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長舌鬼的請求
有靈之物，顧名思義，關鍵應該在於這個靈字上。這個靈卻並非指天地靈氣，而是別的東西。
“天地萬~物，靈魂最~為重要。有靈魂，才~有喜怒哀樂，才是一個完~整的生靈。”黑無常解釋道。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便是這個道理。
一潭死水，哪怕再深再清澈，靈氣匯聚如洞天福地，但沒有吸收靈氣休養生息的生靈，也隻是一片死地。
因此，尋常的紙錢，燒多少都是無用，因為根本隻是死物，半點靈性也無。
而地府通用的冥錢，乃是凡人哀思與祈願寄托香火之氣而生的寶物。這種寶貝，蘊含著眾生願力，雖然雜亂無章，但卻附著了凡人的喜怒哀樂。
對於鬼物來說，乃是大補之物。
而大量的冥錢聚集，便很可能生出靈智，形成地府獨有的精怪——羅刹。十大陰帥之中的牛頭馬麵便是從香火願力之中誕生的兩個最強羅刹，乃是土生土長的地府惡鬼，能統帥千萬陰魂。
隻是冥錢雖然有靈，但要煉化其中的願力可不容易。這種冥錢沾了凡人喜怒哀樂，也帶著祈求許願，若是能讓凡人如願以償，這願力便能全部吸收，半點不會浪費。
隻是凡間所求，不外乎錢財權勢，美色壽命，如此種種都是貪欲。幽冥法度監管之下，誰也不敢私自為凡人顯靈遂願。
如此一來，冥錢之中香火願力原本有十分，強行打散其中蘊含的貪欲之後，願力便隻剩一分，甚至更少。
因此，冥錢對於鬼差來說，需求量大，獲取困難，利用率又極低，自然便成了貨幣一般的東西了。
聽得黑無常科普，關搏才算是大概明白這冥錢為何被稱為有靈之物，但接著又問道：“那花草樹木可有算是有靈？”
“有~些有，有些沒~有。”黑無常道。
“草木並無喜怒哀樂，難道說修成妖精才算是有了靈魂？”關搏又問。
此時白無常插了一句：“錯矣。”
“錯在哪裏？”
白無常隻說了一句，黑無常便幫他說完：“錯在本~末倒置，本身有~靈，才~能成妖，不然哪~來的畜生道。”
關搏並不傻，好歹也是金丹修士，腦子比尋常人要好用得多。
隻稍稍思考，便明白了。所有有靈的花鳥蟲魚，便是靈魂投胎道這些動植物身上。原本便是完整的靈魂，所謂開靈智，其實不過是機緣之下打破了肉身的封鎖，讓靈魂得以自由，重新擁有了喜怒哀樂。
“但如此一來，凡人就算吃齋也有可能是殺生啊！那豈不是不得功德，反而造了殺孽？”關搏奇怪地問道。
“沒錯，要是吃~了別人投胎的菜，也是殺生。但，殺了又~如何？”黑無常反問道。
“殺生造孽，那豈不是要下地獄？這樣一來除非活活將自己餓死，豈不是人人都要下地獄？”關搏奇道。
不過這話剛說完，關搏便知道有問題。
雖然不是地府公務員，但他也知道真正要被打入地獄受刑的並不算多，甚至可稱萬中無一。更多的懲罰，都是讓來生不幸，或者直接投到畜生道之類的。
除非惡貫滿盈之徒，否則地獄也收不進去。
這功德與罪孽的計算，肯定不是關搏所想的那麽簡單。
而菩提祖師特別提到：有靈之物，盡錄生死簿。
這句話又有什麽深意？
“最煩這種打機鋒的了，有什麽事就不能寫個幾萬字的論文詳細說明一下麽？灌水都不會，真是連後世的網絡寫手都不如。”關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不過關搏也不多想，也沒有問黑無常要那生死簿瞧瞧，這麽作死的要求他可說不出口。倒是爽快地將那小棺材遞過去，將烏雞國王之事跟黑白無常說了，希望能盡快幫這位還陽。
黑白無常似乎也早就知道這事，接過棺材之後便朝關搏點了點頭。
這烏雞國王原本行善積德，早就能憑借功德證羅漢果位，隻不過肉眼凡胎認不得文殊菩薩真容，還將菩薩當做騙子浸水三天。這才惹怒了菩薩，得了三年的水囚之刑。
如今刑滿，烏雞國王怕是立馬就要得了提升，前往靈山就任羅漢。算起來，這地位不比黑白無常差多少。
因此，這兩位也不敢怠慢，依次請示了判官、閻王與地藏王菩薩，便安排烏雞國王還陽。最要緊的事情了結，但這還陽之事一時半會卻是完成不了。
關搏不是大聖爺，搶過生死簿，拿起判官筆，不管有名沒名看到猴子變給畫了。這等手段自然是幹脆利落，但卻苦了地府之人，要將這混亂的天數理順不知道讓地府幾位判官掉了多少頭發。
現在雖然隻是讓烏雞國王一人還陽，但這生死簿上的記載還是要仔細斟酌著修改，不能對凡間有太大的牽扯。
就像是凡間一犯人已經被判了死刑，要發還重審，總得走些程序，可不是上麵的大人物張嘴一說便完事。
因此，關搏一時半會還離不得地府。
不過烏雞國王屍身被取了出來，這小棺材便無用了，關搏索性就將這寶貝給長舌鬼與大頭鬼抵了債。
兩鬼差雖然視財如命，但彼此之間卻頗為信任。長舌鬼將棺材煉化了，大頭鬼卻隻在旁邊看著，並無嫉妒之意。
得了財貨，這兩鬼差便恢複了理智。關搏得了空，索性跟這兩人嘮嗑起來。
“我說你那雙鉤子實在厲害，要不是我還有點手段，怕也要麻煩。地府鬼差都有這樣手段？”關搏好奇問道。
長舌鬼一邊摩挲著棺材法寶，一邊解釋道：“這乃是勾魂用的寶貝，在地府之中受幽冥法則加持，除非你已經練得金剛不壞身，跳出六道輪回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否則任你法力再高也要被勾去魂魄。隻是這寶貝也隻有在地府裏有如此威能，上了凡間就差多了。”
大頭鬼連忙附和道：“就是，否則我們也不用每次上凡間勾魂都心驚膽戰的，生怕遇著什麽強人。”
關搏奇道：“地府勾魂，誰敢阻攔？”
長舌鬼眼珠子往邊上一轉，斜眼道：“別說我等小鬼差了，前不久連黑白無常大人親自上門勾魂，也被人擋了回來。聽說是個強悍的熊貓妖精，這年頭，連吃素的妖怪都這麽厲害，世道真是亂了。”
關搏：“……”
這內容實在不好繼續聊下去，便轉移了話題道：“你們可知道這凡間下來的鬼魂，若是沒有投胎，一般呆在什麽地方？”
關搏問這問題之時，心有點砰砰作響。雖然距離自己下珞珈山並沒有過多長時間，但回想當初與瑩草相遇的日子，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雖然大聖爺說過，已經給地府交代過，會善待瑩草，等到關搏將她的肉身準備好，就能幫她還陽。但許久沒見，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在地府這人生路不熟的地方過得怎樣，可能吃飽穿暖，可有被人欺負。
萬般滋味，一時間湧上心頭，關搏恨不得立刻就找到瑩草，看看她是胖了還是瘦了，可有長高。
“不去投胎？那肯定是下地獄了啊！”大頭鬼毫無避諱地回答道。
關搏很想一巴掌拍死這家夥，簡直一點都不會聊天。
長舌鬼稍微精明一些，聽得出來關搏這話裏有話，便問道：“怎的，你要找哪隻鬼不成？”
“沒錯，我有一位親人意外身故，然後我讓齊天大聖幫我說項，將魂魄留在了地府之中，等我幫她重塑肉身便可還陽。”關搏解釋道。
“那簡單，隻要在地府之中，我便一定能幫你找到。”長舌鬼拍著胸脯道。
“真的？”關搏驚喜道。
“當然，不過這價錢得先談好。”長舌鬼手指頭一搓，做了個凡間地府都通用的手勢，用阿難與迦葉的說法便是要“人事”。
關搏雙手一攤道：“我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寶都給你了，身無分文。”
“沒錢沒商量。”長舌鬼一副不通人情的表現，對於錢財這事，就算閻王爺開口，也是不能通融的。
“那要不打個折，你告訴我如何找人，我下次來時，給你帶點凡間的金銀。”關搏還記得，可以用凡間的金銀來抵賬。雖然不知道這些金屬對鬼差有何意義，但總比冥錢好找些。
“那是上次，我們正好輪值了到凡間勾魂的活計，但最近我兩兄弟不去凡間行走，要金銀也是無用。”長舌鬼解釋道。
關搏一聽便算明白過來，金銀對鬼差無用，冥錢才是寶貝。隻是這些寶貝難得，有難以吸收其中願力，因此這兩鬼差趁著上凡間之時，用金銀給許願求財的凡人還願，那變成將部分冥錢蘊含的香火願力完全吸收。
這樣一來，雖然麻煩些，而且不合規矩，卻也算是得了實惠。一般小打小鬧地弄點外快，地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兩位輪換到地府站崗，這金銀對他們便無意義了。
這兩鬼差一旦牽扯到錢財，可以連命都不要，關搏自然沒有跟他們討價還價的打算，便想著跟黑白無常打聽這事。
豈料長舌鬼話鋒一轉，對關搏道：“其實沒錢也不是不能商量，我可以免費給你指點迷津。隻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關搏好奇問道：“何事？”
長舌鬼往四處瞧了瞧，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才對關搏道：“你得答應，幫我兩也還陽。”