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進退兩難之局
謝如林的出使，對於整個大周國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要不是武媚娘顧忌到關搏的性格還有自己的出身，甚至直接拍一個普通的金吾衛來就足夠了。
這一場談判，並不是求和，而是勸大唐國的人不要來送死而已。不過常言道，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要是尉遲敬德依舊一意孤行，那大周國也不在乎殺上幾萬人，讓大唐人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
因此，謝如林回來之後甚至都沒有向武媚娘匯報，直接就跑回他的科研組裏麵搞他的實驗去了。
尉遲敬德這邊，將那十幾個珠子給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用棉花給一顆顆包好封存在箱子裏麵，然後讓快馬加急往大唐送過去。
然後尉遲敬德就一個人大帳裏麵麵沉如水地等著，等著探子將情報收集回來。此時他也終於明白過來，之前大唐對大周所有的情報，基本上都是錯誤的。
陰晴不定地等了幾天，尉遲敬德一直按兵不動，直到他將不斷送回來的情報全部看完。那些堆積如山的書卷從左邊被他一份份地移到右邊，然後他憤恨地一巴掌將桌子給拍碎了。
“杜如晦誤國！”尉遲敬德咆哮一聲。
護衛們噤若寒蟬，這樣的話，他們隻能當成聽不見。
尉遲敬德罵了一句，心裏的火氣稍稍發泄了些。然而憤怒過去，卻是一陣後怕。若是當初他不管不顧，開始讓軍隊攻城，怕是如今早就便打成喪家之犬，甚至直接死在戰場之上。
看看眼前這堆情報，全部都是大唐探子化作平民混入大周國的所見所聞，還有調查周邊各個西域小國，從這些西域土著口中得知的情報。
當初進攻大周的五萬西域聯軍，是死在一支真正的天兵手上，動用的就是他幾天前見過的這種紅玉珠子。而且不到三天時間，大周國就滅了周邊五國，讓他們舉國投降。
這就是這支天兵的厲害，凡人根本無法抵禦。
而當初傳遞到大唐那邊的情報卻是大周國在路上埋伏，放火燒死了五國聯軍。至於能夠駕雲的天兵，則被說成是投石機創造出來的效果。
這特麽不是坑人麽？
那些商隊帶回來的消息，與現實差距竟然這麽大！
還有更多令尉遲敬德手腳發寒的情報，例如大周國捕快全都是修士，對付那些不守規矩的商隊，都不用動手，一張符紙下來就能將上百人定住，再來一張符紙就能召喚天雷。
不僅如此，前不久在烏雞城肆虐的蝗蟲，被他們的丞相大人召喚出無盡天雷直接轟殺成渣。
這並不是坊間傳聞，而是人人都知道的情況。尉遲敬德對比了好幾份不同地方不同人問來的情報，輕易就判斷出其中的真實性。
但偏偏是這麽重要的情報，大唐國內竟然一無所知！大唐之前對大周的情報，九成都是靠著商隊傳回來。大概是因為如此，那些負責掌管情報的官員才會對這些聽起來像是天荒夜談一樣的內容嗤之以鼻，然後憑著自己的經驗，修改成自以為真實的模樣。
也因此，大唐國上下都被這種自己腦補的行為給誤導了。
“這大周國，竟然真有仙人庇佑？！”
尉遲敬德對此充滿了無力感，凡人又怎麽可能跟仙人對抗，這樣一場仗，根本不需要打，就已經輸定了。
臉色變得無比陰沉，即使知道了這不是自己的過錯，尉遲敬德依舊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他知道，這十萬大軍如果這樣灰溜溜地回去，那就算自己不會因為延誤軍機而斬首，也會被直接貶為平民，甚至流放三千裏。
而大唐國內的文武百官，絕對不會相信什麽仙佑之國的解釋，甚至會絕對這是自己失心瘋，或者是戰敗的借口。
然後，大唐會派更多的軍隊，更多的將軍前來送死。或許下一個是李靖，或者是程知節……然而，無論是哪一個老朋友，老搭檔，也不可能打得過。
眼下，尉遲敬德必須想到一個辦法，能夠保存自己的性命，同時讓大唐國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但，究竟應該怎麽做？尉遲敬德打仗是一個好手，但卻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政治家，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他不會，隻能憤恨地將大帳裏麵能摔的東西都摔了。
看到這個情景，一個護衛打扮的副將走了出來，對尉遲敬德道：“大帥，不知道為何如此煩躁？若是與戰局有關，末將也想為大帥分憂。”
說話的這位名喚賀蘭楚石，原本是禮部尚書侯君集的女婿，也是太子李承乾東宮之中的千牛衛統領。但後來侯君集慫恿太子李承乾謀反，賀蘭楚石知道後急報李世民，將這場叛亂扼殺在搖籃之中。
侯君集與李承乾被處死，家人被流放，而賀蘭楚石因為舉報有功，反而得了升遷。隻是這種出賣老丈人而獲得的功勞，讓滿朝文武都不怎麽待見。
這次尉遲敬德出兵攻打一個西域小國，賀蘭楚石便自告奮勇希望能夠同行，打算撈點功勞，然後外放做官，總好過在長安裏提心吊膽，受人排擠。
原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一仗，誰料尉遲敬德見過大周國使者的之後便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當時他在後軍清點糧草，並未見到謝如林，後來再三詢問，又沒人告訴他詳情，因此便生出許多疑惑來。
尉遲敬德看了賀蘭楚石一眼，他也不怎麽待見這位。侯君集雖然造反，但畢竟是當年一起打天下的兄弟，被他所揭發而死的。尉遲敬德不敢怨恨李世民，就隻能將怨恨都放在這人身上了。
不過不待見歸不待見，賀蘭楚石的才能還是有的，否則當年也不可能成為太子東宮的千牛衛。要知道東宮之臣，如無意外多半是未來的股肱之臣，非有才者不能勝任。
如今正處於進退不得的窘迫之境，尉遲敬德隻能放下那一點成見，將事情與賀蘭楚石如實說了。
聽完尉遲敬德的訴說，賀蘭楚石眼睛跟嘴巴都瞪得老大，結結巴巴道：“這……大周國……真有仙人？”
“這不廢話，要是假的，我何須這麽忐忑。”尉遲敬德罵道。
賀蘭楚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那一點懷疑之心先壓在心底。無論真假，尉遲敬德顯然是信了，他現在絕對不能反駁。
尉遲敬德眼看賀蘭楚石閉上了嘴，以為他也沒有辦法，便不耐煩地想將他趕出去，還是眼不見為淨更舒心些。
但卻聽賀蘭楚石道：“大帥，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大周派了使者，末將也願意為大帥到大周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