含的信息是在太大了。
看完了一整封信，杜如晦就像是洗了一個澡似的，身上已經濕透。那是他看信之後流出來的冷汗，將衣服都浸透了，可見起震撼之大。
杜如晦花了很長時間才從震驚之中恢複過來，然後毫不猶豫地對著李世民死命磕頭道：“臣罪該萬死！”
說一句磕一下，直到頭破血流。
李世民看杜如晦這狼狽的模樣，之前那些氣也就消了。
“愛卿無需如此，此事誰也預料不到，誰能知道這世上真有仙人護佑的國家。”李世民無奈道。
確實如此，大唐國裏無論文武百官，還是他這位英明神武的明君，都下意識地將所謂的仙人庇佑當成是坊間傳說。甚至一些不合常理之處，都自己腦補出各種看似合理的解釋來。
直到尉遲敬德帶兵出征，親眼看到了那一座凡間仙城，將所見所聞親筆書寫記載下來送到李世民處。
李世民剛開始看這封信的時候心裏也是不信，心想尉遲敬德這種老將怎麽也會被這些傳說所迷惑。但看到與捷報一起送回來的火焰異蟲，夜明珠，還有一些賀蘭楚石從鐮錘城帶回來的靈泉和天河魚。
相互印證之下，李世民才信了大周國的神異。
尤其是那靈泉與天河魚，泉水喝下去就渾身舒暢，而那看著不過手臂大小的天河魚，竟然要用厚鐵箱子裝載，普通的木桶被那魚尾一拍便成了碎片。
而且一身瑩白魚鱗堪稱刀槍不入，比鐵甲還要堅硬。這樣的魚，凡間不可能存在。
諸多物證在此，加上尉遲敬德的親筆信，李世民便不能不信了。
杜如晦摸了把臉上的血汗，顫聲道：“陛下，既然大周國如此強大，為何還要對我們示好？這千顆明珠、水泥配方與異蟲，那賀蘭楚石又是怎麽得來的？”
知道李世民並沒有真怪罪自己，杜如晦便恢複了幾分冷靜。他與尉遲敬德和賀蘭楚石這些大老粗和年輕人不同，杜如晦很敏銳地發現，這些東西都是大周國有意“送”給大唐的。
但作為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強國，怎麽會對大唐這個千裏之外的國家示好？難道是走當年秦始皇遠交近攻的策略？
即使是這樣，那送錢也就差不多了，怎麽可能將水泥配方和異蟲這種足以影響國力的寶貝都送出來。
“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要是大周國有什麽陰謀，怕是也說不過去。一個仙人之國，哪裏需要玩什麽陰謀。隻要那位熊貓仙尊降臨長安，朕都要給他磕頭。”李世民自嘲地說。
這便是凡人的悲哀，對於仙人，根本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微臣也是凡人，不敢妄自揣度仙人的想法。但陛下，如今不是大周有什麽陰謀的問題，而是我們大唐該如何自處的問題啊。難道，我們真要犒賞三軍，說是將大周國打敗了，凱旋而歸麽？若是惹怒了大周……”
後麵的話杜如晦並沒有說下去，誰也不知道仙人的氣度有多寬廣，要是遇到個小氣的，認為這是一種冒犯，那大唐就要倒黴了。
李世民也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悶悶的卻無法排解。
要是換了一個昏君，想不通的東西也就不去想算了，反正大周沒有打過來，照樣吃喝玩樂就行了。但李世民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兢兢業業的明君。正是這種人，遇到的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想不通的話真要愁死他。
然而，這種事情卻不好對外公報，更不能放到朝堂上麵召集文武百官一起討論。這樣做的話，不用大周打過來，大唐自己就先亂了。
君臣二人正一起發愁，卻見殿角狂風驟起。一條大青蛇，突然從梁上飛將下來。李世民大驚，連忙躲避，卻見那青蛇蟠於椅上。
左右內侍急救，杜如晦扶著李世民連忙奔避。
太監們正要將那蛇打死，卻見一陣黑氣噴湧，須臾間這青蛇便不見了。
當其時，李世民隻當是一場虛驚。卻不知道，這乃是天地變動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