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為愛而狂
關搏從沒想過，那個看著溫婉可人的少女會這樣死在紅孩兒的手上。雖然隻有一次接觸，但多得了她的勸說，牛魔王才回心轉意，才讓唐僧等人能夠順利救出。
但也因為牛魔王的離開，才導致積雷山摩雲洞隻剩下玉麵狐狸一人，她自然不會是紅孩兒的對手。
這場戲，大概早就已經算計好了。
紅孩兒抓唐僧，確實是為自家父母著想，要利用此事將離家已久的牛魔王與鐵扇公主請來。但他卻不是存了說理的想法，而是打算釜底抽薪，將玉麵狐狸直接解決。
關搏不想去思考，究竟是紅孩兒想出來的毒計，還是鐵扇公主的唆使。
這年頭，男人能三妻四妾，牛魔王與鐵扇公主感情不好，找了個二房，說不上什麽十惡不赦，最多隻能從道德上罵上幾句。鐵扇公主作為大婦，恨毒了玉麵狐狸，這也是情理之中。而紅孩兒，為了父母和睦，殺玉麵狐狸，好像也是能夠理解。
看到那美人頭顱，關搏覺得是玉麵狐狸的死，自己要付上許多責任，甚至比其他人還要多點。
不知道這算不算同情心泛濫，或者是關搏自己矯情，但總覺得自己無法直視那哀怨、不甘、死寂的眼神。
若是自己不插手，大概，西遊的情節還會像原著那樣發展？
這問題誰也無法回答，正如現在這個局麵，誰也無法挽回。
紅孩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落到地上，但臉上卻是不後悔的表情。或許在他看來，殺死這個破壞家庭的元凶，就算被牛魔王教訓上一頓，也值得吧。而鐵扇公主則用嘲諷的眼神看著牛魔王，手上的芭蕉扇時刻準備著，要是牛魔王敢教訓紅孩兒，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丈夫吹倒天邊去。
至於玉麵狐狸，在鐵扇公主看來，死得太晚，也太痛快了些。
牛魔王並沒有像關搏預料那樣勃然大怒，而是目光呆滯地從紅孩兒手上接過玉麵公主的頭顱，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
關搏並不知道玉麵狐狸與牛魔王感情有多深厚，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著什麽樣的回憶，但這表情，關搏見過。
哀莫大於心死。
那是長安城那被情場騙子害死的厲鬼少女，在知道真相之後的模樣。
牛魔王懷抱著玉麵狐狸的頭顱，一步一步往外走，但腳步一下比一下沉重，腳印後一個比前一個就要深幾分。哪怕是踩在石頭上，依舊是清晰無比。
一路走了不過百丈距離，牛魔王的雙腿就已經完全陷入地裏。直接在地上犁出一條通道，無數裂縫蔓延，從天上看就像是一條巨大的千足蜈蚣一樣。紅孩兒看到這樣的情景，想去拉住自己的父親，卻又有些不敢。
回頭看一眼自己的母親，卻發現鐵扇公主臉上全是咬牙切齒的憤怒，似乎覺得牛魔王這樣做大大落了她的麵子，絲毫不顧她這個原配夫人的感受。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齊天大聖，他將唐僧一把送上白龍馬的後背，然後大聲道：“快跑！有多遠跑多遠！”
小白龍是個聰明人，馱著唐僧，四蹄翻飛就往西方奔去。這白龍馬的速度，可不比尋常架風慢。敖烈看到齊天大聖表情凝重，便知道事情要壞，差不多是拚盡了吃奶的力氣來奔跑。
也虧得是真正的寶馬龍駒，奔跑之中自有一股法力保護唐僧，不然這速度肯定要將他給甩下來了。豬八戒與沙和尚自然是緊隨其後，眨眼間就跑到了關搏看不見的地方。
關搏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回頭一看就發現牛魔王已經不見了蹤影，原來是他一路走著，整個人都陷入了地底之中。隻有那不斷蔓延的巨大裂縫，說明他還在行走之中。
“這次麻煩了，老牛要發瘋！”大聖爺看著眼前這一幕，罕見地露出了擔憂的表情。這戰天戰地的猴子，也有心理沒譜的時候，可見眼前這事相當嚴重。
關搏奇怪地問：“猴哥，這牛魔王究竟怎麽了？”
“老牛現在連腳下的力氣都控製不好，顯然是受刺激了。這玉麵狐狸之死，看來對他打擊甚大，要是他瘋起來，我一個怕也是攔不住。”
齊天大聖話音剛落，便是一陣地動山搖，轟隆隆的震得關搏根本站不住腳。然後，一根黑色長角，破土而出。隻是一隻角，便已經有數人合抱粗細，刺出地麵的部分，就已經有數丈長。
緊接著，又是一根黑色長角刺出，直接將大片的地皮掀開，露出了一個大如山嶽的牛頭，那發紅的牛眼裏麵醞釀著無比瘋狂。白色的牛皮，黑色的牛角，猩紅的雙眼，就像是遠古洪荒走出來的巨獸，隻破土而出，便傾倒了無數山石與樹木。
關搏無法再呆在地上，直接架風飛起。紅孩兒也護著自己的母親躲到一邊，似乎被眼前這一幕所震驚。隻有齊天大聖早有準備，也化作一頭參天巨猿，抓住了大白牛的雙腳，想將牛魔王按到地上。
齊天大聖一邊用力一邊還大聲喊：“老牛！冷靜點！”
隻可惜，此時的牛魔王什麽也聽不進去。牛頭不斷猛甩，竟然將巨猿都挑飛了出去，將一座小山峰都砸斷了。
牛魔王仿佛被巨猿剛才的動作所激怒了，四蹄翻飛，便朝著巨猿撞去。這一路摧枯拉朽，將攔路的一切都撞成粉碎。一對牛角往巨猿身上衝刺，幸得巨猿反應及時，金箍棒變粗變長，化作通天的柱子，將牛頭擋住。
不過巨猿也被這白牛頂著倒退了上百丈，原本那被撞塌了一半的小山峰，直接在兩位妖族大聖的角力之中被撞成粉碎。
真正移山填海的威力，這就是妖族大聖全力廝殺的效果。
瘋狂狀態下的牛魔王，完全不管自身會不會受傷，隻是一味地破壞眼前看見的一切。狂暴之下的牛魔王，已經撞破了兩座山峰，讓大片樹林變成了廢墟。虧得這六百裏鑽頭號山的山川地脈是散碎的，而且人煙稀少，連動物都不多。
否則牛魔王這樣發瘋，早就引發了強烈的地震，造成無數傷亡了。
齊天大聖並沒有殺掉牛魔王的意思，因此阻攔起來總有些顧忌，隻能被逼得左支右拙。
“快去找菩薩，讓黑熊那廝來幫忙，去天宮找哪吒，讓天庭也派人來幫忙。不然今天攔不住他，很多人都要死！”
大聖爺很清楚，再繼續下去，不是牛魔王先弄死自己，就是弄死大片無辜。
這話顯然是對關搏說的，如今也隻有他兩邊都有關係，可以喊來能幫忙的人。尋常的天兵小妖沒有意義，隻不過是送死而已。隻有哪吒與黑熊精這種等級的人物，才能與齊天大聖一起將發瘋的牛魔王製服。
關搏不敢耽擱，架風就往天上跑，此去珞珈山太遠，還是天宮上來得近些。
須臾間到了南天門，巨靈神遠遠瞧著了關搏，直接便抽出宣花斧來，這次打定主意不管關搏說些什麽，先砍上一百斧頭再說。關搏此時哪裏有空與他糾纏，法力湧出，直接賞了他一記無影雷。
轟隆一聲悶響，直接將巨靈神給炸飛百丈遠。
入了南天門，關搏便往托塔天王的靈宮飛去。也算關搏運氣，才走了一半，迎麵便遇到了腳踩風火輪的哪吒。原來是他聽到了南天門上的雷聲，出來查看個究竟。
關搏一把將哪吒拉住道：“三太子，牛魔王發了瘋，大聖讓我來請你幫忙。”
哪吒一聽，疑惑道：“怎麽？牛魔王出了什麽事情？”
關搏三言兩語將事情簡單說了，哪吒聽了也是一陣皺眉。妖族大聖，哪個都本領不凡，要是任由牛魔王發狂，衝到了凡人的城市之中，那邊是屠城的下場了。
當下也不推辭，直接祭出令牌，領了數百天兵神將，便與關搏出了南天門。
巨靈神剛緩過一口氣，要將關搏攔住，卻被哪吒一道混天綾給抽飛了。如今這個時候，哪裏有空跟他解釋，隻留下巨靈神一人在這生悶氣去了。
關搏給哪吒指明了鑽頭號山的方向，自個卻轉了頭，往珞珈山飛去。光是哪吒一人，怕也不保險，關搏還要請自己的大哥黑熊精出山幫忙。
一路飛馳，關搏也沒注意飛了多久，直到看到了熟悉的紫竹林才按下了風頭。
快步上山，卻未見珞珈山有什麽人煙。徑直走到了山巔之上，卻是連菩薩身邊的捧珠龍女都未曾見著。這偌大的珞珈山，竟然空無一人。
上次聽謝如林說，菩薩帶人去了靈山，誰料至今未回。關搏卻不知靈山在何處，此時哪裏還敢繼續耽誤，便再次架風，往鑽頭號山飛去。還沒號山地界，便見到烏雲漫漫，天雷滾滾。齊天大聖與三壇海會大神，領著數百精銳天兵神將，與牛魔王大戰正酣。
齊天大聖舉棒就打，不敢留情；牛魔王硬著頭，使角來觸；哪吒祭起紅綾，要將魔縛。
這一場，真個是撼嶺搖山，驚天動地！
三個大展神通，在半山中賭鬥，驚得那過往虛空一切神眾與金頭揭諦、六甲六丁、一十八位護教伽藍都來圍困魔王。那魔王公然不懼，你看他東一頭，西一頭，直挺挺光耀耀的兩隻鐵角，往來抵觸；南一撞，北一撞，毛森森筋暴暴的一條硬尾，左右敲搖。
牛魔王悍不畏死，甚至一副同歸於盡的模樣。任憑哪吒與齊天大聖兩人手段盡出，卻也困不住他。
這樣下去，要麽眾人攔不住他，讓牛魔王危害蒼生，要麽就是牛魔王力竭而亡，難有別的下場。
關搏看在眼裏，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